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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變得昏暗,校園路兩側亮起來一片路燈。
正是下課和吃飯的高峰期,學校裡到都是三三兩兩結伴而過的大學生,學校廣播裡放著歡快的歌。
天氣還沒有轉暖,寒風像颼颼的小刀一樣吹到骨頭縫裡,楊飛飛身上卻跑出了一身熱汗。
她身邊的寇爍穿的更顯單薄,一件黑色的廓形夾克裡面是薄薄的毛衣,腦門上也暈出了一層溼潤的水汽。
一開始楊飛飛提議兩人分頭去找,這樣效率更高,被寇爍給否決了。
他覺得獨身一人去找一位想要行兇的人非常危險,堅持要兩人一起行動。
兩人先去了吳楓說的那間小超市旁的奶茶店,早已經沒有了孫佳蕊的影子。
楊飛飛不死心的搜尋著奶茶店附近的攝像頭,果然在店門口一側找到了一個。
寇爍馬上報警,把基本情況說明之後,兩人沒有耽誤,又開始搜尋起附近人少僻靜的場地。
楊飛飛和寇爍甚至把靜河旁邊的小樹林都跑過去搜了,作為學校最隱蔽的約會聖地,那裡經常會有拉拉小手,香香嘴巴的小情侶。
楊飛飛直接衝進去,驚了好幾對在裡面親密的情侶,得到了無數句神經病和白眼。
楊飛飛跑的口乾舌燥,旁邊一向從容的寇爍也跑的頭髮亂蓬蓬的,楊飛飛發現,在羽毛球比賽裡看到的那撮呆毛又偷偷的從他的腦門上支稜起來。
楊飛飛的心突然隨著那撮顫巍巍的呆毛變得柔軟。
此刻大口喘息的寇爍讓人想起他不過也是一個不到20歲的少年。
到現在,納喀索斯究竟是誰,楊飛飛心知肚明。
寇爍彎著腰,低著頭用手撐在膝蓋上休息,楊飛飛不自覺的伸出手把那縷毛往下壓了壓,呆毛在楊飛飛的手拿開後又頑強的在寒風中招展起來。
寇爍愣怔了一刻,沒有抬頭,他感覺到了頭頂柔軟的觸感,和那天晚上楊飛飛用手輕輕的摩挲他的手的溫度如出一轍。
“還有一個人可能知道!”楊飛飛信誓旦旦的說。
“嗯?”
寇爍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他看見楊飛飛的眼睛閃閃發光,在夕陽的照射下,像一對剔透的琥珀色的琉璃珠子。
“孫佳蕊的媽媽。”楊飛飛扔下這句話就往女生宿舍跑。
寇爍知道楊飛飛一定有了新的思路,沒有說話打斷她,和她一起朝著女生宿舍的方向奔跑。
到了楊飛飛的宿舍樓下,寇爍不能進女生宿舍,在樓外等著她。
楊飛飛不顧周圍女生驚訝的目光,一路快速跑到舍管的寢室門口。
咚咚咚,楊飛飛大力砸門。
舍管王愛華生氣的開啟門,臉上的皺紋像是樹木的粗糙表面,粗糲深刻,她剛想開口訓斥幾句不懂禮貌的學生。
驚訝的看到門外站著的,正是蕊蕊的舍友,也是今天中午在自已寢室裡笑嘻嘻的那個小姑娘。
“孫佳蕊媽媽,你知道孫佳蕊現在在哪裡嗎?”
王愛華在楊飛飛的話音剛落,一張臉像是面具四分五裂的炸開,表情混亂而扭曲,一雙三角眼中發出了驚恐的神色。
“誰是孫佳蕊的媽媽,我聽不懂。”說完就要低頭關上門。
楊飛飛不經思考的趕緊把手放在快要閉合的門縫中,隨著門猛地關上,一瞬間,她手指痠痛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大腦一片刺目的空白。
王愛華的大門沒能合住。
“阿姨,我不和您兜圈子了,孫佳蕊的男朋友孫睿您應該知道,他可能正打算殺害孫佳蕊,現在的時間十分寶貴,請您一定要想一想,孫睿和孫佳蕊此時最可能在哪個地方!”
楊飛飛衝著沒有合攏的門的縫隙,一次性的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她臉色發白,腦門上流出幾滴冷汗,現在她只覺得手上火辣辣的,已經感覺不到手指的任何知覺了。
“什麼?孫睿怎麼會!”
王愛華顧不及偽裝,一聽到孫佳蕊有生命危險,臉色大變,推開門拽住楊飛飛的衣服,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她。
“阿姨,我來不及和您解釋,孫睿曾經來過學校嗎?他有沒有和孫佳蕊曾經一起去過學校的什麼地方。”
王愛華先是矢口否認,後來眼睛望著一個方向開始出神,口中喃喃道:“不對不對,孫睿在去年來過……”
楊飛飛焦急的盯著王愛華陷入回憶的臉,不敢打斷她。
楊飛飛分不清過了幾秒還是過了幾分鐘,王愛華突然轉過頭,堅定的看向她。
“來過! 孫睿來過!他曾經想來學校給蕊蕊一個驚喜,被蕊蕊嫌棄,害怕他來學校給別人看見。”
楊飛飛瞅著她的臉色,害怕驚擾了她的回憶:“阿姨,在哪個地方?”
“C9樓的樓頂!”王愛華斬釘截鐵的說。
C9樓是計算機專業曾經的教學樓之一,因為年久失修,已經廢棄了好多年,幾乎不會有學生去那裡。
楊飛飛得到答案後馬上衝出宿舍找寇爍匯合。
王愛華忍住腿上的劇痛,一瘸一拐的跟在兩個人的背後。
寇爍一邊跑去C9樓,一邊給警察打電話,告知了警察關於孫佳蕊和孫睿所在地的猜測。
三人越往C9教學樓的方向跑,路上的學生就越少,路燈也漸漸消失不見。
終於到了廢棄多年的C9教學樓下,教學樓周圍全是一片長到膝蓋高的荒草,草地上扔著不少學生的飲料瓶和書本,看上去已經被腐蝕了很久,草叢的裡面還有不少人和動物的糞便,發出一陣陣異味。
寇爍走在前面,楊飛飛跟在寇爍踩出的腳印跟在他的後面,王愛華踉踉蹌蹌的綴在兩人的身面,隔著一段距離,楊飛飛來不及管她,三人悶頭穿越荒草叢。
終於進了樓裡,教學樓裡昏暗一片,寇爍掏出手機照著地面。
楊飛飛走在落滿塵土的地面上,一隻老鼠突然從楊飛飛的腳底呆頭呆腦的穿過。
感受到鞋面上撞上的異物,楊飛飛小聲尖叫一聲,又趕緊用手捂住嘴巴。
寇爍轉過身,把手伸到楊飛飛面前。
楊飛飛來不及逞強,她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一下抓住了寇爍的手。
寇爍的手溫暖乾燥,讓楊飛飛發毛的心在黑暗中漸漸安定。
楊飛飛一步一步的跟在寇爍的身後,前面是寇爍手機投映在地上的一小片燈光和他高大的背影。
他的手穩穩的抓住楊飛飛的手,兩人從長長的走廊,轉彎踏上已經脫落圍欄的樓梯。
三人順著殘破的樓梯往上走,剛剛踏上二樓的臺階,從樓頂上方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在破敗寂靜的環境中顯得突兀而恐怖。
“蕊蕊!”
跟在最後的王愛華,聽到尖叫聲,熱淚頓時滾滾的順著皺紋的摺痕流下來,她看著前面走的兩人,急切的說:“是蕊蕊!我的蕊蕊! ”
寇爍手勁不變,加快步伐,牽著楊飛飛的手繼續往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