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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爺爺去世了，也是在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天。
張凡的思緒不由自主的回到了那個時間。沉重的雨聲並沒有影響講臺上中年外教的授課熱情，但很顯然，這種熱情並沒有影響張凡，一下一下磕頭的腦袋凸顯出他要去找周工玩耍的決心。
嗡~~~，口袋裡的震動稍微清醒了下張凡的精神。掏出手機，螢幕顯示“老父親”，張凡滑動了紅色按鍵。
剛剛結束通話之後，震動再次傳來，張凡不動聲色的貓下腰，從最後一排偷偷溜出了後門。
“喂，爸，怎麼啦，家裡出什麼事了？”走廊裡的張凡內心有些不好的預感。
“小凡啊，你，你回來一趟吧，你爺爺......”電話那頭傳來父親有些哽咽的聲音。
“沒了。”
遠處的天空彷彿響起了炸雷，將張凡這端震的全身麻木，動彈不得。而另外一端那個飽經風霜的中年漢子似乎也承受不住這一聲天吼，說出了最後兩個字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回到老家時已然入夜，張凡遠遠的就看到父親在門口等著自已。
“回來啦，先去給你爺爺磕個頭，然後換個衣服去吃飯。晚上跟我一起給你爺爺守靈。”
張凡看著神色盡顯疲憊的父親，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僅是嗯了一聲。
院子裡臨時搭了一個遮雨棚，用來放爺爺的棺材。面對著爺爺的棺材和牌位，張凡跪了下來，深深的磕了一個頭，久久沒有抬起，被壓抑的哭聲卻漸漸放大。
旁邊的張父看著這一幕嘴角也不禁發酸。
“爸，因為啥啊，我爺是因為啥走的啊？今年不是體檢了嗎？不是沒事嗎？”張凡帶著哭腔低吼著。
“小凡，你爺爺是到壽了。這事爸本來就想跟你說。”
“今天，我和你媽跟你爺爺吃完早上飯以後，你爺爺和往常一樣，去他原來的老房子裡拜黃大仙。”張父平靜的敘述漸漸起了波瀾。
“然後大約十點多鐘，你爺爺回來了。我當時就在掃咱家院子，看著你爺爺回來，進的家門。你爺爺還跟我說了兩句話，說老四啊，小凡啥時候回來啊，我想小凡了。”
“我說，得放暑假能回來呢。你爺爺說這臭小子一個月也不打一回電話，小時候還天天吵著要我給他講故事呢。”
聽到這，張凡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抬起頭嚎啕大哭。“對不起啊爺，爺，我應該，早點回來，看你的。”張父也在一旁流著無聲的眼淚。
抽噎的聲音隔斷了想念的文字，流下的眼淚卻連線著回憶的橋樑。
許久之後，風雨漸停。
張父看兒子情緒已經穩定，繼續說道：“你爺爺回來大約15分鐘左右，開始下雨了，院子也收拾的差不多，我也就回房子裡了。進來之後往你爺爺屋子裡面一看，發現你爺爺跪在炕邊沒反應了。我趕緊打120。”
“到醫院醫生檢查之後，說送來之前就已經......”張父停頓了一下。
“沒病，沒災，沒啥痛苦，醫生說是自然走的。”
張凡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不停地往前面的火堆裡面扔紙錢。
到了半夜，坐了接近5個小時的大巴車再加上晚上的情緒激動，張凡有些昏昏欲睡。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爺爺，是你嗎？爺爺？”張凡看著前面的人影越走越遠，趕快起身追了出去。
那人影是走路，但是速度並不慢，張凡跑著都趕不上。但是家裡的路他都很熟悉，他好像知道這個人影要帶他去哪裡。
經過最後一個轉角，那人影直接閃到了一戶老舊的人家。張凡定睛一看，是了，是爺爺的老房子。那個人肯定是爺爺，爺爺託夢來找我了！
來到老房子門前，看見大門是鎖著的，張凡熟練的從牆上翻了過去。快速穿過院子，把手搭在入戶門的門把手上，用力往外一拉。
“吱~”門開了。以前農村的老房子都是這樣，外室是廚房灶臺，平時燒柴火做飯的地方，再往裡才是客廳和臥室。爺爺的老房子就是這樣的構造。屋子裡靜悄悄的，聞起來並沒有很重的灰塵味，反倒是有一股血腥味。
不好，爺爺！
張凡邊叫邊衝，兩三步就到了裡室。只見地上只有爺爺穿的那套衣服，衣服下面黑色的液體藉著月光在地上閃閃發亮。
是血嗎？是誰的血？
老房子早就斷電了，所以張凡現在只能藉著月光看房間裡的一切。這座老屋他小時候常來，在他有記憶開始，爺爺就是住在這裡，直到他高考之後，才搬回家裡一起住。
環顧四周，在北側窗戶旁邊的牆壁上，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張凡瞬間汗毛倒豎，憑藉還殘存的童年記憶，他回想起了那個位置擺放的是什麼。是黃大仙！喉結微動，吞了吞口水，張凡小心的走到黃大仙的牌位前，剛想抬頭仔細看看“那雙眼睛”到底是什麼。
“吱”，是入戶門被開啟的聲音。
張凡立刻側頭，同時彎腰隱蔽身形，向外室看去。黑暗，視覺無法穿透，聽覺卻被放大了無數倍。外室傳來了像是鋼鐵與土地摩擦的沉悶聲，還有很有節奏的腳步聲，連帶著像鐵片碰撞的聲音。
有人拿著什麼東西進來了，是刀？還是別的什麼？
聲音越來越近，張凡甚至可以聽見自已的心跳聲，額頭上不自覺的已經佈滿了冷汗。他感覺爺爺的死似乎沒有父親說的那麼簡單。
突然的去世，相似的人影，染血的衣服，詭異的牌位，深夜的鋼刀，說不定還有什麼東西自已沒有發現，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找其他的東西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一把閃著銀光的長槍，上面似乎還粘著血。
“小凡，該回去了。”聽到熟悉的聲音，張凡心中一喜。
轉頭，長槍直接貫穿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