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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冥河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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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怎麼辦?”姬夭手足無措,急得在血烏賊身邊團團轉。

血烏賊發出幾聲蒼然的呵呵笑聲:“傻丫頭,老祖宗,在八百年前,本已經身死。這縷殘魂,不過是寄身於血湖水中,方得不散罷了。如今,這冥河所向,正是我的歸宿。”

血烏賊的身軀上,逐漸盈溢起一陣陣的光芒,形成一個偌大的氣泡,從血烏賊已然殘破的身軀上升騰起來。那氣泡中,端坐著一個蒼髮老者,面如冠玉,神態蕭然,正是狐狸洞先祖姬子期的一縷神魂!

“這冥河水果然厲害!”姬子期的神魂,端坐在氣泡中,緩緩升起,飄在姬夭的身邊,“冥河水,藏納了萬千飢渴的亡靈,卻不得渡星辰,所以它們能夠吞噬一切血肉,一切凡間的東西。”

姬夭哭道:“這麼,沈皓……”

血烏賊沉默良久,嘆道:“這世間有生就有死,一切皆是定數。孩子,你勿需傷心,他不過是早走百載罷了!而老夫,也不過是遲早八百年而已!”

姬夭驚叫起來,捂著耳朵,哭喊不已:“我不信!我不信!臭沈皓,他……他不會死的!”

血烏賊龐大的身軀,終於完全融解了。但那些黑色的冥河水,潛藏的無數亡靈,卻在五彩神舟的光芒籠罩上,現出形來,或化骷髏,或化妖靈,尖嘯亂竄,很快就在五彩神舟的光芒中,化為烏有。

姬夭終於止住了哭聲。冥河,如黑夜的巨手,從高山之巔跨越而過,飛向天空。

“老祖宗,你和沈皓都……都……可是我怎麼辦?沈皓如果真的死了,他的神魂,不是應該也跟你一起,到……到這冥河的終去嗎?”姬夭輕輕抽泣著。

姬子期的神魂道:“據傳聞,冥河通入星辰大海的往生巨輪。當修士死後,如果他們無力對抗幽冥重劫,那便肉身崩解,魂藏圖也隨之崩解,仙力消散,神魂無所依,便漂入了地底冥河中。神魂在肉身死亡的剎那,會自動觸發護身的光罩,以免受到冥河水的浸染,那便如凡世間的渡船一般。”

姬夭仍然心有不甘:“那沈皓呢?他怎麼不見觸發他的什麼渡船?”

姬子期的神魂,在光泡中輕輕一捋那蒼然老須,嘆道:“凡人渡河,亦可見船覆人死,那冥河中,自然也是一理。如果護身的光罩破滅,那神魂無所憑護,自然就會被冥河水吞沒,或者成為那噬魂冥妖的魂食……”

姬夭又捂住了耳朵,尖叫道:“我不想聽!我不信!我不信!”

姬子期的神魂嘆了口氣,不再話。

五彩神舟,順流漂上,前方的火雲,越來越盛,彷彿進入了末日的火淵。姬子期雖然生前修為深湛,精通玄理,通曉大道,卻也從未到過冥河中,也不知道冥河的盡頭是什麼,暗想,世間有傳,地獄天堂,莫非那前方的火雲之下,便是地獄火淵?那這麼,九幽邪火,其實就是火淵中的邪火了!

饒是他修為通神,但唯今只剩一縷神魂,無力護身,即使到了那地獄,也只能是任人宰割了。那或者便是他的命運吧,想那無歡城毀滅,無數罪孽都要加持在他身上,即使他守護了九幽邪火深淵八百年,也未曾洗淨他的罪孽。

那冥河,突然間垂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瀑布,直衝入黑暗的蒼穹!

五彩神舟,根本無可阻擋地被冥河水推流著,在垂天之瀑中,直衝入天空!

姬夭坐在神舟中,只覺四周鬼霧森森,如墮地獄深處。那鬼哭神嘯,悽絕慘厲,彷彿人世間一切的苦難,都在這冥河瀑布中爆發,又如行經人世百年,在那光陰中穿梭,從啼哭兒,到亭亭少女,又黃面婦人,再到垂垂老矣,鶴皮雞發,都在那冥河瀑布中,一一展現,衝涮著姬夭的神魂和記憶。

當五彩神舟順著逆天之流,躍上了冥河瀑布的端,眼前的世界,讓她驚呆了!

從天空垂下一道巨大的血色火淵,形如赤龍,不斷地盤旋,其高萬丈,攪動風雲!

那火淵盤旋著,衝入冥河中,將冥河攪開,將整個世界都破開了一般,形成了個巨大的太極圖!

冥河分成兩道,形成一個巨大的迴環,繞過火淵。整座火淵,彷彿被破開了瓶阱,將整個大地之下的烈火,都拋入高空,沿著火淵,衝入九天雲層的漩渦之外!

“這……這就是天堂和地獄?”姬夭驚道。

如果那火淵之下,烈火焚起之處,就是地獄的入口,那火淵如龍,衝入天空的漩渦之外,自然是天堂了。人世的一切神魂,流經過這冥河所形成的巨大太極圖時,都將面臨著殘酷的選擇。

但很快,姬夭和老祖宗就發現,這兒並不是那地獄和天堂的入口!

無數漂流到此的神魂,為氣泡憑護著,在那巨大的冥河太極中漂過,卻彷彿消失在右邊的黑色陰魚河面。那些慘叫的神魂,在沒入時都極度驚恐,卻沒有一個神魂,能夠逃過那冥河太極圖的吞噬!

彷彿有冥冥的偉力,在推轉著這巨大的冥河太極圖,讓世間一切亡靈,都經此一劫!

而在冥河太極圖的另一邊,那冥河水卻已變成了白色!

神魂們從那白色的河水中滲出,仍然為氣泡包裹著,但每個神魂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安詳和淡定,彷彿無知無覺,又似是初生的嬰兒,那前世的一切苦難和痛苦,都彷彿在這冥河太極圖的輪轉中消散!

老祖宗姬子期那蒼老的臉上,現出一種讚歎的神色來:“原來如此!那些經過冥河太極圖洗去了塵世一切的神魂,都得到了淨化,從而欣喜的奔赴向另一段旅途。”

姬夭急道:“你怎麼知道,那些被吞沒的神魂,不是下了那火淵地獄中?你又沒有數!從右邊的河面被吞噬多少,又從左邊的河面,又被放出來多少!”

姬子期一怔,暗想,這倒確實是沒有想過,難道自己滿身罪孽,都將在這冥河太極圖中,得到審判?那自己的歸宿,或將那就是那傳中的七色火淵吧?

姬子期先前縱橫燕東,與無歡城主相交,也知道九幽邪火的來源。九幽邪火,只是七色火淵中的一色。但他卻從未想到過,那七色火淵,竟然就是地獄!

那這麼,自己以九幽邪火,鑄造司龍邪鼎,卻原來是用地獄之火!思及自己罪孽累累,姬子期不覺臉色蒼白,仰天長嘆!八百年的悠悠歲月,無盡苦熬,想要化解自己雙手所鑄的雙錯,卻終究逃不過這眼前的審判!

“老祖宗!”姬夭的驚叫聲,驚醒了姬子期。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姬夭已是滿臉驚慌。那五彩神舟,已不可阻擋地漂向那右邊的黑色河面,也是冥河太極圖的陰魚!所有的神魂,都將被吞噬!

“我怎麼辦?我可沒死啊!我還是活人啊!”姬夭見老祖宗,像是呆住了一樣,忍不住動手,不斷敲打著那仙力凝結的氣泡。

姬子期嘆道:“孩子,要逃出這冥河太極圖,看來要靠你自己了!我的仙力早已經消逝怠盡,而你卻仍是完整的修士。你需要將這五彩神舟,駕御著靠岸!”

“靠岸?”姬夭望著那冥河邊無盡的虛空,欲哭無淚,“臭沈皓,為什麼你不在這兒?如果你在這兒,不定又會救我一命!媽媽!我要回家!”

姬子期的神魂,在氣泡中大喝一聲:“咄!你修為雖淺,但仙力未失,要駕著我龍骨舍利幻化的神舟靠岸,相信不是難事!有我龍骨舍利為憑護,它可讓你在九幽邪火中安保無恙!”

姬夭哭道:“可是……老祖宗!根本就沒有岸啊!”

冥河彷彿從地極深處而來,飄過高山之巔,已入虛空之境。冥河無岸,根本不能停靠,因為冥河的兩側,就是無盡的虛空!

“孩子,看頭!”姬子期的神魂指著頭的黑色蒼穹,還有蒼穹中垂下的赤火深淵,“那火淵乃是七色火淵,無盡的九幽邪火,都從中噴湧而上,光臨凡世。當我被捲入冥河中時,我要你手握著我的龍骨舍利,從那火淵中走出,隨著九幽邪火,一起噴出火淵!”

姬夭緊緊地抱著那老祖宗神魂藏身的氣泡,哭道:“可是……可是我們可以一起啊!有這龍骨舍利的保護,你即使沒有肉身,一樣可以跟我一起從火淵中噴出去!”

姬子期的神魂,臉色逐漸地安詳淡定:“我八百年前,就本該死了!不是死於星辰劫,而是死於天譴!因為老夫一生的罪孽,鑄造司龍邪鼎,毀滅世人的城市……如今,即使那河底,是無盡的七色火淵,即使那是我的歸宿,老夫也心甘情願……不願再留塵世……哦,老夫原本囑咐了那葬身於冥河中的孩子一件事情,看來……也罷……老夫已魂歸冥河,又何必再去憂那塵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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