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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鬥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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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改工作開始了,二女兒家由於是成縣數得上的大地主。

時,兄弟三人。

老大是舊政府“巡官”,雖說不是罪大惡極,但是乾的公幹,必然是有罪的。

土改開始,他就服鴉片自殺了,他一死,一家的依靠沒了。

老二過世的早,沒有經受這場革命。

老三,也就是楊建安的,二女婿,就面臨了無休止的批鬥。

其實他們家,麼也沒有說靠欺壓百姓才獲得財富,對長工甚好,長工,佃戶一直靠著給他們家種地謀生。

在那個天翻地覆的革命中,必然有些,過去有矛盾的人,借題發揮。

沒收土地,房產,分給勞苦大眾,這是對的,是符合歷史的需要的。

但是不乏有些欲加之罪在他身上。

日以繼夜和老婆被揪到碾麥場,戴著紙糊的高帽子,批鬥,甚至是毆打。

一開始,就是求饒,還去辯駁,並沒有虐待任何人,也沒有強搶任何的土地。

可是特殊的時期,特殊的群眾,怎麼可能聽他說說,就饒恕了呢?

看著嬌小的妻子一同被蹂躪,看著孩子們嚇得瑟瑟發抖,門都不敢出。

他,確實感覺到迷茫和恐懼,無所適從。

可能他想,一切罪孽都是劉家,也就是父親,哥哥,自已造的。

和老婆無關,和六個年幼的孩子無關,該死的是他,也許他死了,一切罪孽就由他承擔了。

於是,在被批鬥了三個月後的一夜,他偷偷跑出去,吊死在過去自已家的地裡的一顆核桃樹上了。

一了百了,事實也確實如此,他的死,也喚醒了村民內心的良知。

大家都議論道,劉家其實真不壞,當時為了造勢,推進土改工作。

大家都聽農會的號召,本來就是起來揭發一下他們劉家,沒想到讓那些仇恨他們家的人,給趁亂,帶起了節奏。

看到平時和和氣氣的劉三,就這麼死了,留下孤兒寡母,大家心裡也不是滋味。

農會的那幾個,也是村裡選出來的,大家都好知根知底的,一切是時代的需要,一切是工作的需要。

沒想到,結果這樣。

雖然給他定了個“畏罪自殺,”實際上,大家再沒有難為孤兒寡母。

讓他們開始了“社會主義勞動改造”,從此,他們就背上了“地主婆,地主崽子”的身份。

老大,老二已經能夠勞動了,就和他們的母親,參加勞動,掙工分養家,大女兒和二女兒,三兒子還小,只能在家。

小兒子生下才只有一歲半,實在無力養活,就送給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婦收養。

孩子們也不願意去上學,去了就被同學們欺負,喊著“地主崽子”,實在忍受不了,一打架。

任何時候,理虧的都是他們,慢慢的,就都不去讀書了。

母親也無奈,三十來歲,從孃家,就沒幹過活,嫁到劉家,更是被劉三疼愛有加。

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主婆”,能做些什麼呢?

人的潛力是無窮盡的,經歷困苦,只要你咬著牙,撐過去。回頭看看,過去那些苦難,算的了什麼?

當時的她,再悲痛,再難過,她不敢跟著她的男人一死了之啊。

六個孩子,不能成為孤兒啊!所以,母親的責任,讓她撐了下來。

後來,老大,老二娶了妻,都分戶過起了自已的日子。

大女兒,二女兒陸續嫁了人,他們的命運是好的,夫妻都很和睦,也都生兒育女,日子還算不錯。

1954年,楊建安的一生,畫上了句號,終年75歲。

他的一生,沒有波瀾壯闊,但是也是精彩異常。

經歷了昏聵無能的清王朝,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的民國,迎來了人民徹底當家做主的新中國。

他的一生,就是見證歷史的一生,

說不幸福吧,也曾經輝煌過,有妻,有兒女,

說他幸福吧,18歲離家,再也沒有見過父母一面,故土一次也沒踏上過。大兒子死於亂世,大女兒早亡。

從臨洮開始,十幾年的顛沛流離。

非常的苦,可是他活下來了,而且還算高壽,小兒子也有了公幹。

他是幸福的苦難一生吧!

其實,這也是那個時代,正常人的一生。

當然,比起來南京,比起1942年的河南百姓,比起來死於非命的百姓。

是幸福的。

楊明勝,開啟了這個家庭的新篇章。

雖說有苦有樂,但是比起父親的一生,那簡直是天地之別。

話說他因為,不忍百姓餓死,分了三天口糧,被組織撤職,降為一般幹部。

去了陳院,成了一名普通的鄉公社的幹部後,城裡也沒有啥值得留戀的,加之那時候鼓勵城市居民到農村去。

鼓勵學生們上山下鄉,接受勞動大改造,

他就賣了土改分的三間廂房,還了父親,母親去世,因為殯葬父母借的錢。

剩下的,就在自已工作的鄉,蓋了一座屬於自已的房子,大庭房三間。

也算是圓了老父親的夢,徹底的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方式。

紮根到西北,成縣,這個美麗而富庶的千年古縣。

因為對他來說,故土,那是父親的,不是他的,他對那壓根就沒有概念。

就連叔叔的後人,母親的弟弟,姐姐,都是在大家都能夠“安而有居,食能果腹”之時,大家才有了尋親的精力和內心渴望之下,陸續聯絡到的。

如果不是大家都生活好了,每個人都在為了生活而疲於奔命,哪有時間去尋找多年杳無音訊的親人呢?

甚至楊明勝和二姐,也老是幻想著,有那麼一天,那位大哥,能夠突然回來,出現在大家面前。

以慰藉老父親的在天之靈,可是,終歸沒有那一天。

很快,在被撤職三年後,那個極左的甘肅省委書記被撤職查辦。

楊明勝,迎來了平反,組織上認定他是“關心人民群眾,是徹底的為人民服務。”

縣委任命他為陳院公社主任,等於官復原職,並補發了他三年來少拿的工資。

這下,一切陰霾,突然間就消散了。

他發誓,一定認真工作,善待人民,組織的眼睛,是雪亮的。

每天都是陽光燦爛,當領導,老婆孩子熱炕頭。

人生是如此的美好。

可是一場,險些要了他命的危險,正在路上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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