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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
謝琳芳正唱著戲。
“為救李郎離家園
誰料皇榜中狀元
中狀元著紅袍
帽插宮花好啊好新鮮
我也曾赴過瓊林宴
我也曾打馬御街前
人人誇我潘安貌
原來紗帽罩啊罩嬋娟那
我考狀元不為把名顯
我考狀元不為作高官
為了多情李公子
夫妻恩愛花好月兒圓”
儘管身體還沒好全，但她的那股氣勢還是難以遮擋。
徐義鼓著掌，“謝女士，你唱得真好。”
“謝謝”謝琳芳微笑道。
徐義問道：“我同事也喜歡聽戲，他跟我說，你每次上臺都會第一首唱這個，這戲是有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謝琳芳笑容淡了些，“因為女駙馬是我師父第一首教我的戲，他曾說即使我是女孩子，也一樣能有大志向。”
徐義悄悄將手放進口袋，開啟了手機的錄音。
“我是11歲遇到師父的，當時下著大雪，我和幾個小夥伴捉迷藏，不小心跳進了一個坑裡，在裡面待了三天，原本以為我的一生就這麼過完了。”
“後來呢？”
“在我即將餓死的時候，是師父給了我希望，他找了很多人過來，把我從大坑裡救了出來。”
謝琳芳的話氣很平靜，但徐義還是聽出了她對蘇晰的感激。
謝琳芳輕咳一聲“再後來就是師父教我學戲，教我做人的道理，讓我有了如今的成就，師父對我有再造之恩。”
徐義問道：“我看網上說，你們私下關係並不好。”
謝琳芳搖搖頭，“師父對我情深意重，即使他真的對我發脾氣，我一點也不會怨他，如果沒有他，十一歲時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你羨慕蘇澈嗎？”
謝琳芳說道：“說不羨慕也是假的，畢竟師父只有他一個兒子。”
“可蘇澈為什麼要殺蘇晰呢？他們不是親父子嗎”
“那你們就得問他了，我也很好奇。”
徐義點點頭：“也是，雖然他還在醫院治療，不過相信他很快就能招供。”
謝琳芳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在醫院？你們找到他了？”
徐義佯裝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嘆了一口氣道：“對呀，當時我們隊長找到他的時候，那個慘得喲，都瘦成皮包骨了，嘖嘖，好不容易搶救過來，不過他情況不太好，說不了話。”
“那他現在在哪兒？
徐義為難地說道：“我們有規定，得保護嫌疑人的安全。”
“我不會傷害他的”謝琳芳趕緊說道，“我就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徐義笑著說道：“這個我們隊長已經問過了，也有了些收穫。”
謝琳芳狐疑地看了徐義一眼，蘇澈明明就是兇手，為什麼不抓他，難不成懷疑到她頭上了？
徐義見她不說話，看了眼手機，假裝接起電話，“我不跟你說了，隊長有事找我。你要找蘇澈，他就在你隔壁，不過你先別去，省得刺激到他。”
謝琳芳應道：“這我肯定是知道的，謝謝徐警官告訴我。”
“不客氣”
徐義說完就急匆匆地出去接電話。
謝琳芳躺在床上閉著眼，現在警察一直盯著他，蘇澈也被找到了，如果蘇澈真正清醒，那自己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只能……
晚上十二點，劉莉躺在另一邊的病床睡覺。
夜色漸濃，身邊的人也睡熟了，她放輕腳步出了門。
隔壁。
門把被門輕輕擰開，黑影悄悄靠近。
病床上的人側對著他，謝琳芳的呼吸漸漸加重。
不得她反應，被子被人掀開，方若月坐起身正笑著看向她。
謝琳芳被嚇得一愣，還沒來得及逃跑便被劉莉堵在門口。
燈瞬間亮起。
方若月看著驚慌失措的謝琳芳，“你還是沒忍住動手了。”
謝琳芳的臉一下白了，“方警官？”
劉莉輕哼一聲，“謝女士，大晚上你不睡覺，跑這兒來嘛？”
“我……我是來看小澈的。”謝琳芳緊張地捏緊手心。
劉莉說道：“徐警官不是告訴你，暫時不能來看蘇澈嗎？”
謝琳芳開始結巴，“我……我就想悄悄看他一眼。”
方若月皮笑肉不笑道：“謝女士身體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帶你去個地方怎麼樣？”
“啊？”謝琳芳一臉茫然。
徐義早開了警車停在了樓下。
今天天氣格外好，漆黑的夜裡沒有一片方，只有一輪圓月照著街道。
梨園門口，方若月輕聲問她，“你還記得嗎？他帶著剛學習黃梅戲不久的你，開始了你的第一場演出，那時的你13歲。”
謝琳芳眼睛有些紅，“師父……”
“你恨蘇晰把你帶上這條路嗎？”
“不恨，如果沒有他，我不會有如此好的人生。”
“為什麼殺他？”
“什麼？”謝琳芳的目光一頓，她僵硬地笑了笑，“方警官，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方若月的表情嚴肅，一字一句地又重複了一遍，“你為什麼要殺蘇晰？”
“……”
方若月不再看她：“我們都是女孩子，我知道你之所以殺蘇晰，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再怎麼樣，你還是殺了人，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什麼讓你狠下心，殺了養你九年的師父？”
謝琳芳還做著最後的掙扎，“我沒有殺他，我怎麼會殺他？”
方若月的眼神冰冷，“你以為你不承認就可以了？你做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殺人你都敢，為什麼不敢承認自己的錯？”
“……”
謝琳芳閉著眼，努力不讓眼淚留下，“我跟著師父九年，他就像我爸爸一樣照顧我，對我如同親生女兒。”
方若月說道：“可你殺了他。”
“是，我親手殺了他”謝琳芳看向窗外，“我原本以為我會一直那麼幸福，直到遇到了蘇澈，我其實並不嫉妒他，反正很羨慕他，從小師父便把他帶在身邊。”
方若月靜靜聽著她說話。
謝琳芳繼續說道：“師父想教他學戲，但他不喜歡，那天晚上過後，師父變得沉默寡言，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心裡一直想著，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師父的認可。”
“可是，有一天，這點信念被打破了。師父對蘇澈說，你如果好好學習，未來的成就一定能超越謝姐姐。”
方若月問道：“你是害怕蘇澈取代你？”
謝琳芳的頭埋得很深，“不，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我知道了一個秘密。”
“什麼？”
“我並不是他的養女，而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重男輕女，自從我出生後，就把我丟在奶奶家，後來奶奶沒辦法再養我，只好把我送到派出所，就連那次我們的相遇，都是他的計劃，他教我戲，只不過是為了實現他的目標而已。”
“他對蘇澈說出那樣的話，讓我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回憶，原來我一直追尋的月亮，不過是月亮施捨的一點光罷了。”
方若月震驚地張大了雙眼，“所以，你才殺了他。”
程陽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謝琳芳的身後。
“你們能等我一下嗎？給我幾分鐘。”
她對著天上的圓月唱起了戲。
“為救李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