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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孟府諸人消化完孟繁縷所說的孟府未來，收拾整理好心情，停了片刻，孟觀明又遲疑著重新開口
“方才你說了許多，都是孟府的事情。那麼阿寶你呢？屆時你已二十餘歲，是否婚配？對方……對你好嗎？”
怕是聽到女兒過的不好，又怕是孟家出事牽連女兒受苦。孟觀明難得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談及婚嫁，孟繁縷倒是面色平淡，只是談及敦肅長公主時面色傷痛。
“女兒倒是沒受什麼苦。外祖母經歷過兩代奪嫡，或許是有所感應，求了聖人最後一道旨意，將女兒賜婚給了柱國大將軍的次子方慈恩。柱國大將軍累世功勳，又有免死金牌及軍權。縱使奪嫡，方大將軍不鬆口，他們也不能如何。
只是女兒過門當日，只是拜了堂，匈奴入侵的戰報送到了京師，公公和丈夫都披掛上陣，留了我與婆母在京。”
說起柱國大將軍方承流的妻子杜擇月，齊佩蘭連連點頭
“阿月是我的手帕交，相識相交廿餘年，她性子豁達，又極為疼愛你，想來在方府的日子並不難過。”
孟繁縷聽罷點了點頭
“是的，婆母……不，是杜夫人她的確對我很好。只是成親尚且不足兩月，就從邊疆傳來柱國大將軍及我新婚夫君陣亡的訊息。也正是因為如此，牽扯出孟家通敵賣國的罪名，說是父親出賣了將軍，將軍才會落敗身亡。”
孟家幾人聽罷也忍不住大驚失色。
齊佩蘭咬牙切齒恨恨道
“好狠的計，這是見不得我孟家好，連出嫁女都不放過啊。若是婆母知道丈夫兒子的死都與兒媳婦孃家有關，這兒媳婦還如何能在婆婆底下討生活啊！”
孟繁縷安撫地拍了拍齊佩蘭的手
“母親放心，杜夫人是您多年的手帕交，您還不知道她的為人嗎？
傳出此事咱們孟家被捕入獄後，杜夫人找到女兒，直言她不相信是咱們孟家做的手腳，只是如今風雨之秋，將軍又折在了戰場，我與她力薄，昔日交好同僚避之不及，無力在朝堂攪弄風雲。
只是聖上雖無力迴天無法保全孟氏一族，卻也設法只斬了孟氏一族，並未殃及他人。方家與杜夫人強頂著奪嫡雙方的施壓，硬是護住了女兒周全。只是被奪了縣主的名頭與封地。”
說到這，孟繁縷苦笑一聲
“雖被奪了縣主的封號，但聖上心裡清楚咱們家是無辜的，也清楚咱們家到底是為什麼被斬了。女兒甚至頂著慈恩遺孀的名頭，被封了一品的誥命。”
往事已矣，但平淡的語氣回憶中都是當時的刀光劍影，鋒利且傷人。
孟觀明沉吟半晌，笑著安慰沉默的妻子兒女。
“只要咱們家聖眷猶在，其他的事情，提前做好預防，便不足為懼。
好了好了，只有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知曉那麼多，難不成日子就不過了不成？如今幾位皇子都還小，一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齊佩蘭抬頭瞥了一眼孟觀明
“是，皇子們都還小，他們的外家年紀和狼子野心可未必小。你可以仔細了，女兒口中那個孫維德，可快要來找你了。這局，你我可未必知曉何時就開始佈局了。”
孟觀明點了點頭，“我自有分寸。過幾日我會寫幾封信回京，夫人你也要留意，提醒長公主留意身邊及飲食，若有必要，在暗樁裡挑幾個精通醫術的，守在長公主身邊。縱使太醫院和女醫都不敢講，起碼能有個人提醒長公主。”
說罷便起了身，稱書房還有事，辭別妻女，提溜兩個兒子便朝書房去了，也不知父子三人還要繼續談些什麼。
其實無需孟觀明提醒，齊佩蘭已經為女兒口中母親敦肅長公主中毒一事暗暗著急。忙走出院中喚了丫鬟婆子取來筆墨，用與母親約定好的密語寫了書信，封好蓋上了私戳，吩咐人儘快送回京才鬆了一口氣。
回過神來，才發現早已過了用午飯的飯點。
放下心中巨石的母女倆相視一笑，叫人通知了廚房，趕緊傳了膳過來偏廳。
廚房那邊見主子遲遲不傳膳，靈活點的早準備了易克化的食材，免得主子餓狠了，吃些不容易克化的反而傷胃。選擇或蒸或燉或煮的方式用小火煨著，只要主子想用飯食，隨時都能上些熱乎的食物。
孟繁縷如今畢竟還是十二歲的小姑娘，仍是長身體的時候。放下心頭巨石，見廚房準備的飯菜可口，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反而是齊佩蘭，只用了一小碗粳米粥並半口蓮子酥就再也吃不下了，見女兒吃得香也不由得欣慰。
待女兒吃飽喝足，丫鬟奉上漱口水與澡豆清潔過後。
齊佩蘭握著女兒的手叮囑
“如今婆母的熱孝未過，又時值清明，你得此眷顧，除了老天爺保佑，難免還有咱們孟家祖宗行善積德的功德保佑。
老太太生前就是善人，對你這個孫女也是沒話說，咱們家宗祠沒那麼多勞什子不準女兒進的規矩，你待會記得去給祖宗，去給老太太上兩柱香，可要誠心叩謝祖宗庇佑”
孟繁縷乖巧的點了點頭。
清明分為三候，初候桐始華；二候田鼠化為駑；三侯虹始見意。
直到現在才想起來，今早還見過了彩虹掛樹梢。
孟繁縷掛著笑默默地想
原來不僅僅是好事發生，還是因為清明節到了啊。怪不得父親剛才急吼吼地提溜兩位兄長離開了。今日一早便請了他們過來，如今耽誤許久，怕是會誤了祭祀。
可憐她孟繁縷也是死過一遭的人，如今清明，重來一遍，可算歸家了。
從此前塵往事隨風莫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