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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朱標眼瞅著父親就要惱羞成怒，擔心他一時控制不住脾氣就要把人給嘎了，於是笑呵呵地轉移話題：“家父當過軍伍，性子直來直去，有時候是急躁了些，言語間有不妥之處，還請知縣大人寬恕一二。”
“嗯！我還是第一次吃過這麼好吃的肉！哇！這酒也不錯，好喝好喝！”
朱瞳側目一看，不知道這年紀大不了自己多少的胖子，已經坐在炭盆邊的小馬紮上，自酌自吃了起來。
如此自來熟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朱瞳見他說話客氣，且自帶莫名的親切感，便一笑了之。
“不孝子，老子養你有什麼用，有好吃的都不想著給你爹先吃！”
打完罵完，朱元璋毫不客氣地將手中剩下一半肉的肉串往嘴裡遞，一口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半串烤肉吃完，他更是不知道客氣為何物了，自顧自地蹲在炭盆邊，拿起剩下的肉串大口咬了起來。
酒，還不用他倒，他兒子早就給他倒好了。
這陣勢，如同回到了自個家一樣。
艹！
朱瞳對這對父子倆直接一個大無語。
年輕的是自來熟，老的那就是臉皮厚了。
“知縣大人，快過來吃，一會肉串涼了就不好吃了。”
朱標還不忘招呼道。
算了。
自己好歹是個知縣大人，一頓飯而已，不跟他們計較。
朱瞳找了張馬紮坐下來，抓起一把串好的肉串放在烤架上，手法嫻熟地轉動烤制起來。“你我皆是讀書人，就不要再叫知縣大人了，在下朱瞳，字瓊晶，若是不嫌棄，叫我瓊晶即可。”
“朱瞳，瓊晶？瓊，美玉也，晶，光亮，明亮之義。好字，看來給你取字之人，對你期望頗高啊。”朱標點頭讚道。
朱瞳微微一愣。
這個字是他自己起的。
在穿越前，他老家出產玉石，為了紀念回不去的家，所以才特地起了這個字。
這個時代交通極為落後，這輩子要回一趟不同年代的故鄉簡直是奢望了！
“哼！一個大男人的字起得娘裡娘氣的，還不如叫靜靜呢！”
“老夫馬八爺，字興明，犬子馬標，字眾德，你聽聽，多響亮，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名號！”
旁邊的朱元璋一邊吃肉喝酒一邊抬槓。
朱瞳直接無語了。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嗎？
這也是背上帶了根棍子出門的——老槓精！
看著一串串烤熟的肉串快速被他消滅。
朱瞳真是心疼那頭豬啊！
白被宰了！
看這老頭一身腱子肉，手腕和手臂到處都是刀疤箭痕，篤定是從刀山血海走過的人，覺得自己不一定打得過這老頭。
不然他高低得跟老頭整上個幾回合。
眼瞧著武力值不夠，但朱瞳哪受得了這口氣啊。
打不過，那還損不過嘛？嘴上可不能吃虧。
“呵呵，之前我聽過我們衙門捕頭說過一個笑話，他曾經逮住過一個強盜頭子，將強盜按倒於地，喝問：‘你搶盜擄掠，危害鄉里，知罪嗎？’”
“那強盜頭子道：‘泉石知錯矣！’”
“我們那捕頭也非什麼文化人，聽到此話，反倒愣了一愣，追問道：‘你說什麼？’後問旁邊的幾個嘍囉方知曉，原來此人原名張大狗，因為臉上有條疤，在江湖上人稱張大疤子；他覺得不雅，便找了好秀才，取字泉石。”
“捕頭聞言，忍不住怒笑道：‘沒想到一個強盜竟然比老子風雅！’”
朱瞳這番話幾乎是赤裸裸諷刺老頭：粗鄙武夫學文人雅士那套，想要給自個兒鍍金起個字號，也不想想配不配得上。
朱元璋頓時氣炸了！
手上的酒杯被他抓得咯吱咯吱響。
朱標見到這一幕愣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臉色慍怒的父親，見他沒有發作，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他心裡也有些好奇。
上一個讓自己老父親氣成這樣的人，現在墳頭草已經老高了吧？
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這麼一個愣頭青，不但能懟得脾氣極為火爆的老父親怒火中燒，而且還能讓他無從發作。
有點意思。
為了避免老父親突然暴起把人給打死，朱標趕緊插話道：“在下是應天城人氏，前些日子前往江陰拜訪故舊，沒想到返程有幸結識了瓊晶老弟，並能得到你的款待，真是萬分之感謝吶。”
朱瞳擺擺手笑道：“客氣什麼，來者是客嘛！”
“瓊晶老弟，我前些年去過江寧，但當時遠比不上如今繁華，現在街道上來往的商人是以前的數倍之多，甚至不少百姓也穿上了綢緞。”
“可也沒見你如何忙碌，而且還有時間幹貼補生活的事，這是如何做到的？”
朱標剛才吃東西的時候想了很久都沒整明白，這會忍不住了便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朱元璋之前就打算問了，但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就會變了話題，跟這小王八蛋子給槓上了。
他嘴裡雖然吃著肉串，卻是豎起了耳朵。
畢竟這傢伙是真的有些本事，任職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上繳朝廷的賦稅就漲了一倍，同時民生也大大得到了改善。
朱瞳笑道：“哦，這事很簡單，但解釋起來很麻煩，我讓妙兒把檔案給你看就好了。”
朱標問道：“這可是縣衙的檔案，我們能看嗎？”
“沒關係，這不是機密檔案，是衙門裡人手一冊的東西。”
在朱瞳說話的時候，妙兒捧著基本小冊子走了過來。
就在交接之時，一陣風颳過，風中夾雜的沙子吹到了妙兒的眼睛。
小侍女揉眼睛之際，不小心把手上的小冊子掉在地上。
朱標彎下腰將腳邊的一本小冊子撿起，開啟一看，臉色有些怪異。
這本小冊子光是名字就不得了——《殺豬榜》。
裡面的內容詳細登記了商家的家庭情況，生意種類，收入情況，納稅情況。
曹景川候曹家的管家李三三就赫然在頁首，是江寧縣第一大商戶。
三家酒樓盈利800兩銀子，一家勾欄瓦舍盈利2001兩銀子，兩家青樓盈利3010兩銀子。
第二名的是，曹國公家的管家陳大牛，五家酒樓，一家勾欄瓦舍，一家青樓，一共盈利5005兩銀子。
艹！
妙兒怎麼把《殺豬榜》榜拿出來了。
這簡直是明朝的福布斯富人榜啊，只見這榜單上赫然印著的是江寧縣前100名最有錢的商戶，營收每月更新一次，這是朱瞳過去收錢的參考依據，整個縣衙只此一本。
這東西能見人嗎！
朱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