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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兔奶糖是李鳴生前最喜歡的糖,每次楊桐不開心的時候,都會像變魔術一樣,從楊桐的口袋拿出一把奶糖。
以前楊桐不懂是什麼原理,只覺得爸爸好厲害。儘管後面明白是怎麼變的,但還是會感嘆如果爸爸在就好了,自已也還是會捧場。
吳秀麗對待楊桐的教育要比楊柳的教育嚴厲許多,她不想讓楊桐步媽媽的路,楊柳的教育顯然是失敗的。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是吳秀麗經常對楊桐說的,她只希望楊桐能明白這個道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陪她走完這一生。
更多的是接受,成長就是這樣。楊桐確實也聽進去了,但初中時才完全明白。
身邊的同齡人還在和爸爸媽媽撒嬌求安慰時,楊桐就知道自已和她們不一樣。
楊家的白事還不算完。
爺爺是在楊桐小學五年級時去世的,在路上喝醉酒掉進臭水溝裡,頭砸到壁上尖銳的石頭,白天被人發現時早沒了呼吸。
老年喪夫的吳秀麗也顧不得傷心,要打電話通知女兒,親戚們。還要準備老頭的葬禮,忙的把正在過寒假的楊桐也暫時交給了鄰居看管公園的羅大海帶著。
楊柳是連夜趕回來的,文和並沒有回來,她給吳秀麗的解釋就是廠裡太忙了,文和請不了假,回不來。
離開家快一年了,這是楊柳第一次回來。
媽媽回來後,楊桐很高興,興奮的跑到媽媽面前說:“媽媽,你吃大白兔奶糖嗎。羅爺爺給了我好多,因為羅爺爺說我很聽話喲”
楊柳看到快一年沒見的女兒心裡滿是愧疚,她懷孕了,想著還是要和楊桐說:“小桐,媽媽現在吃不了糖喲。因為你明年今年就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楊桐的表情僵住了會,手上的糖果也默默拿回了口袋。
或許是注意到女兒的變化:“不是媽媽不想吃小桐的糖,實在是媽媽懷孕期間血糖很高。你也不想媽媽得病吧,下次媽媽一定吃”
“啊,我不想媽媽生病。沒事的,那這樣子我就自已吃了”楊桐知道媽媽吃糖會生病,立馬對楊柳有了笑臉。
這時,吳秀麗和一些親戚們把一些主要事情給做完後,也來看看楊柳。
看著楊柳大著肚子一個人回來,吳秀麗就氣不打一處來:“文和呢,你懷孕了。怎麼不讓他陪你回來,不是說不要孩子嗎,怎麼突然又懷了”
楊柳有點心虛,但也逞強的為文和說好話:“媽,不是的。文和他很忙沒有空回來,他還要賺錢養我和孩子呢。我這不是一個人安全回來了嘛,孩子呢,是無意間有的,我和他也商量了還是生下來”
看著女兒沒有骨氣的樣子,吳秀麗也很生氣,但也無可奈何的,畢竟這條路是她義無反顧選的:“你大著肚子不方便,等下記得去你爸棺材前燒燒紙,讓那個小桐陪你一塊”
楊柳知道父親是怎麼去世的,在得知父親去世的時候一個人在火車上哭了好久。她深知自已這麼大並沒有盡到對父親的孝,反而在世時,還讓他們為自已操心。
說實話,在路上時她不知道怎麼面對孩子和母親。
楊桐倒也乖巧的牽楊柳去燒紙,楊柳的肚子讓她下蹲時很難蹲,但還是艱難的蹲了下去。
一張張黃色的紙在火焰中燃燒,火光在母女倆的臉上若隱若現。
黑色的煙倒也燻的兩人眼含淚水,不知道是不是對親人的思念。
楊桐看到淚水從媽媽的眼睛裡滴落,掉進火盆裡。這是在爸爸去世後,又一次看到媽媽哭。她知道哭才是正確的,所以她儘量讓煙燻自已的眼睛,讓自已有淚水流出來。
這樣子倒也不像個異類。
晚飯後,楊柳罕見的說要和吳秀麗一起睡。
“媽,爸去世了。你以後一個人帶小桐,真的是要辛苦你了”楊柳睡在以前楊大林的位置上。
“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以前你爸在的時候,還不是我一個人把你帶大的。你爸他也沒有做什麼,只是我要和你說啊,接下來你這個孩子我是不會幫你帶的,以後你要學會這些,當一個好媽媽”吳秀麗若有所思的說。
“尤其是小桐,你沒有做到一個好媽媽的責任,已經讓小桐不像以前那樣的活潑”
“是啊,我對不起小桐。可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如果當初李鳴在就好了。不過現在文和對我也很好啊,一點也不遜李鳴。或許等小桐長大了,會理解我的”楊柳還是有點沒看清。
“我真的後悔當初沒有勸勸你爸這個老古董,非要讓你相什麼親。你爸他啊,這一輩子就是有點大男子主義,那天我明明叫他早點回家,不要那麼晚喝酒,非是不聽我的。但其他的對你對我都是挺好的,至少讓我們娘倆吃飽穿暖”
“媽,我知道你埋怨爸給我介紹文和。但是至少文和讓我沒那麼孤獨了,要我說,我還得感激爸爸呢。或許,這一摔跤是爸爸命裡逃不過的,說不定,現在爸爸就已經投胎轉世了呢”
等身旁的人說完,吳秀麗已經累的睡著了。
辦了幾天的葬禮,結束後。楊柳帶著楊桐去了鎮上新開的遊樂場玩,想要彌補這些的對孩子的缺失。
儘管只是幾個小時的陪伴,楊桐就已經很滿足了,小心翼翼的拉著媽媽到處玩。
因為孕婦不能玩,楊桐就讓媽媽在下面看著自已玩。
在上面玩的時候,楊桐時不時會往下面看媽媽在不在,她真的很怕自已玩著玩著媽媽就不見了。
全部專案玩完後,天已經黑了。
兩個人一起牽著手散步回梧桐大院,快到院門口時,看到門口的百年梧桐樹,楊桐也疑惑的問楊柳。
“媽媽,我發現我們院裡有好多梧桐樹呀,怪不得叫梧桐大院”
楊柳想起了一些往事:“小桐,你知道為什麼你名字有桐嗎,就是因為梧桐樹代表著吉祥,古代會有鳳凰喜歡在樹下停留。所以爸爸媽媽才給你取名為桐”
但楊柳不知道是,梧桐樹也有著孤獨,憂愁,離別的含義。
“是嘛,原來我的名字寓意是這樣的,我喜歡這個名字”想到自已的名字也有這樣的含義,楊桐也非常高興。
“媽媽肚子裡的小寶寶出生後,我可以去看看嘛”楊桐摸著楊柳隆起的肚子。
“當然可以的,小桐你喜歡這個孩子我們就都很開心的”
葬禮辦完後,楊柳也還是一個人回的廣東。楊桐不懂為什麼文叔叔明明看起來很喜歡媽媽,卻不願意來接媽媽回去。
也讓楊桐更加不喜歡文和,她和吳秀麗都覺得文和比不上李鳴,只是楊柳看不出來罷了。
年前,文和和媽媽趁著孩子還沒生下來,回到了雲石鎮辦喜酒。
文和依然是楊家的上門女婿,只是這一次來恭賀的人並沒有很多。他們都覺得他們家辦事不妥,才剛辦了白事就辦喜事,難免讓人口舌。
酒席辦的也辦的一般。
辦完婚禮後,楊柳在家這邊醫院生的孩子,生完還在坐月子的楊柳很快就回了廣東。
生下的是一個女孩,楊桐卻並沒有覺得這個孩子讓人討厭,反而覺得長得不像討人厭的文和就行了。
可愛的臉蛋也讓楊桐看著歡喜,本想和妹妹聯絡感情,但很快她們又著急的回了廣東。
看著他們三個,楊桐有種感覺,好像他們像一家三口,自已是被孤立出來的。她也開始羨慕這個有爸爸媽媽在身邊的女孩,自已以前也擁有過這些。
他們這一走,就沒有回來過了,過年也是說票買不到,過年賺錢更多為由拒絕了回老家。
吳秀麗也對女兒失望。
之後,楊桐發現自已對媽媽的感情似乎淡了很多,沒有向以前那麼強烈,她有點埋怨媽媽,因為媽媽或許已經圍著妹妹轉了,沒空顧得上自已了,自已像個孤兒沒人要。
每次想到這,楊桐都會一個人在床底下哭泣。
上初中後,楊桐經常是一個人,但唐銘華卻從縣裡轉學回來上初中了。
久別重逢的兩人,楊桐對他卻沒有什麼印象,看到他也只是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而唐銘華之所以回來上初中,也是因為楊桐。儘管他們只是在幼兒園裡玩過一段時間。
但他依然記得自已在幼兒園很嘴碎,小朋友們都不願和自已玩,但楊桐卻主動和自已玩。
記得楊桐的爸爸會在家裡人沒空接自已回家時,陪自已走回家。
這些都是唐銘華可以一直記得的事,只是他疏忽了這些對自已有重要的事,可能在楊桐的記憶裡已成了碎片。
可唐銘華不在意,因為他現在已經回來了。
楊桐似乎也發現了曾經在幼兒園裡的夥伴回來了,以前自已是為了討好爸爸才和他做了朋友,原來自已從很小的時候就很“卑鄙”了。
她也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夥伴,只是想互不打擾就好。
上學時,唐銘華依然會跟在她的身後,儘管兩個人只會見個面互相打個招呼。
路上的兩人一前一後,心照不宣。
初二時,大院裡來了從城裡過來的工作的一家。他們一家都文質彬彬的樣子,讓院裡的大人們都出來瞧了瞧。
楊桐也出來看了,倒不是她愛湊熱鬧,這是她看見了他們家的女孩。
女孩乖巧害怕的樣子,對面前陌生的一切眼睛裡充滿了不安。
父母不讓她進去,怕吸入灰塵,她就在門口等著父母在房間裡整理完。
這一切都被楊桐看在眼裡,她的父母和自已小時候的父母一樣。
不自覺的,楊桐走了上前,遞給了小女孩糖果。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靠近這個女孩,或許是因為那個樣子像極了自已的妹妹剛出生的樣子。
直覺讓楊桐想和這個女孩做朋友,她想對女孩好。
女孩有所防備的接過糖果,對楊桐說了聲謝謝。
之後楊桐也和女孩聊了起來,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喬珊。
是個好聽的名字,楊桐誇起了喬珊。
放下防備的喬珊有點不好意思的。兩個人很開心的聊了很久,直到喬珊的父母把房間整理好,兩個人才說了再見,並約定好明天一起去上學。
喬珊也對楊桐開啟了心扉,上學路上,兩個小女孩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第一次交到朋友的楊桐也變得沒有那麼生人勿近,有了青春期女孩的樣子。
唐銘華也會和她們倆一起上學,那時的唐銘華總是被喬珊開玩笑的叫小胖子。
唐銘華也不生氣,畢竟自已確實有點胖,但也為他後面上高中後減肥增加了動力。
鎮上有很多地方都是楊桐喜歡去的,但現在楊桐也想讓喬珊也能去。
放學的時候,楊桐也帶喬珊去田野裡玩,去樹上摘果子。
那天,唐銘華不在。
兩個小女孩在河堤邊聊著天,聊著聊著,就聊到青春期女孩們最喜歡聊的話題了。
“楊桐,你有喜歡的男孩子嗎”喬珊是有點八卦的。
楊桐四處張望後,小聲的湊到喬珊的耳朵:“有,就是唐銘華”
喬珊像是自已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捂著嘴巴:“小胖啊”
楊桐也比出噓的手勢:“你別說出來,其實吧,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我和他認識很久了。哎呀,你就當我瞎說的吧,快忘了吧”
喬珊雖然很驚訝,但也支援。閉上嘴巴,做了個封住嘴巴的手勢。
很快兩個人又把之前聊的拋之腦後。
“自從和爸媽來了雲石鎮,我感覺我知道了很多自已不知道的事情,我覺得這可比城裡好玩多了,還交到了好朋友”喬珊說起了來這兩個月的感受。
“是嘛,城裡真的不好玩嗎。我還沒有去過城裡呢,不過呢,要是我能有人陪伴在我身邊,就知足了”楊桐也感慨道。
之後,兩個人又去了大院裡的公園裡玩,由於快到了關門時間,兩個人也是飛奔過去的。
快到門口的時候,羅大海就已經要鎖門了。
喬珊想上前和看門的大爺說允許她們玩一會。
可楊桐拉住了喬珊,整個人都在發抖,很害怕的樣子。
喬珊也不明所以,便也跟著楊桐離開了,走之前,羅大海眼神瞟向楊桐的那一刻。
楊桐忍不住的發抖,她想起了一些令自已害怕的事情,那件事還是楊桐上初一生物課才懂得的事情。
到了院裡,兩人也各自回了家。可回到家的楊桐害怕的鑽進了床底,是她這些年來緩解壓力的地方。
和黑暗融為一體能讓楊桐暫時性的忘記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