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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一劍歷經半年,輾轉各地,四處查訪,卻始終未能查出花滿堂的蹤跡。
這一天,他來到了洛陽城,心道:“找不到花滿堂,我不如上少林寺,找無緣那個老和尚晦氣。”
他還未舉步,肚子卻“咕咕”叫了起來,這才想起自己已有一天未曾進過飲食。
他來到一家客棧的門前,舉步而入,卻和一名喝的醉薰薰的大漢撞了個滿懷。
那大漢咧嘴一笑,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梅一劍當然不會和他計較,淡淡一笑,走了進去。
店家笑容滿面,招呼著梅一劍坐了下來,笑道:“客官想吃點什麼?”
梅一劍道:“來三斤牛肉,一斤酒。”
店家應了一聲,吆喝著走了。
不一會酒肉端上,梅一劍吃罷,掏錢付賬,一摸卻摸了個空,懷中的銀子竟然不翼而飛。
他呆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進來的時候,被那個醉醺醺的大漢似有意無意的撞了一下,而他卻全未在意,難道。。。。。。
那店家一看他的臉色,冷冷道:“怎麼,沒銀子麼?”
梅一劍吶吶道:“我的銀子剛才被人偷去了。。。。。。”
那店家冷笑道:“沒銀子就是沒銀子,何必找什麼藉口,看你長的一表人才,沒想到卻是個吃白食的無賴。”
梅一劍心中雖怒,卻也不便發作,象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他自是見的多了。
就在此時,一個藍衫少年大步而入,那店家一見此人,立時滿臉堆笑,叫道:“二少爺。。。。。。”
那藍衫少年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店家道:“這人吃了飯不給錢,所以小的便和他吵了幾句。”
那藍衫少年看了梅一劍一眼,道:“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那店家應了一聲,狠狠瞪了梅一劍一眼,好似在說:“今天算你走運。。。。。。”
梅一劍道:“多謝兄臺。”說著,他已轉身出門,大步而去。
那藍衫少年突然道:“兄臺請留步!”
梅一劍頓住腳步,道:“什麼事?”
那藍衫少年道:“此時天色已晚,兄臺若不嫌棄,便請到舍下小住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梅一劍道:“素昧平生,怎敢叨擾。”
那藍衫少年笑道:“在下生性好武,最喜歡結交江湖上的朋友,今日與兄臺一見如故,所以不揣冒昧相邀,不知兄臺肯否賞臉。”
梅一劍見他一臉赤誠,絕無惡意,道:“兄臺如此盛情,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相偕而行,那藍衫少年道:“兄臺此次出來,是遊歷江湖,還是有別的什麼事?”
梅一劍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在下父仇在身,此來乃是為了追查仇人的行蹤。”
不一會,來到一座巨大的宅第前,金漆的大門,上書“李府”。
那藍衫少年扣了扣門環,叫道:“福伯,開門!”
過了半晌,大門“呀”的一聲開了,一個老家人走了出來,道:“二少爺,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那藍衫少年道:“什麼事?”
那福伯笑道:“還不是那張媒婆,又上門來給你提親了。”
那藍衫少年道:“我不是叫她以後不要來了麼,怎麼現在。。。。。。”
那福伯道:“二少爺,請恕老奴多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那藍衫少年笑道:“你們就不用為我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二人進了大門,來到一座幽靜的院子,那藍衫少年推開一間廂房的門,道:“蝸居簡陋,請兄臺將就一晚。”
梅一劍笑道:“兄臺如此好客,實是世間少見,若不是在下有事在身,一定在此多住些時日,交閣下這個朋友。”
那藍衫少年道:“在下李大元,還未請教兄臺高姓大名?”
李大元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也是所有俗家弟子中最出眾的一個,而且天生俠骨,樂於助人,武功已盡得少林真傳,可說是武林後起之秀的佼佼者。
梅一劍道:“你是少林的俗家弟子?”
李大元道:“不錯,家師便是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無緣大師。”
梅一劍變色道:“你說什麼,無緣是你師父?”
李大元點了點頭,道:“是”
梅一劍冷笑一聲,道:“告辭!”
李大元道:“兄臺要去那裡?”
梅一劍淡淡道:“你若是知道我是誰,恐怕就不會留我了。”
李大元道:“你是。。。。。。”
“我就是梅一劍。”
李大元面色大變,道:“你真的是‘劍魔’梅一劍?”
梅一劍道:“不錯。”
李大元道:“你出現在這裡,是否要上少林寺?”
梅一劍道:“不錯。”
李大元道:“在下雖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但師門有難,在下又豈能坐視,看拳!”
他一拳擊出,梅一劍眼見拳已到了自己的胸口,竟不閃不避。
李大元知他武功卓絕,只道他此舉必有殺手,拳上力道不禁又加了兩分。誰知他一念尚未轉完,“砰”的一聲,他的拳頭已著著實實擊在了梅一劍的胸膛之上。
梅一劍就算武功再高,也不禁被這一掌擊的蹌踉後退數步,臉露痛苦之色。
李大元道:“你為何不還手?”
梅一劍冷冷道:“我梅一劍恩怨分明,今日一飯之恩,便在那一拳勾銷,現在我們已是互不相欠。”
他霍然轉身,大步而去。
李大元呆了半晌,喃喃道:“好,好漢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他急忙飛身追了出去,追至大門口,只見那老家人福伯正要關門。
李大元閃身出了大門,道:“福伯,我有要事趕往少林,過幾天就回來。”
那福伯道:“二少爺,那相親的事。。。。。。”
他話猶未了,人早已去的遠了。
月已升起,月光灑滿大地。
李大元大聲道:“梅兄,請等一等。”
梅一劍頓住腳步,冷冷道:“我不想殺你,希望你不要逼我出手。”
李大元道:“梅兄千萬不要誤會,在下是特來賠罪的。”
梅一劍道:“你並不欠我什麼,也無須向我賠罪。”
李大元道:“江湖上對梅兄的種種傳聞,在下雖不敢輕信,但卻也不可不防,方才出手相試,實是迫不得已,還請梅兄見諒。”
梅一劍道:“你試我什麼?”
李大元道:“若是梅兄真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大魔頭,在下又豈能活到現在。”
梅一劍道:“你追我來,難道只是為了要給我說這些?”
李大元笑道:“在下的確還有一事,卻不知梅兄是否願意交在下這個朋友?”
梅一劍大笑道:“你出身名門正派,卻要和我這個邪魔外道做朋友,難道你就不怕令師責罰?”
李大元道:“只要梅兄願意交在下這個朋友,就算責罰,在下也認了。”
梅一劍嘆道:“我雖有心相交,但錯就錯在你是無緣的弟子。”
火焰飛揚,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響。
梅一劍和李大元坐在火堆旁,於是,梅一劍便將自己的父親如何被花滿堂所殺,而自己如何被飛天蝙蝠所救,後來自己又如何歷盡千辛萬苦,到八大門派求藝被拒之事,原原本本向李大元說了。
聽完整件事情的經過,李大元整個人都已怔住。
梅一劍道:“誰對我有恩,我會以十倍報答,誰對不起我,我會以百倍討還。”
李大元道:“當年之事,八大門派的確是對你不起,可是。。。。。。大丈夫應該胸襟廣闊,不拘小節。。。。。。”
梅一劍道:“事情沒有發生在你身上,所以你才會這麼說。。。。。。”
他冷冷接道:“你生在富貴之家,從小過的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何曾吃過半點苦頭,可是我呢?一個無父無母,身無分文,無家可歸,四處流浪的孩子來說,他又是怎麼活下來的,你可曾想過?”
李大元說不出話來,這些事不要說他未曾試過,恐怕連想也未曾想過。
梅一劍道:“我們雖是初識,但我看得出,你的確是個正人君子,所以才會跟你說這麼多話,可我不是,希望以後見面,我們不要成為仇人。”
李大元默然不語,過了半晌,道:“在下想求梅兄一事,希望梅兄能夠答應。”
梅一劍道:“你要我放過令師?”
李大元點了點頭。
梅一劍大笑道:“少林武當,並稱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江湖上更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說,更何況,令師乃少林四大高僧之一,到時恐怕不是我饒他,而是要他饒我了。”
李大元道:“連我大師伯都不是你的對手,何況是家師,再說,梅兄若無十足的把握,又豈會輕上少林。”
梅一劍沉聲道:“不錯,這次就算少林群僧一齊出手,我也不懼。”
火不知何時已熄了,光明已驅走了黑暗。
梅一劍長身而起,道:“就算你再求我也沒有用,我不會就此罷手的。”
李大元突然拔出腰間的長劍,劍化長虹,已脫手飛出,“錚”的一聲,插在了梅一劍的面前。
梅一劍冷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大元大聲道:“常言道,父債子還,師債,自是由弟子來還,在下願以一死,來了結這段恩仇。”
梅一劍搖頭道:“你我無怨無仇,我為何要殺你。”
李大元道:“你若要殺家師,除非我死了,否則,在下絕不容你動他老人家一根汗毛。”
梅一劍道:“我雖不想殺你,但你最好也不要給我殺你的理由。”
李大元淡淡道:“如果殺了我,可以消除你心頭之恨的話,在下情願一死。”
梅一劍喝道:“你既然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喝聲中,他劍已出鞘,李大元更是閉目待死。
梅一劍劍已刺出,直取他的咽喉。李大元只覺一股劍風迎面撲來,刺的他臉上隱隱生疼。
過了半晌,李大元睜開眼來,只見梅一劍的劍在自己咽喉三寸處頓住。
“在下別無它求,只求速死,你動手吧!”
梅一劍還劍入鞘,道:“無緣與你這樣的徒弟,是他的福氣。”
李大元喜道:“怎麼,你答應不為難家師了?”
梅一劍道:“我答應你不殺他,不過,他一定要當面向我賠禮認錯。”
李大元道:“梅兄,這。。。。。。。”
梅一劍道:“這已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你就不要再說了。”
他一拍李大元的肩膀,道:“你實在是太老實,也太過天真了,根本不適於這險詐的江湖。”
說著,他已轉身大步而去。
李大元道:“梅兄。。。。。。”
梅一劍道:“我既然答應你不殺無緣,就一定會做到,你大可放心。”
李大元追了過去,道:“在下豈敢不相信梅兄所說的話,只是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梅一劍道:“你說。”
李大元道:“反正在下也沒什麼事,不知可否與梅兄同行,一齊前往少林?”
梅一劍心中一動,道:“當然可以。”
兩人一路同行,有說有笑,倒是不覺寂寞,這一天來到了登封城,嵩山已隱隱在望。
李大元道:“大哥,此時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明日再上山如何?”
兩人俱是英雄肝膽,俠義心腸,自然日益親近,路上已改了稱呼,是以李大元以大哥相稱。
梅一劍道:“好。”
二人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李大元叫店家抱來了一罈酒,便在房中對飲起來。
梅一劍道:“做君子雖是一種美德,但要都如你這般,做人也未免太累了。”
李大元笑道:“做一個真正的君子,滋味並不好受。”
梅一劍也笑道:“你終於承認了。”
李大元嘆道:“我只有在喝醉酒的時候,才會承認。”
梅一劍道:“但君子也有很多種,你為什麼偏偏要做這一種呢?”
他舉杯一飲而進,道:“比如說,就象我這樣,做什麼事,只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天地良心,就足夠了。”
李大元苦笑道:“你不是我,所以不瞭解我的處身立場,再說,別人早已將我看成是這一種的人,現在已沒法子改變了。”
梅一劍道:“那你自己想不想改變呢?”
李大元道:“不想。”
梅一劍道:“為什麼?”
李大元道:“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有時甚至連我自己都懷疑我自己所做的這些事,究竟是對還是錯。”
梅一劍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李大元搖頭道:“我不知道。。。。。。”
兩人似乎都各懷心事,卻又不得不強做笑聲,頻頻勸酒。
夜色漸深。
李大元緩緩站起身子,長嘆一聲,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他似乎真的醉了,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梅一劍看著他臉上那痛苦的表情,心裡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清晨,二人吃過早飯,便直上嵩山。
行至半山,山上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鐘響,接著一聲又一聲。
李大元停下腳步,面上早已變了顏色。
梅一劍道:“賢弟,你怎麼了?”
李大元道:“大哥,山上的鐘聲你可曾聽到?”
梅一劍道:“聽到了。”
李大元道:“那是令全寺戒嚴的訊號。”
梅一劍笑道:“那又怎麼樣?”
李大元道:“大哥,我不想你傷我師父,可我更不想我師父傷你,無論你們誰受到傷害,我都會內疚一生。”
梅一劍道:“我說過,做君子,如果都象你這樣,那做人也實在是太累了。”
他笑了笑,道:“好,我答應你,不管令師向不向我賠禮認錯,我都不會為難他。”
李大元道:“大哥。。。。。。”
梅一劍道:“不要說了,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誰叫我們是朋友呢?”
李大元道:“小弟明白。”
梅一劍笑道:“我們雖然才相識不久,但我實在不想失去你這樣一個好朋友。”
少林寺。
兩人聯袂進入寺中,來到大雄寶殿前,緊閉的大門突然開了,三個身披袈裟的白眉僧人一排迎了出來。
李大元恭聲道:“二師伯,師父,四師叔。。。。。。”
這三人乃是無相、無緣、無塵,和無色大師並稱少林四神僧。
無緣冷喝道:“不要叫我師父!”
李大元顫聲道:“師父,弟子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老人家如此生氣?”
無緣厲聲道:“你恐怕早就將為師的教誨拋之腦後了,我問你,你怎麼會和梅一劍這個大魔頭走在一齊?”
李大元道:“師父,你誤會他了,他不是什麼大魔頭。。。。。。”
無相道:“大元,你是不是受了此人的蠱惑?華山之上,他大開殺戒,造下無數罪孽,今日又上門挑釁,你大師伯被他擊成重傷,到現在還未痊癒呢。”
梅一劍突然大笑道:“在下此次上少林,並非前來生事,而是來赴十年前的一個約會。”
無塵道:“哦?赴誰的約會?”
梅一劍道:“這就要問無緣大師了。”
無緣奇道:“老衲和你之間,何時有過約會?”
梅一劍淡淡道:“事隔多年,大師想不起來,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在下可以提醒大師一下。。。。。。”
他目光如刀,盯著無緣大師,接著又道:“大師可還記得,在十年前的一個冬天,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前來少林求藝,他在山門外跪了三天三夜,卻被知客僧拒之門外。。。。。。”
說到這裡,他便不再說下去了。
無緣默然半晌,面色漸漸變了。
梅一劍道:“大師是否已想起來了?”
無緣凝聲道:“你。。。。。。你。。。。。。原來那少年便是你?”
梅一劍大笑道:“不錯,你沒想到吧?”
無緣道:“難道你上少林,便是找老衲尋仇的麼?”
梅一劍搖頭道:“在下並非前來尋仇,而是來領教少林的七十二絕技。”
無緣大喝道:“好!老衲也正想會會你。”
李大元道:“師父,你可要小心了。”
無緣冷笑道:“你和梅一劍這個大魔頭稱兄道弟,那裡還將我這個師父看在眼裡,讓開!”
梅一劍道:“少林數百年來,名震天下,獨樹一幟,我倒要看看,‘天下武功出少林’這句話,究竟是不是浪得虛名。”
他衣袂飄飄,白衣悠然,微笑著候在場中。
無相向無緣深深一揖,道:“師弟保重。”
無緣道:“阿彌託佛,貧僧如有不測,少林數百年的聲譽,還要二師兄和四師弟費心。”
無塵惶聲道:“師兄千萬不可說這不吉利的話。”
無緣淡淡道:“無所謂吉或不吉,今日一戰,事關生死,今後少林大業,尚要你們垂顧。”
他緩步而入場中,鎮靜堅忍的就象一塊木石。一陣風吹過,輕風拂面。
梅一劍的衣袂飄,無緣的僧袍飄,圍觀眾人的心,也猶似被風吹送出了口腔。
無緣有如一塊木石,動也不動,任風吹過。
梅一劍卻如不存在的事物一般,就存在於空無之中。
李大元手心發汗,他忽然發覺,梅一劍的武功竟似比傳言中的更加可怕。
衣袂、木葉、塵草搖處,尚可知覺,而梅一劍的存在,則有如一陣不知何處吹來的風,飄忽不定,似已融入了天地之間。
無緣並不是自幼投師少林,他在未出家之前,已是江湖上的一流刀客,後來不知為何,拜少林上一代主持玄空大師為師,後又經玄空大師指點,他的刀法是更上層樓,已臻化境。
但他為人品性剽悍,為少林和尚中,殺性最強,殺氣最大的一個,他的一口戒刀,曾擊退過不下十次對少林的迫犯。
自他掌管戒律院以來,少林群僧中,還從無一人敢違反戒條的。
大雄寶殿前,刀光如雪,劍氣縱橫。
梅一劍和無緣虎躍龍騰,已打得難解難分。
數十招之後,無緣的刀法已不如先前之快,但剛猛霸道之氣卻絲毫不減。
只見梅一劍一劍刺出,無緣橫刀一擋,刀劍相擊,“當”的一聲,無緣的戒刀已斷為兩截,刀身斜飛而過,插在了地上。
梅一劍接著又是連環七劍,劍劍不留情,無緣用手中的半截斷刀,勉強擋住了六劍,最後一劍已是萬萬避不開去了。
眼看他便要傷在梅一劍的劍下,誰知就在此時,一人突然飛身擋在了無緣的面前,梅一劍一個收勢不及,劍已刺在了他的肩胛。
那人正是李大元,他救師心切,便不顧一切撲了過去,替無緣擋住了那一劍。
梅一劍大驚,吃吃道:“賢弟,你。。。。。。”
李大元道:“大哥,你答應過我,不殺我師父的。”
梅一劍嘆道:“你這是何苦。”
李大元苦笑道:“不管怎麼說,他終究是我師父,我不能眼看著他死在我的面前。”
梅一劍道:“剛才我並不是真的要殺他,我只是要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他笑著又道:“好,我現在就下山,誰叫我們是好兄弟呢!”
就在此時,無緣突然一躍而起,在旁邊的兵器架上抓起一柄禪杖,向插在地上的半截斷刀擊去。
“當”的一聲輕響,半截斷刀有如強弓所發的硬弩,直射梅一劍後心。
梅一劍說什麼也想不到少林的高僧,竟然會使出在背後偷襲這一招,自是全無提防。
李大元本是面向無緣,此時正好看見斷刀飛來,不禁變色失聲道:“大哥,小心!”
他突然一把推開梅一劍,待他想要閃避,已自不及,“噗”的一聲,那半截斷刀已穿透了他的胸膛。
梅一劍嘶聲道:“賢弟。。。。。。。”
無緣的面色早已變了,驚呼一聲道:“大元。。。。。。”
梅一劍衝過去,抱住李大元,淚已將流下,道:“賢弟,都是我害了你。”
李大元抓住他的手,顫聲道:“大哥,你。。。。。。答應。。。。。。過我。。。。。。不殺家師的。。。。。。你一定。。。。。。要。。。。。。遵守。。。。。。諾言。。。。。。”
梅一劍大聲道:“他把你傷成這個樣子,你還替他說話!我一定要殺了他,替你報仇!”
李大元道:“不要。。。。。。”
他情急之下,“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梅一劍道:“你不要說話,我幫你運功療傷。”
李大元喘息道:“你。。。。。。不用。。。。。。枉費內力。。。。。。了,我恐。。。。。。怕。。。。。。是不。。。。。。行了。。。。。。”
梅一劍淚已流下,搖頭道:“不會,你不會死的。。。。。。”
李大元肚腹鮮血不斷流出,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道:“大哥。。。。。。。答應。。。。。。。我。。。。。。不要。。。。。。殺。。。。。。我。。。。。。師父。。。。。。”
梅一劍道:“我。。。。。。我。。。。。。”
李大元面色已是蒼白如紙,緊抓住梅一劍的手,道:“答應。。。。。。我,答。。。。。。應。。。。。。我。。。。。。”
梅一劍悽然笑道:“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李大元頭腦一陣昏眩,他想說一聲“多謝”,可惜他已說不出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臉上卻有一個淡如柳絲的微笑。
梅一劍緊緊抱住他的屍體,喃喃叫道:“賢弟。。。。。。賢弟。。。。。。”
無緣的淚也已流下,嘶聲呼道:“大元。。。。。。”
他似已痴了,緩步走到李大元的屍身旁跪下,突然伸手想去撫李大元的臉。
梅一劍冷喝道:“不要碰他!”
喝聲中,他一掌擊出,無緣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他霍然長身而起,冷冷道:“我要殺了你!”
他劍才刺出,卻又頓住,耳邊似是響起了李大元臨死時的話語。
“答應。。。。。。我,答。。。。。。應。。。。。。我。。。。。。”
梅一劍心道:“這是他臨死前唯一的心願,我難道連他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麼?”
他還劍入鞘,回身抱起李大元的屍體,冷冷道:“若不是看在大元的份上,今日我不血洗少林,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他正欲下山,一個灰衣僧人大步奔來,道:“施主請留步。”
梅一劍道:“什麼事?”
灰衣僧人道:“掌門方丈有請。”
梅一劍沉吟道:“在什麼地方?”
灰衣僧人道:“施主請隨小僧來。”
梅一劍跟著那灰衣僧人,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間禪房門前,鼻前聞的一陣似有似無的檀香氣味。
灰衣僧人道:“方丈就在裡面,施主請進。”
方丈室竹簾已被佛香薰成金黃般顏色,室中恭肅沉穆,無色大師寶相莊嚴。
梅一劍道:“大師叫在下來,不知有什麼事?”
無色大師道:“梅施主,先把你的劍放下來。”
梅一劍冷笑道:“大師是想叫我立地成佛麼?”
無色大師道:“梅施主,出家人以慈悲為懷。。。。。。”
梅一劍截口道:“住口!”
他冷冷道:“當年,我在少林寺的山門外跪了三天三夜,求你們收留,而你們卻視而不見,無動於衷,還說什麼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真是自欺欺人。”
無色大師嘆道:“這倒並非少林寺之出家人心腸太狠,只是是百年來,少林聲威如日中天,每日都不知有多少人上山託庇求助,訪師求藝,少林又不能一一接納,何況,這些求助之人中,又有不少是大奸大惡之徒,窮途末路來求庇護,還有不少裝著傷病求助,其實卻是存心入寺臥底,偷學武功,少林寺若是接納,清靜佛門,豈非變為藏汙納垢之地。”
他語聲微頓,接道:“是以少林立下戒條,若非有人引見,或是江湖中的知名俠士,誰也莫想入寺一步。”
梅一劍道:“在下既無人引見,又非知名俠士,被拒於門外,乃是理所當然了?”
無色大師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只是就事論事。”
梅一劍道:“好,那李大元的死,大師又做何解釋?”
無色大師緩緩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既有今日之果,必有昔日之因。”
梅一劍道:“既有今日之果,必有昔日之因,但應該還今日之果的,不應該是他。”
無色大師唸了聲佛號,似是已無話可說。
梅一劍轉身出了禪房,抱著李大元的屍體,大步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