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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皮火車的行駛速度非常緩慢，時速只有一百公里不到，而且車身噪音很大。
雖說坐著有些不習慣，但孟翔卻感覺十分舒心。這種列車上沒有智慧系統，沒有監控設施，可以隨意行走，暢所欲言，不用擔心被一雙雙無形的眼睛暗中盯著。
那樣的日子，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了十多年。而今，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自由”。
當晚，火車即將駛出了龍國國境。
孟翔在車廂裡安然入睡，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一張潔白的床，韓玲靠坐在床頭，一臉微笑地望著他，笑著那樣燦爛。而在床邊，還站著另一個韓玲，一腳踩著滑板，嘴裡嚼著泡泡糖，也是一臉笑意地望著他，笑容裡帶著一絲玩味。
他痴痴地站在那裡，不知要走向哪邊，畫面彷彿就此定格……
“啵。”不知過了多久，站著的那個韓玲吹了個泡泡，泡泡破裂，他也隨之驚醒。
睜開眼，車廂裡昏黑一片，隔壁床的“神童”列科夫也醒了。仔細聽，外面有很大的噪音，像是狂風呼嘯的聲音，車廂的窗戶被吹的咔咔作響。
“刮這麼大風？”孟翔嘀咕一句，披上衣服，湊到窗邊觀看。
悽清的夜色下，依稀能看見一座座巨大的建築聳拔沖天，足有十幾公里高，頂端是一座龐大的轉輪，正呼嘯轉動。
遠處看，有點像過去風力發電的大風車，只是體積卻大了上萬倍。
孟翔自是認識這東西，新聞上經常播報，這就是龍國近十年來的一項宏偉工程，“風翼”。
在龍國的國界線上，建造了上萬座“風翼”，用以控制氣象流動，最佳化國內氣候條件。不僅是在國界，近幾年，龍國還在國外大興土木，將成千上萬的風翼建造在世界各地，目的是最佳化全球氣候。
這是一項極其龐大的工程，整個的工程體量，甚至要超過天築，消耗的資源難以想象。
曾有不少人提出過質疑，建造這樣龐大的工程，真的有意義麼？人為干預全球氣象流動，真的有意義麼？
雖然孟翔沒有過多關注這件事，但他也覺得這種工程意義不大。就像上都，藉助風翼的影響，風神安辛能將上都全年的氣候都精準控制在最令人舒適的體感範圍內，但這是耗費了多大的代價。
龍國的國土大多處在溫帶範圍內，氣候本來就是比較溫和舒適，用得著人工干預麼？熱一點冷一點，雨多一點少一點，有多大影響？
而且全國範圍內，能將氣候控制得如此精確的地方，也就只有上都而已。
不過，風翼工程是聖哲大力推進的，風神安辛就是為風翼工程而生。聖哲的想法，不容置喙，世界各國即便有意見也得保留。
過了風翼帶，就離開了龍國國境，轉而進入熊國的西伯利亞地區。
孟翔打算回臥鋪繼續睡覺，卻見列科夫依然靠在窗邊，痴痴地盯著那漸漸遠去的風翼。
“小心彆著涼。”見他衣著單薄，開口提醒了一句。
列科夫恍若不聞，依然站在窗邊，直到徹底看不見風翼了，這才坐回床上，開始擺弄起他的平板電腦。
孟翔從下午就跟他待在一個車廂，跟他有過一些交流。可能是因為初次見面的關係，他表現得有些拘謹，話不是很多，有點像個大男孩。
他做事非常專注，從下午到現在全都在電腦前忙活。孟翔對電腦也很精通，雖然好幾年沒碰了，生疏了不少，但還是能看得出他在忙什麼。
“你這一會畫圖，一會程式設計的，在設計什麼嗎？”孟翔笑著問道。
“嗯，在設計一個影像模擬的儀器。”他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影像模擬？幹嘛用的？”可能是出於工科男之間的相互吸引，雖然對方話不多，但孟翔跟他還是挺聊得來的。
“模擬別人的面部影像，用來騙過一些人臉識別的儀器。”列科夫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這樣的話，以後再出任務，肯定能方便許多。”
“人臉識別也分不同機制，如果是簡單的點陣分析，模擬起來還容易一點，如果是紅外成像，怕是沒那麼容易模擬吧？”
“喲，內行啊。”列科夫也來點興致，笑著道，“車站還有大多公共場所的識別儀器一般都是點陣分析，只有像私人飛機還有一些重要場所會用紅外識別。只要能把這個模擬儀做出來，已經能滿足不少實地應用的需求了。”
“嗯，厲害，怪不得他們叫你神童。”
“那是，我三歲就會敲程式碼，十歲就把我們那遊樂場的門禁系統給破解了。”列科夫得意一笑，隨即從一旁拿過一個翻蓋手機，遞給他道，“手機拿著，以後方便聯絡，玲姐他們的號碼我都存在裡面了。到地方以後，給你弄個假身份，然後就能用智慧手機了。”
“現在還有這種老古董的？你到哪弄的？”孟翔笑著接過。
“弄了點零配件，自己做的，這玩意不簡單得很。”列科夫似乎可以分心二用，繼續一邊盯著電腦，一遍邊笑道，
“咱們小隊剛成立，條件比較簡陋，以後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這古董手機看著破，其實也是最安全的，出任務時大夥都是用這個。”
“小隊？你們是……什麼樣的小隊啊？”孟翔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個回頭你問玲姐，我不好多嘴，她是我們的頭。”列科夫笑道。
“喲，玲姐是你們的頭？她……厲害呀！”孟翔頗有些意外，忍不住露出一臉笑意。
現在這個玲玲，看來真的活成了她自己希望的樣子……想到此處，心裡又有一絲欣慰。
二人隨後又聊了好一會，大多是些技術上的問題。聊天中得知，不僅是韓玲他們的通訊裝置，甚至連他們的武器裝備，都是列科夫設計製作的。
而且列科夫還說，他自己能改造飛機汽車上的智慧控制系統，用不了多久就能擁有自己的交通工具，不用擔心被別人監視控制。
這個就著實是有點厲害了，孟翔自愧不如，心想這神童當真不是白叫的。
“你大學是學什麼的呀？怎麼懂這麼多？”他笑著問道。
“我沒上過大學，這些都是我自學的。”列科夫一邊敲著程式碼，手指如飛，一邊隨口說道。
“你是天生對這種事情感興趣麼？”孟翔又問。
列科夫手指一僵，停下了動作，轉頭望著他道：“不是因為興趣，而是因為我想一些事，來為這個世界，帶來一些改變。”
“改變什麼？”孟翔眼中露出一絲好奇。
列科夫望向窗外，表情顯得有些深沉，“比如，剛剛那些風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