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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山林後,方多病將李蓮花安置在馬車上,蓮花樓他也已託人照看,放在了天機山,如今當務之急,便是求醫救李蓮花。
方多病知道李蓮花十年前便與無了大師交好,當初和李蓮花一起見他時很多細節未曾品出,現在看來,他應當是知道如何救李蓮花的。
時間太緊,容不得方多病細思,便即刻動身前去。
馬蹄聲聲踏在落滿樹葉的小徑上,傍晚從車窗外透出的昏黃的光為李蓮花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
方多病抱著劍坐在他身側,眼中是壓抑不住的心疼。
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呢?
方多病說不清,少年的心動來得沒頭沒尾,卻又轟轟烈烈,根本藏不住絲毫。
遇見李蓮花前,方多病覺得他一生都會追隨著他師父李相夷的腳步,去那武林最高處走上一遭,所以與其說他想入百川院,想入四顧門,倒不如說他只是想跟著李相夷。
可遇見李蓮花後,方多病突然覺得不一樣了。
於是李相夷被寄在了劍上,是俠義,是信仰,是征途漫漫道阻且長的一面旗。
而李蓮花被藏在了心尖,是朋友,是知己,是時時刻刻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是他的心上人。
忽然,一聲馬嘶,利器入肉的聲音傳來,方多病拉簾一看,來人作山匪打扮,手上卻拿著一把短刃,嗜血的目光從被殺的車伕緩緩移向車廂內,然後定住。
"誰是李蓮花……敢殺我大哥!給老子滾出來受死!"
方多病一驚,轉頭望向尚未醒轉的車內人,用身體擋住他。
以李蓮花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不敢冒然行事。
李蓮花可殺不了什麼人……莫非是那天在那樓中……
嘴可比腦子靈光不少,方多病當機立斷,衝著那山匪一笑。
"閣下可是弄錯了?我們這兒沒有叫李蓮花的人。"
山匪分外不屑地"呸"了一囗,伸手指了指方多病身後:"你不是,那他呢?"
"他……他叫袁健康!是我家小叔!"
方多病字字誠懇認真,看起來頗有些李蓮花當初鬼話連篇的意味。
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用到老狐狸騙人的話術……
山匪神色似有鬆動:"是嗎?"
"千真萬確。"
方多病儘量讓自己笑得更天真單純一點,嘴角上揚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既然已經殺了一個,那便更不能留你們了!"
山匪忽然暴起,短刃直插向方多病——
方多病躲開,背起身後的李蓮花便跳下了車。
"兄弟們,殺了他!"
渾厚的嗓音未落,七八個人便從四周竄了出來。
果然是兄弟,連打架方式都是如出一轍的團戰。
方多病心裡暗道不好,一邊穩住背上的李蓮花,一邊用劍擋住攻擊。
這些山匪武功不算高,卻都是敢以命相搏之徒,方多病只好盡全力以求一招封喉。
山匪的人越來越少,其餘人像是看出李蓮花是他的破綻,紛紛向他攻去,方多病怕傷到李蓮花,無法做到兩者兼顧,身上捱了好幾道刀傷,血瞬間染紅了衣服,順著手浸到劍柄和劍身。
"噗。"
劍刃入心之聲。
最後一個山匪應聲倒地。
方多病喘著氣,輕輕將李蓮花的身體放下,靠在一根樹幹旁,捂著流血的傷口。
"你……受傷了?"
李蓮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吃力問道。
[沒事]
方多病竭力保持正常,只是手因為疼痛有些顫抖,筆畫寫得斷斷續續。
他重新背起再度昏迷的李蓮花,他的氣息很弱,甚至連撲在頸間的氣都是微弱而冰涼的。
"李蓮花……"
壓到傷口,方多病倒吸了一口涼氣。
馬車已經被毀,只能靠人力走過去。
要快。
一定要快。
少年想加快腳步卻又步步沉重,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滲人的血色痕跡。
他一遍又一遍固執地重複。
"我會救你的。"
"我會救你的……"
一一一一一一
普渡寺。
方多病到最後幾乎力竭,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他搖搖晃晃地將李蓮花從背上放下,抱住他。
"天機山莊方多病,求見無了大師!"
院裡的幾隻麻雀撲稜稜飛起來,扇落幾片樹上的花瓣。
"吱呀。"
門被推開的聲音。
無了手持一串佛珠,不可置信般望著方花二人。
"方公子你這是……"
"還請大師救救李蓮花!"
方多病滿懷希冀望向無了,後者卻只是嘆息。
"十年前我便提醒過李門主,只是沒想這一日來得竟比意料中早得多。"
"碧茶乃天下第一奇毒,尚且無解,貧僧……有心無力啊……"
希望化灰,寸寸斷裂。
"怎會……"無解。
方多病囁嚅著唇,卻發不出聲。
他只覺得好冷。
自己冷,抱著的李蓮花更冷。
"誒!小無了你這可就說瞎話了!凡天下之毒皆有解法,區區碧茶,又有何懼呀?"
一道聲音忽然從斜刺裡傳出,語氣吊兒郎當,與佛門中人完全不符。
方多病猛然抬頭,來人一身袈裟,顯然也是剃度出家的和尚之一,留著兩撇白鬍子,只是看著不算年老,反而不融於佛門中人木衲慈悲的氣質,顯得十分風流。
還有……小無了?!
"前輩……可能救他?"
方多病疑惑之餘不忘追問。
"自然是能。"
那人揹著個手,朝院裡走去。
"小無了,把這兩人帶進來吧!"
無了聞聲點了點頭,邊將二人扶了進去,邊解釋道。
"這是祖師爺圓寂前收的最後一個弟子,修佛天賦甚高,乃是師叔輩分,法號懷空,祖師爺圓寂後只有他一人冠母姓"陸",喚作陸懷空,還俗下了山遊歷,近日剛回到寺中。"
方多病點了點頭,無了很快關了房門,房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陸前輩,如何救他?"
方多病急切問道。
"莫著急莫著急……"
陸懷空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這才進入正題。
"公子可曾聽說過共命之法?"
方多病搖頭。
陸懷空賊兮兮地笑笑:"顧名思義,便是兩人共享性命,用此法,可令危在旦夕之人,再得五日時間存活。"
"那……可能根治?"
方多病覺得五日不夠,他想要李蓮花長命百歲。
"誒,這便是後話了。"陸懷空一雙眼睛忽然嚴肅起來,盯著方多病。
"你只需說,救也不救?"
"當然要救!"
方多病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
陸懷空神色一鬆,雙手成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兩人打去——
渾厚而又奇特的內力引起周圍空氣波動,方多病來不及感受便眼前一黑,體內像是有什麼被抽出一半似的,又隨著掌勢變化打散分勻,趨於平和。
方多病緩緩睜開眼。第一反應便是急急去探身旁李蓮花的氣息和脈象。
氣息平穩,脈搏有力,與常人幾乎無異。
"多謝前輩!"
方多病分外感激地望向陸懷空,他又端起了茶杯,悠悠吹了口氣。
"小子,好好聽著,就算你與那人修的功法相同,共命時間最多也只有五日,真想讓他活著,便去東南洗鉛樓尋一個叫做‘絕命’的器物。"
陸懷空指向李蓮花。
"他是死是活,可全數掌握在你手。"
方多病幾乎毫不猶豫地應下。
陸長空關門而出。
方多病俯身,又將李蓮花的模樣細細看了一遍。
聲音化作氣流消散在空氣中。
"這次,還真就只能指望我救你了。"
[方小寶家的李小花要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