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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京都五十里的陳家溝,遭遇了一件大事。
剛入夜,就有一道驚雷炸響在了村後的槐樹林裡。
族長吆喝著讓各家各戶的壯丁們出了門,打著火把順著響動去檢視,就見槐樹林裡突兀地出現一個方圓十餘丈的土坑,正向外升騰著絲絲的熱氣,一股股地撲在臉上。
四周的槐樹倒了一片,零星地有幾處火苗,好在正值盛夏草木裡的水分大,倒是沒引起火來。
族長饒是見多識廣,對這怪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總覺得這事透著些蹊蹺,第一時間便派出了村裡的兩個精幹後生,騎著自家的快馬,讓其趕去鎮子上給里正報信,然後便帶著其他人守在這土坑邊上。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今天這事不對勁,天子腳下,稍後定會有朝廷的人來探查,咱們得把這地方給守護好,別讓野獸給糟蹋了什麼東西,那可就是咱的罪過。”
話沒說完,就聽陣陣馬蹄聲響。
族長就著火把看去,就見剛剛騎馬離去的兩個後生,竟然又迴轉了來。
正待喝罵兩句,就見二人身後已經出現了幾道身影,那服飾分明就是朝廷的武官,這才生生止住了即將出口的話。
打頭的是一位身材魁梧,一身玄甲的武官,對著族長微微抱拳說道:“敢問老丈,可是這陳家村的族老?”
族長趕忙回禮,說道:“不敢勞煩將軍問,小老兒正是這村中陳家的族長。敢問將軍深夜來我陳家村,可是來探查這旱地驚雷的?”
那武官點點頭,問道:“還請老丈告知一二。”
老族長於是把怎麼聽到雷聲,又如何看見了零星的火苗,又如何帶著村中的青壯來探查,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那武官聽後,向著身後之人招招手,就見從其身後閃出一個身材清瘦之人,蹲下身子檢視一番之後,沉著臉對那武官點了點頭。
武官的臉色越發陰沉,問道:“有幾成把握?”
“這深坑確定是天樞陣天罰所致,從殘留的氣息來看,應該是龍蛇之屬。”
“可是已經死了?”
“沒有屍身,那妖魔應該是受了些傷,但還沒死,應該是用了些隱匿之法,藏匿在了某處。”
“可能將其找出來?”
“這個……贖屬下無能,卻是沒有發現什麼蹤跡。”
武官又從身後點了一個人,掏出腰牌說道:“馬六,你持著我的腰牌,去右武衛調一營的兵馬過來。”
又轉頭對陳家村的老族長說道:“還得勞煩老丈,組織村中的青壯四處探查一番,若是發現什麼不尋常,不要聲張,我這邊自有計較。”
老族長趕忙應下,吆喝著村中的青壯分成幾個隊伍,四處探查起來。
站在這武官旁邊的那位清瘦男子,想了想之後終於還是說道:“廖將軍,這些百姓沒有武藝在身,若是真的遇上那妖魔,恐怕……”
“青風先生,這事某自有計較。若是朝廷怪罪下來,定不會牽扯到先生。”頓了頓又說道:“如今正值國喪,一切當以國事為重。若真有不忍言之事,也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在眾人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一名腿腳有些不便利的村民,遠遠看了這邊一眼,眼神中滿含兇戾,一瘸一拐地向遠處走去。
速度竟然飛快。
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定然會生出一種叫做“違和”的感覺。
“哼,老祖宗說得沒錯,這大周京都臥虎藏龍,的確有些門道,竟然能有人識破我的蜃景,還害本少爺受了傷!也難怪哥哥姐姐們會把這機會讓給我,果然都欺負我年幼無知,可憐我還以為他們發了善心。”
“等著吧,等我完成了任務,回去一定要把這場子找回來!”
“嗚嗚,好疼啊,等把信送到了,我一定要那個小白臉賠我十塊桂花糕!不,我要吃兩個十塊那麼多的桂花糕!”
……
翌日,周瓊仁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福伯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
見周瓊仁醒了過來,福伯滿臉喜色地說道:“陛下,您醒了?!”
恍惚間,周瓊仁以為自已還是在自已那個小院子裡,守著一老二小掙扎過活。
但身下的柔軟,以及抬眼所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自已小院子裡的綾羅綢緞,還是把他拉回了現實。
“福伯,你怎麼在這裡?環兒和小桂子呢?”
“殿下,窩在這裡……”熟悉的從塞滿食物嘴巴里說出來的話過後,環兒鼓著腮幫子從福伯身後出現在周瓊仁的視線裡。
身旁是那個似乎永遠是一副面癱模樣的小桂子。
“讓你還叫殿下!”福伯跳著腳一個暴慄敲在環兒的頭上,一臉的怒其不爭:“要叫陛下!路上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還是記不住,讓我怎麼能放得下心?就知道吃,倒是給陛下留一口,不吃點東西,今天怎麼能扛得下來?事情還多著哩……”
看著鬧成一團的三人,周瓊仁覺得自已在這個世界上也不算孤單,總算身邊還有能信得過的人。
“好了福伯,沒關係的,環兒想吃就多吃點,這些年也都跟著我受苦了。倒是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福伯聞言,趕忙停了下來,躬身說道:“陛下,這都是太后掛念著您,知道您念舊,專門把我們從清雅閣裡調過來專門伺候您。”
說著,兩行清淚從眼眶中流出:“見到您登上帝位,老奴也就能對得起在九泉下的娘娘了。只可惜老奴如今已經六十有三,年老體弱,馬上就要出宮,不能再伺候陛下,老奴這就告辭了。”
說完,抹著眼淚急匆匆地徑直就要往外走。
嗯?
周瓊仁趕忙讓環兒把福伯攔了下來,說道:“好你個老東西,昨天還說自已五十九不到出宮的年齡,今天就成了六十三?到底是什麼意思,給我把話說清楚!”
福伯一臉誠懇地說道:“以前是老奴不想出宮,編出來的謊話。如今陛下貴為天子,老奴不敢欺君,說得都是實話,實在是作為陛下您身邊的老人,老奴不能帶頭違反先皇定下來的規矩,這就帶頭搬出去,絕不給您拖後腿!”
這話說的,要不是知道這貨的本色,周瓊仁差點就信了。
“說實話!”
福伯看著周瓊仁一副“你不要騙老子”的表情,這才扭捏地說道:“陛下啊,其實老奴昨天真的不知道竟然會選您登基,不然老奴我肯定攔著,怎麼也不能讓您出這個頭。”
偷瞄了一眼周瓊仁的表情,福伯見他神色如常,這才繼續說道:“這帝位何等尊貴,多少人搶都搶不過來。想當年,昭文太子那麼英明神武都未能如願……哎,不說了。要是您稍有根基,哪怕不比當年的昭文太子,便是如先皇一般,無論是文官或是武將,有一頭支援著,這天子的位置也大可坐的。”
“可陛下您如今在朝堂上毫無根基,身邊又都是太后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您就是太后擺在檯面上的一個幌子,真正主事的還是太后。”
“太后若是沒有兒子,只是把您擺在臺前也便罷了,可畢竟還有大皇子。雖說具體原因老奴還猜不出來,但如今看來,只怕大皇子回朝之日,就是陛下您退位之時。”
“這帝位上去難,安安穩穩地退下來更難,只怕……”
福伯的話雖沒有說完,但周瓊仁卻是已經知道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和自已猜測的一樣,恐怕太后和朝堂上那些大佬把自已推到這個位置上,絕不是看自已眉清目秀長得順眼,心思肯定不簡單。
結合著昨天自已聽到看到的一些事,這倒是不意外。
倒是福伯的一番話,讓周瓊仁對他刮目相看。
足不出戶,僅僅憑藉著一些只鱗片抓的資訊,就推斷出這麼多東西出來,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猥瑣怕死的老太監說出來的話。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不等周瓊仁深入挖掘福伯身上的秘密,就聽得外面傳來一個內侍的喊話聲。
“有請陛下上路。”
噗通一聲,福伯已是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