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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九寒冬，大雪紛飛。
淮安府，據東縣。
“本教創立二十餘年，依例每年冬至之時，救濟一批乞兒入教。此番清點，攏共二百一十三人，嗯，比之往年，不多，卻也不少。”
“也就是咱們聖母娘娘仁慈，願意庇佑你們，令你們在這亂世之中，亦能吃上一口飽飯。”
“若不然，等待你們的命運，想來不是凍死在道旁，淪落為孤魂野鬼，被那幫子除祟人給隨手收拾嘍。
就是被世家豪強奴役，充當丫鬟奴才，吃不飽、睡不暖，是生是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間。”
“入我憐生教，何其幸哉？娃娃們，這可是你們三生修來的福分！”
上首訓話這人，便是憐生教血衣堂的香主，名為秦思述。
此人兩鬢斑白，年近花甲，相貌平平不說，身形也很是削瘦，腰背已有幾分岣嶁，鮮紅的錦袍披在他身上顯得不倫不類，偏偏目光予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秦姓老者說完，默默觀察著下方一眾少年人的神色變化，見其各個噤若寒蟬，無人敢與之對視，這才滿意的頷起首來。
然而，老者沒有注意到的是。
在這眾多乞兒當中，有一位少年並不似旁人般惶恐不安，反而神色間帶有幾許好奇的打量著他，“某種意義上說，這也能算作分配給新手的‘老爺爺’了吧？”
這清瘦的少年名叫王言，現年十三，與兩側乞兒身世相仿。
所謂國之將亡，必生妖孽。
大殷朝大限將至，妖魔橫行無忌，害得無數人家破人亡，導致數百萬孩童流離失所，淪為街頭乞兒。
他，便是其中一員。
放如今這世道，端是平平無奇，不足稱道。
不過，這只是原身印在表面的標籤，王言實則還有一層潛在的身份。
沒錯，他其實是一名穿越者，來自於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但因受過大量網路文學薰陶，很快便接受自已穿越的事實。
不過他沒預料到，穿越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聽臺上領導訓話。
“嘖，我上輩子只是活的像個跪著要飯的，這一世倒是直接少走了二十幾年的彎路。”
思緒萬千，不過數息之間。
一片風雪席捲而過，場上就這麼靜默少頃，眾人心思各異。
片刻後，待到風停，臺上老者話鋒一轉，沉聲說道，“不過，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我憐生教雖說海納百川、有教無類，向來不在意教內弟子出身、資質如何，卻也不是什麼歪瓜裂棗都收的！”
“秦無命！”
老者招呼一聲，其身後候著的青衣男子立刻應聲上前，“弟子在！”躬身拱手，神色恭敬至極。
王言一驚，這才瞧見，老者身後居然還站著一個人，但自已竟一直沒察覺到！
左右看去，發現不光是他，身邊的人都是一臉驚訝，顯然都不曾發覺青年的存在。
這是什麼招數，龜息功？隱身術？
那麼，這裡究竟是武俠世界，還是仙俠位面？
總不會是此人單純存在感低吧？
“好好辦。”秦姓老者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勉勵一句，隨後不再多看臺下眾人一眼，揹負著手悠然離去。
直至紅衣老者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高個兒青年才緩緩挺起腰桿，表情也隨之淡漠。
他不疾不徐的撣了撣肩頭的落雪，俯視著下方，目光巡視遊轉之際，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二百一十三人，能活下來個零頭都不錯了。
青年心裡想著，嘴卻說著另一番話語，“我叫秦無命，乃本教傳法執事，負責傳授你們在這亂世活下去的手段，不過在那之前，尚需經過幾道小小的考驗……”
青衣男子頓了頓，繼而朗聲道，“在經過考驗之前，你們遠遠稱不上是本教弟子，甚至，連雜役都算不上。
按照本教慣例，由第一道考驗開始。
你們，就先在這裡站三個時辰再說吧！”
想了想，秦無命又補充道，“三個時辰只是底線，僅僅代表你們透過了考驗。
記住，堅持的越久，日後待遇便越好，說不準，還有意外之喜！”
話落，場面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秦無命見此並不意外，靜立不語，給少年們留下消化這段話語的時間。
臺底下，王言傻眼了。
合著這就是入門考驗啊？
不是哥，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
這大雪拋天的，起碼零下二十多度，現在腳指頭都有點麻了。
三個時辰，那可就是六個小時，頂著大雪站上這長時間，能活活把人凍死！
這都不是比誰抗凍有毅力，倒不如說是比誰的八字更硬。
乞兒們交頭接耳，言語間頗有微詞。
秦無命見狀，不由皺眉。
少年們議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以他的耳力聽來，基本和站在旁邊嚷嚷沒啥區別，當即便語氣不悅的呵斥道，“聒噪！只享受好處卻願不付出，世上哪有這等好事？
哼，我入教那時，雪可比現在大的多，直沒膝蓋，到底不是咬牙撐過來了？”
“有不滿，或者縮卵的，現在便站出來，去留自便！”
眾少年相顧無言，他們雖然年少不諳世事，但都不是傻子，沒一個人選擇離開。
其中，少數幾人抿著嘴明顯不服，但當青年不帶感情的目光掃過來時，只覺遍體生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連忙垂下頭去，瑟瑟發抖。
倒是省著立威了，秦無命冷冷一笑，移開視線，指著不遠處的日晷道，“很好，既無異議，那麼便從此刻開始算起，六個時辰之內，爾等不論有什麼手段，通通給我使出來。”
“奉勸一句，不要想著藏著掖著，這是爾等唯一抬高身價的機會，有本錢就賣個好價，切莫自誤！
聖母娘娘關注著這裡，好好表現吧！”
言罷，青年一揮袖袍，便有一股無形的氣流逼開周身雪花，旋即盤坐在地，閉目打坐，不再理會下方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