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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高樓謎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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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一 未時

沈括與徐衝告辭下樓,下樓梯時,沈括感覺到了一絲快慰,原以為今天見不到小蘋,不成想因緣際會,還是得公幹去一趟礬樓,見的竟然就是小蘋。

兩人走到街上,沈括才發現徐沖默默不語,似也在神往。

“徐節級,在想何事?”

“我在想,剛才下樓時遇見那爽利紅衣女子,竟然就是礬樓的,看來還有緣再見一面。沈兄,你說你與她有些熟識,可否引見?”

“放心,我一定引見你們認識。”

兩人各懷心思,一起向礬樓去。

礬樓乃是京城第一繁華酒樓,由東南西北中五座三層高樓簇立而成,群樓間飛簷層層相疊,樓閣處處林立,若從御街口入得樓裡,便可通行與內,走過各路吃食、瓦子、店鋪,再下樓或已經在後街。若有閒暇閒錢,一整天也能在這白礬樓裡消磨得乾乾淨淨。

到了御街前,徐衝抬頭望去,只見到巨大的綵樓歡門,這卻並不是礬樓唯一的入口,這樣規模的入口分東西南北共有四座。

且看這白礬樓五樓並列,四方四樓環繞,中樓最高。各樓又並非獨立,而是互有樓臺、廊道、虹橋連線。樓閣間樑柱相交處,斗拱外延飛簷層出,左右前後又與臨樓屋簷層錯相疊,實在是繁複精巧,較之前幾日去過的潘街潘樓還要氣派上七八分。

也不知道哪裡找集萃迷社佈置的會場,看來這其中賣笑、賣唱、賣酒的青樓女不在少數,據說有幾十班。沈括來過卻只到過後街,小蘋分明是從那裡上去的,也許她與舅母家那班人就在這裡?

兩人住了馬,向後街去,那邊有聽曲兒的樓臺,此刻正好白天沒什麼人,也無處打聽,完全不得其門而入,須知這期間勾欄妓女也繁不勝數,也不知道小蘋在何處彈唱賣酒。

他正有些後悔,剛才離開時沒有向裴掌櫃問清地點,就急急趕來了,正在躊躇卻聽到清雅的琴聲傳來。

此刻大抵申時,食肆酒樓還沒入夜市,雖然街面上有些叫賣,店鋪裡跑堂也在準備,卻並不算嘈雜。沈括仔細分辨,這分明是那日聽到小蘋在船上彈奏的那一曲。

他抬眼望去,卻看到四樓處重簷下抱廈小廳裡,正有一襲青衣的女子在彈奏。看來天涯無處覓知音,一曲妙音塵緣起。

“徐兄跟我來,若那錦兒在便介紹與你相識。”沈括興奮道。

這礬樓的動心南北四座樓,實則只有三層。然而三層上捲棚歇山處,卻另闢出小廳,實為四層屋簷下的小閣樓。這閣樓奇在孤懸高處,四面透風如同鬧市中居高臨下的觀景亭,頗有些鬧中取靜的雅趣,也有高屋建瓴的通透。只是平時並不開放,一來吃飯人嫌登樓太高,走不動,二則此處較之皇城還高些,若有心人借這裡窺探大內,禁宮內直到大慶門前也一覽無餘。皇城司早有心封閉這礬樓上至高處,然而當今官家卻是個宅心仁慈之人,並不以皇權阻撓外面鬧市裡繁華。倒是礬樓東家也有些自知之明,若非身家顯赫之人要在這高處設宴,也不開這有逾制之嫌的閣樓。

只有京城貴胄名流或想要鬧中取靜的聚會,或想要與百姓不同的體驗,花了冤大頭的價錢,才開這閣樓,每月未必有一次,當然價格也不菲。

今天集萃謎社要在此辦的謎會,都是些家底殷實且附庸風雅的官宦家冤大頭,一般百姓閒人自然是隻顧吃喝,也無興趣來猜謎。

兩人到了三樓,到了上去樓梯處,卻見有夥計把著。原來上去還需要集萃謎社的請柬。徐衝將自己皇城司的牌子晃了晃,卻並不管用。這裡的夥計也是見過些市面的,常年拿著真真假假皇城司牌子的也見的多,尤其徐衝還非本地口音。夥計只說,如今小蘋姑娘還在樓上調琴,不許閒雜人等上去。

徐衝一聽將自己比作閒雜人等,火往上撞剛要揪住夥計理論,夥計也不相讓,雙方就要放對動手。

卻聽到上面傳來悠揚琴聲,雙方這才罷手,免得攪擾了上面彈琴。

徐衝也是深感這牌子除了進出皇宮,其實不好使,他常在外地,並不知道皇城司雖是官家的耳目,然而大臣們卻常以唐末宦官專權的舊故事警醒官家,官家也辯不過這些專精道德文章的大儒,所以皇城司行事一直極受制約。

哪怕這裡隔著皇城也就一條街道,牌子已然不太受待見了。也有拿著這塊牌子去外地坑蒙拐騙,被當地州府官員拿住當堂杖斃的,官家也只能認晦氣。

徐衝正有些鬱悶,卻聽樓梯響動,那一團火一般的錦兒抱著個香爐下來。她一眼看到沈括和拿著金牌的徐衝,也是先一愣,轉而笑的燦爛起來。

“貴人,你今日才記得來還驢?大姐她可是嗔怪你多日了。可帶著花來?”

“錦兒姑娘,其實今日來還是有一樁公幹。”

“公子您不是在駙馬府裡幫閒看風水?竟還有公幹?”錦兒抿住嘴,卻見到穿皂靴挎著腰刀的大漢站在沈括身後,正痴痴望著自己。

“錦兒姐姐,方才這漢子託大說了,他們是皇城司託付的大事,要上樓盤問,好生無禮卻只有個黃門的腰牌不見公文。”

邊上夥計氣呼呼道。

“既然真是公事?”錦兒臉色似有些不好看,不過一轉不見了。

“錦兒姐姐,並不全是公事,也是在下想見……”

“嗨,這是大姐相熟的好人,皇城司也是樓上常客。若公子有事,請上樓便是。”

錦兒一語,夥計自然讓開。

兩人正要上去,卻又被錦兒叫住。

“沈公子,這會兒大姐因一筆銀錢未收到,正有些惱怒,似你這樣空手來,怕不給好臉色看,午後我去那天殺奸商處討定錢未得,也被大姐數落好一番。”

“那便如何是好?”

“你們隨我來,三樓有李婆婆的繡作鋪子,專賣珠翠頭面、假花領秣,也兼有城外苑囿章臺裡的時令花朵,大姐正有個花瓶,裡面臘梅剛枯萎,沈公子你買束趁時節的鮮花上去,多半不會討白眼。”

“多謝錦兒。”他轉身見徐衝正焦躁,突然想起忘了答應他的事。

“錦兒姐姐,這位高大漢子乃是同儕,侍衛親軍司的步軍節級徐衝。”

“原來是徐節級。萬福。”

“不敢不敢。”

“聽口音可是潞州人士?”

“小可確是潞州人。”

“那與我也算半個老鄉,我父母都是河東上黨縣人,能在京師見遇鄉里,也是緣分。”

“果然緣分啊,緣分。”徐衝受寵若驚,有些詞不達意起來。

“二位上差請隨我來吧。”

兩人跟著錦兒去到三樓拐角處,竟然真有個賣珠花的老太婆,一問錦兒才知道,這裡三樓齊楚閣樓都是常客都是富戶才來,飲宴間免不了請些歌女舞姬彈唱歌舞助興,若想要結交歌女,又少不了買些簪花香粉,鮮花裝飾,去樓下嫌遠。於是這裡東家便將秀作店鋪開到樓上。勾欄女子得了賞賜禮物,若不甚稱心中意,轉臉又可在店鋪賤價賣掉,這樣歡場上兩家方便,其中折扣又被東家賺走,簡直是一舉三得,皆大歡喜。

店鋪裡果然都是女兒家東西。

此時不過二月中,鮮花寥寥,無非新開的桃花,迎春,將謝的臘梅。

沈括選了一束混雜了紅白兩色的山茶花後才上去。

錦兒先上去知會,兩人在下面等候,等到上面琴聲一頓,錦兒咳嗽幾聲,兩人才一起上去,樓梯上了一半再轉上去,卻聽到琴聲又響起。

遠遠看去,遠處幔帳隨風輕舞,後面便是一襲青衣的小蘋,她正低頭彈奏。兩人只能站在樓梯口,不敢打斷琴聲,也不知道錦兒通報了沒有。

卻見錦兒站在帷幔外,向沈括擠眉弄眼,顯然小蘋知道誰要來,卻故意等他上到一半時,又彈奏一曲,故意把抱著花的沈括曬在哪兒了。這女兒家心思不好猜測,大概是犯什麼小心眼。

若沒有錦兒在邊上,徐衝早就過去掀開幔帳拍琴案問話,此刻他也不想顯得太粗魯。

他便東張西望起來。一眼看到那盞走影燈就在小蘋身側,看來不用急了,除非有飛賊從屋簷上爬上來,否則沒人能竊走它了。

再看帷帳外,佈置了一道屏風,上面沒有字畫,看來是等夜間展現這神奇走馬燈用的。再看四下,中廳已經佈置了桌椅,並不多,大約可以坐十數位客人。抬頭望去,寫著謎語的紙條正掛在上面彩燈下。看來一切佈置停當,只等夜深。

小蘋彈奏片刻後,伴著琴聲唱了起來,唱的正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沈括閉目傾聽,徐衝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見邊上桌案上有茶水,自己倒上一杯一飲而盡。

一曲彈畢,沈括如從雲端醒來,進而整衣衫想上前搭話,不料那邊又開始彈奏一曲,乃是一首《高山流水》。

徐衝畢竟忍耐不住,手上茶杯放到桌案上,似乎手有些重了,琴聲立停下來。

“錦兒,原來有客人來了?為何不早些說於我知?”

小蘋茫然問道,她彈奏時倒是沒有抬起過頭。

“大姐,是那沈公子來了,說是有公事。”

錦兒故意大聲道,又向沈括吐吐舌頭,大概示意這口黑鍋自己不能背?

“哪位沈公子?”

“就是二月初三那日,與你一同騎著老驢來的沈公子啊。當時你不是留下眼淚,說了那些要報答的話,這才幾天?”

“哦,是恩公來了?”小蘋白了錦兒一眼說道。

沈括馬上上前,手上捧著一束茶花。走到幔帳前,特意看了一眼邊上的走馬燈,看上去只是精緻一點,也沒有太特別的地方。

“公子止步。”小蘋清冷嗓音道。

“沈括只能停下,隔著幔帳向小蘋深施一禮。”

“今日小女子擔著干係,此處俱是那東家那謎社差人佈置,說不能有分毫差池。那裴掌櫃與我言講,子夜前不得有外人進來,走亂了他們的謎陣。”

“謎陣?”沈括不解道。

“其實我也不解,只是謎社歷年來都有些怪異規矩,若破了,到時候便是是非。今年又是弄來這盞喪燈。我在駙馬府見過此燈一模一樣的,子夜時我在亭中彈奏,聽到駙馬大叫,後來知道那盞燈很有些晦氣,那花蕊夫人便是燈裡出來,如今也是後怕的緊。也請沈公子不要靠近這盞燈。”

沈括注意到,小蘋纖細手上綁著一塊白色絲帕,他當日在駙馬府調查時,駙馬敘說整件事過往時有些迷茫狀,大概被嚇痴呆了,有些口不擇言,說起事發前曾想借著酒勁和小蘋親近,便抓住她手腕,卻被她一掙逃脫了。看來駙馬說的不假,她手上傷還沒養好。

“大姐放心,我們也答應過那集萃謎社的裴掌櫃,今日也只等謎社散去再靠近這盞宮燈。”

“那便好,請公子找個位子坐下靜等。”

沈括偷眼看那小蘋,只低頭撫琴並不看自己。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小蘋,她便戴著帷帽也是隔著一層紗與如今隔著帷帳一般無二,看上去一樣的隱約又端秀,只是那時還有些嫵媚,如今卻只有清冷。

於是沈括便找了個就近的位子坐下,反正這也是他們與謎社裴老闆商議好的事情,只要這盞燈在接下來幾個時辰裡不丟失,接下來就能搬回去仔細研究。

至於為什麼小蘋不讓他們靠近這盞燈,估計是會場氣氛是圍繞這盞燈設計的,怕有人磕著碰到屏風或者走馬燈,到時候一差二錯,壞了神秘氣氛。

“沈公子手上可是鮮花?”小蘋問。

“正是……”他看到錦兒向他擠眉弄眼,“正是在下從城外帶來的山茶花,想帶來裝點一些春色。”

那邊廂錦兒點頭,大概讚許沈括還不算很木訥。

“既然裝點春色,何不帶一些桃花來?既然帶來了,錦兒幫我插到花瓶裡吧。”

錦兒過來苦笑著接過茶花,走過帷帳,插在抱廈小廳花瓶裡。

沈括暗自嘆息,剛才分明該買一束桃花。

又過了一會兒,小蘋打發錦兒去街上買些果子來招待兩位客人。錦兒走後,她又彈了一曲,便起身揭開帷幔自顧自離開了,大概是去梳妝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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