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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第一次出攤,儘管施三明還要跟著去縣城,他還是把李敏歆送去了集市。
安懷鎮雖然不大,集市倒也熱鬧。施三明帶著她,將擔子擺在了肉攤對面。
李敏歆把爐子生上火,鍋裡咕咚咕咚煮著豆腐。
豆腐是新鮮吃食,跟別人說的再多,不如讓人家看上一看吃上一口。
這不,隨她這麼一弄,周圍看熱鬧的人慢慢多了起來。
施三明同李敏歆都沒吃飯,李敏歆為了效果,直接給他舀了一勺,讓他端著碗蹲在鍋邊吃。
這傢伙平日裡吃什麼東西都是一副美味模樣,讓他吸引客人,也算物盡其用。
有大娘好奇:“你們這是做甚吃的?白白嫩嫩,瞧著挺好吃的樣子!”
李敏歆取了碗,只舀了一小塊豆腐,遞給這位大娘:“這東西是豆腐,軟軟嫩嫩,不管燉著吃燒著吃還是拌著吃都非常美味。大娘你第一個發問,免費請你嚐個鮮,看我說的對不對。”
這大娘也是個膽大的,見施三明吃得熱火朝天,便真的嚐了起來。小小一塊豆腐,真的又嫩又滑,還沒砸吧幾下,便入了喉嚨。
“哎喲喂,真是不錯,這什麼做的?有股豆香味兒,雖然比不上蛋羹,可也別有味道。”
李敏歆趁機揭開一板豆腐:“豆腐嘛,自然是豆子做的。您看啊,這麼大一塊,不少於一斤,也才五文錢。
“添點其他菜蔬一起煮,夠一家人吃個肚圓。大娘你剛才嚐了味道,要不要來上一塊,帶回去給家人改善改善伙食。”
剛剛還爽朗大方的大娘,瞬間退後一步:“哦喲,五文錢,這般貴!只是豆子做的而已,都能換半升白米,!我可不要!”
李敏歆也不氣:“半升白米夠幾人吃呀,我這豆腐卻能整大半盆呢!覺得有些多,也可以半塊半塊的買,一個雞蛋的價錢,非常划算。”
那大娘只管擺手:“不要,我不要。”
周圍看熱鬧的也沒人下手。
施三明呼嚕嚕吃了半碗,肚裡總算不那麼空得慌。雖然還沒有人買,可他一點也不擔心。
新鮮東西,都有一個適應過程,慢慢來就行了。
他們帶了半桶清水,舀了點水把碗筷洗了。又拿出幾片葉子,讓李敏歆劃出兩大塊豆腐來。
豆腐沒傢伙裝可不好拿,他們割了好些硬長葉子,專門用來包豆腐。包好後,用幹稻草繫住,就可以提走了。
當著大夥兒的面,他把兩塊豆腐包好繫上,這才一手提一塊離開了攤子。
雖然不打算再跟著周順他們幹了,但正常往來沒必要斷掉。大家都是一個鎮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關係處好點,總沒什麼壞處。
施三明敲響周順家的大門。
開門的人卻讓他看愣了眼。
一個臉蛋擦了胭脂,嘴抹得緋紅的陌生年輕婦人,倚著門柔聲柔氣問:“你是誰?敲我家門有事?”
在簡單純樸的鎮上突然見到這樣打扮的人,還捏著嗓子假模假樣與他說話,施三明不禁打了個冷顫。
後退兩步打量了一下週圍,確認沒找錯地方,才開口問:“大姐,這裡可是周順家?”
連枝拂了拂額角散落的碎髮,點點頭,嬌滴滴道:“正是,你是誰,找我當家有事?”
“小弟施三明,今日趕集順便過來看望下順子哥,他在家麼?”
施三明聽她說話渾身起雞皮疙瘩,周順竟然敢把這樣的女人帶回家,實在令人佩服。
連枝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她跟前手腳都不知怎麼放的小個子男人,笑了:“當家去榆林鎮了,後日才回來,你若有事找他,那日再過來吧。”
沒見到周順,施三明不覺意外,只把手上的豆腐遞了過去:“順子哥不在也沒事,這豆腐是我媳婦老家的吃食。
我們在菜市擺了攤子,特意拿一塊過來給順子哥嚐嚐鮮,還請小嫂子代為收下。
這東西無論燉著吃燒著吃煎著吃還是做湯,味道都不錯,小嫂子只管試著做來嚐嚐。
只一樣,豆腐放不得,容易餿,需得儘快吃了。既然順子哥不在家,我就不耽擱嫂子了,告辭!”
連枝接過豆腐,還沒說話,就見他狗攆似的跑了,不禁覺得好笑。
施三明又去了馬家,馬大柱居然還在家中。
“你弟弟還沒有回書院?”不然他怎麼還在家,沒出去晃盪?
馬大柱聳聳肩,滿不在乎道:“明兒舅舅過壽。”
“咦,這麼客氣,還提了禮物?”他可不知道什麼叫客氣,接過豆腐就要開啟。
施三明怕豆腐散了,忙阻止:“你擱桌子上開啟,這是我媳婦那邊的吃食,叫豆腐,送你嚐嚐鮮。
煎炸燉煮,怎麼做都成,就是放不久,容易壞,需兩日內吃掉。我們在菜市擺了個攤,專門賣這個。”
馬大柱羨慕道:“有嫂子就是不一樣,小攤都擺上了!你不是要修房子嘛,忙得過來?”
說到這裡,施三明也不客氣:“把錢墊進瓦里,這不手頭緊嘛,所以想找你幫忙湊湊手,支援支援哥哥。”
馬大柱從他手裡掙了一兩銀子,自然知道瓦的事情。
他覺得三明不錯,願意與他保持來往,故而拍拍胸口,豪氣道:“說那些,小弟手裡可以摞八兩銀子出來,都借給哥哥。什麼時候鬆快,什麼時候還都成。”
“多謝,哥哥承情了。你放心,瓦那邊錢到手,我就還你。”施三明沒想到馬大柱這般爽快。
不過一碼歸一碼, 他還是請他弟弟幫著寫了張欠條,才把銀錢帶走。
李敏歆在施三明離開的這段時間,依然沒能開張。看稀奇的人不少,問的人也有,就是沒人開頭。
施三明花一文錢買了兩個雜麵饅頭,遞了一個給李敏歆,又用碗舀了一勺豆腐出來,安慰道:“別急,慢慢來。你跟我一起吃點,我吃過就得回去了。”
李敏歆帶了兩條小凳子,兩人圍著爐子啃起饅頭來。
饅頭宣發得不太好,死硬死硬的,倒顯得分量十足。李敏歆慢慢咀嚼著,還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她想,如果自已做的話,也許真能做得更好。改天得了空閒,可以試著做做看。
“嘿,兄弟,你那豆腐給我來點嚐嚐唄,看你們吃著怪香!”
豬肉李守在肉攤後面吃煎餅,看對面兩人吃得熱乎,厚著臉皮開口。
施三明眼睛一動,放下手裡端著的碗,另取個空碗舀了大半勺豆腐又添了小半勺湯汁,給豬肉李送了過去。
“李大哥,東西不多,你且嚐嚐看。剛出鍋,注意燙啊!”
在菜市上吃東西的人,那都是比較捨得的,施三明覺得豬肉李很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買豆腐的人。
豬肉李見施三明如此給面子,更是高興。他吹吹豆腐,急不可耐的吃下一塊,接著又把餅放湯裡泡了泡,唏哩呼嚕吃進了肚子,這才大聲讚道:“好吃!”
他把碗還給施三明,打著商量:“兄弟你看,我們兩個都沒開張。要不這樣,你給我一塊豆腐,我給你一根腿骨,也算成就了買賣,咋樣?”
腿骨一般五文錢一根,與豆腐價錢相當。施三明雖然不太想以物換物,可又覺得豬肉李說得對。
再者,骨頭雖沒啥肉,可它畢竟是豬身上的,比豆腐還是要強上許多。
“行,既然李大哥看得上,小弟自然應承。”
李敏歆見施三明用豆腐換了根骨頭回來,不禁拍拍額頭。
她怎麼沒想到呢!
現如今錢不易得,沒多少人捨得花用。她的豆腐也不一定非得用錢來買啊!
米麵豆子,蔬果肉蛋,只要能換都可以嘛。
條條大路通羅馬。
施三明看媳婦盯著骨頭一臉喜色,自覺做了件正確的事,心裡美滋滋的。
不過他也沒待多久,施一青帶人過來,便跟著一道去縣城了。
李敏歆一個人守著攤子,也不覺得無聊。這下只要有人過來詢問,她便把以物換物的事兒說了出去。
別說,還真讓她做成了幾單生意。
有人用一升豆子換了半塊,也有人用半升多糙米換了整塊。
有一個比較誇張,想用一籮糠換一塊,最後她還是應下了。
她要養豬餵雞,米糠麥麩都是不錯的飼料,比單純喂草好多了。
就這麼東半塊,西一塊的,等到散集的時候,一板豆腐居然只剩下兩塊。
李敏歆看周圍都沒啥人了,乾脆準備收攤走人。
今天沒賣完也在情理之中,下次集市,估計情況會好一些。
畢竟已經有人嘗過了豆腐的味道,自然知道了它的好處。
“哎,豆腐娘子!等一下!剩下的兩塊豆腐我要了!”
李敏歆剛挑起擔子走了兩步,忽然從旁邊的店鋪裡奔來一個拿盆的中年婦人,把她叫住。
“不過是進屋取個盆,差點錯過了!”
婦人一臉慶幸模樣,讓李敏歆覺得好笑。她瞄了眼婦人身後的店鋪,發現她是賣茶水的老闆娘。
“錯過了也不打緊,下次集日我還來。”
李敏歆放下擔子,把剩下的兩塊豆腐取了出來,提醒道,“大嫂子兩塊都要麼?這東西容易壞,禁不住放,最好現吃現買。”
鍾氏肯定的點點頭:“我家人多,只怕不夠吃。不過我兩塊全買,是不是得便宜一點?”
能把豆腐全部賣掉,李敏歆倒不介意少點,不過她耍了個小心機:“若是大嫂給銅板,我就少收一文。大嫂拿其他東西換,卻不能少的。豆腐難做,我也就賺個辛苦錢。”
其實鍾氏大半上午都盯著李敏歆的攤子,見她連糠都願意換,只當是個不會做生意的,沒成想到自已這兒,卻也不是那麼回事。
別說,她還真想用陳米來換。
可為了少給一文錢,她只得咬牙摸出九個銅錢來:“要是真那麼好吃,大嫂下回還來買。不過下回,你也得給嫂子這個價才行!”
雖然還沒吃過,可不耽擱鍾氏繼續討價還價。
若真是個回頭客,李敏歆自然高興,能一出手就是兩塊豆腐的人可不多,便宜一點完全不是問題:“行吧,嫂子吃得好,下次來買,不管多少我都給你便宜點。”
這下鍾氏是真開心了:“行,大妹子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