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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麗妃跪在宸霄殿足足有數把個時辰了。
沈攸攸從信鴿手裡取下黃紙,不禁失笑,看來麗妃果真笨蛋美人。
北氏一脈,承蒙天恩,端冕中天,豈能擅揣君心,肆意妄為?春雨揭下珠簾進來,見沈攸攸倚臥在貴妃榻前,杏眼微睜,甚是愜意。
“王妃可是有什麼得意事,竟笑的這樣開心?”
宮中之事,她還是不作閒聊,只是隨意敷衍幾句便岔開了,雖說春雨是心腹,但難免惹口實之禍,如今行事,須得小心。
靖王被留在勤政殿商議與西詔國聯姻事宜,內監郭公公將其餘人等攔在外面,以免叨擾到聖上龍體。
麗妃詫異,她自恃蒙聖眷照顧,天下之物唾手可得,卻不曾想被如此薄待,君心難測,連女兒餘生也無法周全。
夜色黯淡,月掩西樓,皇后步履匆匆,不怒自威。
皇后母家數代重臣,委以要任,簪纓世家,實乃旁人望塵莫及。
怎如今還遭人嫌棄,傳至東宮,著實可笑。
“麗妃,聖上可憐你母族位卑,特意提拔,你非但不感激,還如此逼迫,是何用意?”
皇后咄咄緊逼,點翠在夜色中發出寒光,麗妃再多言一句,恐性命堪憂。
麗妃嬌滴滴起身,柔弱無骨,面色蒼白,卻也蓋不住她風韻。
宮婢扶住麗妃,她妄想再搏一把,卻被皇后嫌棄地甩開,拂袖而去。
因麗妃失格,牽連至中宮,遂北芊芊也一併被禁足於流芳殿內。
沈攸攸心情極佳,據聞福寧公主已被幽禁,不日便會下嫁景王陸進,此事已成定局。
明月高懸,周圍空寂,未見鬥星,但見靖王府中幽居別院人影攢動,行宮閣樓層層疊嶂,溪水涓涓,琉璃藍瓦吸日月精華,熠熠閃耀。
司佑棠將琴置於几上,道:“來年淼淼就成新婦,出閣女兒可不同閨中嬌娘,定要恪守德行,給西詔子民做好國母典範.”
北淼淼和淳于雋相視一笑,齊感謝司佑棠教誨之言。
司佑棠指尖微動,掠過琴絃,悠揚婉轉,餘音繞樑,錯落玉盤,直教人回味無窮。
沈攸攸雙目流轉,浸入其中,一曲罷了,眾人已聽的痴醉。
“這是《瀟月》,我奉命出使錢塘時,王閣老贈我,今日為你二人彈奏,也取月滿幸福之意.”
深宵,玉漏過三,流芳殿內有人議事,北芊芊早已淚眼婆娑,殿內燭影搖曳,映出她姣好的面容,麗妃望著女兒,輕輕撥動青絲,眉眼間皆是難捨難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芸芸眾生都如此,我兒雖是貴女,卻也是凡胎肉身,母妃定為你尋覓前途.”
話音落,只見二人涕零痛哭,喜日將近,卻是愁容滿面,肝腸寸斷。
翌日,麗妃秘密召集太醫,密謀良策。
胡德從隨身錦囊中取出一玉瓶,交予蓮兒,蓮兒又捧此物進入內帷,交予麗妃。
“此物當真有此奇效?”
麗妃仔細端詳,恐計策敗露,再次確認。
胡德不敢隱瞞,道:“乃民間歌坊必備,需放入酒、水中,均勻攪拌之後,無色無味,外人無從查證,只不過,”胡德又道出缺點:“此物用麋鹿汗腺提煉,十里飄香,若行醫之人必能看出端倪.”
麗妃顧不得那些,吩咐蓮兒備好銀兩送胡太醫離開。
事到如今,她只能放手一搏,天下誰人不知那陸進年少痴顛,卻享無盡榮華,蓋是北朝尊母乃其母胞妹,帝后一心,明伉儷情深,實利益至上,端懿皇后母族掌風雷之權,僚生皆拜於其門下,東宮之兄,驍勇善戰,官居宰輔,西遷巡鹽史,納賄招權,煞是威風。
樹大招風,高不勝寒,只可惜皇后居然覺得聖眷正濃,才如此行事。
正是晌午,陸進被皇后召入,未待一會兒功夫,便叫嚷著出行宮遊玩。
韓國夫人沒轍,嗔道:“進兒已是弱冠,若日後迎公主下嫁,可不許這樣貪玩.”
陸進知母妃擔憂什麼,憨態盡顯,拿著蹴鞠便離開了。
韓國夫人雖年逾三十,卻也肌白勝雪,膚若凝脂,雍容華貴;更擅詩詞,對答如流,姑娘時就已小令聞名,才情兼備,聰穎機警。
據評客說,當今聖上也覬覦已久,但奈何中宮猶在,唯恐負了賢君清譽。
“進兒的病,你不必擔心,本宮遍尋良醫,不消些時日,定能痊癒.”
韓國夫人感動落淚。
姊妹情深,雖為女流,但依傍父兄,也領命婦之首,獲此榮耀,已是無邊福分。
別苑內,亭廊裡一宮女捧茶前行。
沈攸攸奉旨入宮,與宮中太醫共議景王之症。
她行至此處,聞得前方香氣詭異,不似嬪妃常用調香,又憶起之前尋藥方誤入酒坊,味道甚是相像,再離近些,香味勾人浴火,攝人心魄,不免有些迷離。
開路舍人也覺詫異,御園內花開正豔,荷花洌灩池塘內,公公也未作他想,便覺得是此物影響。
“這小池內是西域罕物,遇水則散香,王妃聞到的香氣,應是它了.”
沈攸攸頷首,沒有挑明,心中卻隱隱有些惴惴不安。
恰宮婢經過,是了,確是這穢物,見宮婢神情淡定,她應是不知曉。
計上心頭,沈攸攸藉口賞園,支走了公公,獨自尾隨宮婢。
“小景王爺,娘娘怕您消渴難忍,特意送來貢茶.”
宮婢放下茶杯,便退了下去。
沈攸攸不明所以,思路堵塞,心下可商議之人便是北淼淼,她腳尖點葉,行雲流水,不一會兒便來到中宮。
“淼淼,有一怪事,我想與你.”不等說完,一宮女求見,沈攸攸來不及過多解釋,便躲到屏風處,遠遠嗅到那異香,她心下一緊,只道大禍臨頭。
北淼淼也聞見了香味,但她未有防備,欲飲時,被沈攸攸阻攔;同時,福寧公主約長公主同去別苑賞湖。
北芊芊?香味?陸進?沈攸攸薄唇緊閉,淼淼斂息側聽,霎時,她打定主意,為扳倒麗妃,也為淼淼不受傷害,勢要剷除賊黨,還後宮一方淨土。
“淼淼,我覺得這茶有古怪,不是行醫之人不可窺見,既那人有意為之,何不將計就計?”
北淼淼性情柔和,善納良言,見沈攸攸神情凝重,不敢輕舉妄動,願憑其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