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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起身朝山莊走去,程處默無意間瞅見綠油油的油菜苗田頭枯草堆上有顆碩大的蛋。
“蛋!”
就像發現了新大陸,程處默驚喜地手指道路右邊草垛子。而後蹭蹭幾步跑了上去,楊卿跟著走了過去。
鵝蛋露出草窩半個頭,程處默興奮地拿起鵝蛋,掂了掂,大概有個半斤左右。他轉身拿著鵝蛋在幾人面前晃動,嬉笑道:“你家鵝挺野的,跑這麼遠下蛋。”
“切!野不野,我不知道。我看你就很野,這麼久了,就不怕叔叔擔心嗎?”
“叔叔巴不得能有幾天清淨,豈會盼著禍患回來”魏淑玉趁程處默分神間,上前搶過鵝蛋,隨口搶了一句,然後湊近耳旁晃了晃,只聽見寒風聲。
“怎麼沒聲音?該不會壞了吧!”
鵝蛋外表光亮,很是新鮮。世家子弟五穀不分,哪能分辨,只是覺得好玩。
魏淑玉好奇地再次在耳旁晃了幾下,恢恢然放棄了。
“他孃的,你再使勁搖幾下就散黃了,到時壞沒壞都不好看清了。”
程處默反譏這位小書生,他們幾兄弟小時很調皮,像掏鳥窩,庖廚偷吃雞蛋等類事做了不少。鵝蛋的好壞光從外表就能看出來,哪還用聽聲音。
天色漸暗,陰風侵入肌膚,幾人趕忙朝南邊山莊走去。
西邊黑色矮山腳下,正在墾荒的農人扛起犁,一手牽著牛往北邊村子走去。
臨近山門,林間的遠處傳來稀疏的家禽鳴聲。
程處弼聽到嘎嘎的鴨鵝叫聲,想到長安城火熱的禽蛋鋪子,笑問楊卿:“楊兄,你知不知道,你長安城的商鋪生意很火?”
楊卿來了興趣,詢問,道:“不知道,說說看,怎麼個火爆。”
長安城大多數鋪子在東西兩市,主要是外貿和大宗商品交易。
其它的各坊也有商業活動,主要是日常的用品,各坊有自已的特色。
北貴南賤,東貴西賤,物價略有不同。楊卿的鋪子在極西邊懷德坊和最西南邊的永陽坊,鋪子便宜,人也不少。
水澤間是楊卿在長安的號子,由於禽蛋價格親民,比長安價格普遍低了三成,被當地人當成了零售和批發點。
“嘿嘿,剛開門營業一個時辰就售罄,關門打烊了,這還不火爆?俺家管家大清早採辦都沒趕上,能不能多供點。”
程處默語氣中有些惋惜,也側面提醒了一下。
楊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肯定是價格有上漲的空間,被其它投機商人囤了。還有可能是被,楊卿猜到了什麼,不敢說。
“沒辦法,只有這麼多。村子,學校和縣裡都有需求,多餘的才能運往長安。”
長安物價高,糧食不便宜,飼養家禽牲口的成本更高。肉蛋緊俏是理所應當,更何況是冬天。
走進高大的山門,眼前的山莊異於往日,是何等的氣派。四座玄色巨塔聳入星空,能看到昏暗的燈光。
“晚上吃點什麼?”楊卿隨口一問。
山莊的飯食很清淡,雖說比外面的好吃,可卻差學校一大截。程處默想到那白色的米粥,淡然的素菜,連忙擺手,其他人跟著搖頭。
魏淑玉仰望深邃的星空,建議,道:“中午的飯食還沒消化,不吃了,今日夜空不錯,要不要去星臺?”
嬰兒除了吃,拉,睡,就沒其它了,甚至吃著奶就睡了。小雪和小梅想是正在頭疼,五個寶寶,餵奶,換尿布,挨個輪流照顧,一天也沒個囫圇覺。
此時怕是氣頭上,想到那絮叨的抱怨,楊卿縮了縮脖子。
“走吧。”
楊卿向西北方角落走去,還真別說,晦暗的燈光下,光禿禿的果樹就像整齊的陰兵,造型怪異,身高與成人差不多,很是嚇人。
呼呼的寒風席過,響起噼啪聲,氣氛有些瘮人,再加之眼前巨大的玄塔,顯得更加恐怖。
魏淑玉左顧右盼,打了個寒顫,緊忙上前拽住了楊卿胳膊,抱怨道。
“你這山間栽了那麼多樹,這院子為何還要栽這麼多樹,也不嫌吵的慌。”
巨塔八面八門,楊卿走到生門,拿下門旁豎槽火把,用火舌子點燃。
周圍一下亮了起來,藉著火光,瘮人的白臉正對魏淑玉。
“啊!”
魏淑玉嚇得尖叫,湊上程處默懷裡,惹的程家三兄弟哈哈大笑,程處默粗大的手臂環抱魏淑玉,另一隻大手撫摸魏淑玉小腦袋,取笑道:“乖,不怕,有兄弟在,沒事的。”
魏淑玉緩過來,掙脫開程處默,氣憤不已。
“就知道欺負我,你們太蔫壞了,真不當人子。”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們就開了個小玩笑,你還較真了。”
楊卿上前旋動機關,轟隆一聲,石門大開。
“再這樣,別怪我不理你們。”
魏淑玉氣鼓鼓地緊跟程處默後面,不最前也不靠尾,插在幾人中間。
空曠的塔樓只有噔噔的腳步聲,為緩解氣氛,楊卿向眾人介紹內部佈局。
程處默三兄弟倒沒什麼,主要是安撫魏淑玉,那膽子太小,就像受驚的兔子,瞪著大眼只看前方,不敢四顧。他怕黑還信奉鬼神,就怕遇到什麼髒東西。
“叮鈴鈴……”
風鈴聲一響起,楊卿都能感受到魏淑玉的呼吸有些急促。
四座高塔分別位於山莊四角,就像凸出的四方天柱。玄塔底座佔地兩畝,呈八角,按八卦排布,每面閣室佈局各不相同。空曠的中央石梯就像齒輪的齒,密封且錯開,就像精密的機關,毫無人不小心掉下去的危險。
塔樓暫時還未命名,平時就按方位喊。自雲道人來了後,楊卿就將塔樓送與他。
山莊說是位於巍峨山頂,不如說是平緩的山包而已,那是面積比較大。更因山莊後是連綿起伏的巨龍—秦嶺,不乏俊秀之地,雲道人親自帶著弟子白天親自選地。
四把木劍各被置於觀星臺中央尖閣裡,案前有貢品和香爐,正面懸掛一個大大的“道”字,隔段時間就有道家弟子前來打理。
楊卿已將山莊名義歸入道家,屬於浮雲觀。只因道家是正宗國教,更兼皇室根源。這也是一條退路,為求自保而已。
“都快走不動了,這還要多久?”
魏淑玉扶著牆壁,喘著粗氣,那聲音就像風箱一樣呼扇。
楊卿也有些累了,停下腳步,寬慰道:“快了。”
“這都爬了不知多少層了,說實話,你這塔到底多少層?”魏淑玉白眼正對楊卿,質問。
楊卿訕笑道:“三十六層,近五十五丈……”
“什麼?!”
程家三兄弟瞬間驚住了,這可是一百八十米,就算前世,百米的建築也不多。
唐朝長安大雁塔才不到八十米,一下整四個一百八十米塔,這是要鎮壓妖邪嗎?要不改名鎮妖塔?
這一下給魏淑玉整不會了,心底徹底服氣了。
“好傢伙,可真敢造,三十六層是不是三十六層天?這是要上天啊!”
楊卿趕緊阻止程處弼,小聲解釋道:“噓!小點聲,現在這裡可是道家修煉地,裡面可住著不少神仙呢!舉頭三尺有神明,去天台也是佔了時間便宜,以後可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哇嗚!還等什麼,快點上去,也好祈福。”
魏淑玉幾人唰的一下站起來,催促楊卿帶路。
來到觀星臺,空曠的場地中央是一座精緻的閣樓,四面通風,可惜近兩米的欄杆擋住了幾人。
藉著火把依稀可見那大大的“道”字,上書“天道”,兩旁書題對聯,楊卿低聲讀了出來。
上聯:南辰北斗,如矗老君,道德真經涵大象
下聯:紫氣青牛,不爭鼻祖,乾坤妙法寓無形
雲道人還真是下手快,原本觀星臺沒有閣樓,此時眼前卻凸顯一座。
程處默幾人在閣樓外,正對香案一步一拜,三步一叩,虔誠至極,生怕做得不夠。
“神仙在上,保佑俺屢立戰功,多子多福……”
魏淑玉也一個樣,比程家三兄弟更誇張,胸部和臉部幾乎貼著地面了,臀部高高翹起。那頭磕的咣咣響,聽得楊卿牙齒緊咬,眉頭都皺成一團了。
“小生祈求上天保佑我全家無病無災,保佑阿耶長命百歲……”
這也行,見四人如此虔誠,楊卿欲有樣學樣,奈何剛想行動,幾人已完了。加之眼前的“道”字好像散發了一絲絲金光,恍惚了一下。
“汝不必拜,道在自身!”
楊卿恍然間好像聽到什麼,又不太確信,心裡默唸三遍,而後向幾人求證。
“你們剛才可聽到什麼了嗎?”
幾人搖頭,只覺得楊卿幻聽了,魏淑玉肯定,道:“沒有啊!你聽到什麼了?”
掩飾內心隱私,楊卿笑道:“好像是我寶貝兒女的咯咯笑聲,可狠啊,每次探視不是睡覺,就是吃奶,都沒時間看看他阿耶。”
“嘿嘿,等幾歲了,什麼攆狗,放水和泥巴之類,到時有你頭疼的。”
“我家小弟不是這弄弄,就是那逗逗,天天不讓人省心。老傢伙也不管,直接甩給我們兄弟。”
“狗都嫌棄,人見人躲,那有什麼稀罕寶貝之類的。”
程家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楊卿都有些頭大了。
觀星臺面積半畝,道閣在中央只佔四分之一。
楊卿扶著外邊欄杆,兄弟幾人跟上。魏淑玉深吸一口氣,朝下看去,可能因為霧氣原因,底下一團黑,如臨深淵。
“高入雲端,手捧星斗,俯視蒼生,壯懷激志,真不愧觀星之名,也不知月兔是否在搗藥,吳剛在折桂,嫦娥棲息於廣寒宮?”
“銀河昭昭,阻斷佳緣,雀橋不在,隔岸相望,也不知牛郎織女是否安好?”
遠眺蒼墨群山起伏,猶如祖龍翻江倒海,上蒼斗轉星移,月牙高掛天幕中。魏淑玉思緒如潮,詞藻脫口而出。
“嘿嘿,俺說不出那些沒羞沒臊的話,就他娘一個字,爽!”
“嗷嗚!”
程處默心情激動,朝遠方吼道,兩兄弟也跟上。
“汪汪汪!……”
水澤村的狗跟著起鬨,遠遠傳來朦朧的犬吠。
“他孃的,畜牲跟著起什麼哄,也不怕擾了主人清淨,被烹煮了。”
一股寒風過,幾人貌似感覺到塔樓輕微地晃動,分不清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
幾天頓時有些腿軟,便輕輕地退了回來。楊卿坐在木墩上,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