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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應玲瓏想了一晚上, 也沒弄明白張崖是個什麼意思。
他到底喜不喜歡貓，要是喜歡貓，妖獸和人的生活習慣都差那麼多, 更何況是和貓，他們能相處的來嗎？
就這段時間的應玲瓏對這個師伯的瞭解來說, 張崖脾氣不能說差, 但是身為睚眥, 他跟脾氣好肯定也是不沾邊的。真的能放心把一隻那麼弱小可憐，還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小貓交給他嗎？
要不，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領養人？
正想著，應玲瓏探頭往外一看, 這不是老熟人張老頭嗎？乾脆問問他想不想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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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頭是和老潘夫妻一起來吃飯的，他打聽到應玲瓏今天做牛肉麵，特意起了個大早，趕來吃麵。
他一坐下來就興奮的和老潘夫妻說：“牛肉麵就得吃頭湯麵，頭湯滋味最清醇, 下午來都不是這個味兒。”
老潘夫妻面面相覷：“沒聽說過這個道理, 下午的面怎麼了？”
張老頭一愣：“你們難道就沒注意到，下午的牛肉湯有些微苦？不過前提得是吃的這家面用的是真牛肉湯, 用牛骨和香料熬出來的, 裡面的香料熬的時間太長，苦味會慢慢滲出來，所以才說頭湯的滋味好。”
潘夫人看向老潘：“我從來沒注意到這碼事，難道是咱們在外面吃過的牛肉麵都不是真正的牛肉湯？現在的牛肉麵有牛肉就不錯了，湯講究到這種程度的不多吧？”
老潘夫妻吃辣的本事只能說一般，但知道山海食堂的辣椒油香，不肯錯過，鼓起勇氣加了小半勺，辣椒油一澆到剛出鍋的熱湯上，香氣倏地散開，強勢又霸道。
燉好的清湯隨時都是滾開著的，客人在前頭點單，煮好的麵條隨時都能澆上一勺純正滾燙的牛肉清湯。
牛肉麵裡的二白，指的是蘿蔔片。秋天剛下來的綠蘿蔔，內瓤泛綠，但切的足夠薄，加到肉湯裡煮過，慢慢變得透明綿軟，說是白也一點不為過。
因為張老頭的一番話，老潘夫妻先喝了兩勺湯，吹去勺子裡湯汁的油花和熱氣，一口下肚，很是熨帖。因為不是專業人士，兩個人說不出張老頭那一套一套的“專業術語”，只是點頭讚道：“很鮮美，單獨拎出來賣我也是願意買的，尤其現在天氣涼了，喝一碗暖胃。”
於進寶是於家三兄弟裡最細心的那個，有些幫廚的工作霍一斐忙不過來，應玲瓏也願意交給他做。
講究的牛肉麵要做到五點：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
最後這五黃，終於來到了重頭戲——面上。
貨真價實的牛肉清湯，湯色是很清的，湯底呈現淡淡的茶色，是用大塊的牛肉，劈開的牛骨，加上土雞甚至是牛油或者雞油，在加入店家特製的香料配方，至少燉上四個小時才行。
只看劉老頭這碗麵，翠綠的蒜苗和香菜碎飄在湯汁上，與鮮紅的辣椒各分得半壁江山，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慾大增。
一大早上的頭湯是好喝，卻碰上了於師傅這個拉麵新手，技巧在應玲瓏的指導下沒有什麼錯處，就是速度稍微慢了點。不過看他越來越熟練的動作，進步已經相當明顯了。
就這牛肉頭湯討論了半晌，張老頭心心念唸的牛肉麵終於上桌。幾個大碗擺在桌上，張老頭低頭一瞧，樂開了花：“是我想要的那個！”
面是現拉的，客人要是有對面條粗細的要求，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想要細面就多拉幾道，愛吃粗麵就少拉幾道。
劉老頭能吃辣，面前的牛肉麵紅彤彤的，這時還要說起這“四綠”，就是切碎的蒜苗和香菜，帶著一股清香，十分提味。
牛肉麵裡的面必須要現拉，煮湯的鍋一直都是沸騰的，麵條焯水也很容易熟，張老頭幾人之所以等了這麼久，就是在等後廚的於師傅把面拉出來。
潘夫人含笑點頭：“也是，要是味道差的這麼大，人人都能吃出湯裡香料的苦味，人家下午的生意還能做不做了？”
一清是湯清，牛肉清湯之於牛肉麵，就像是牛骨架之於牛，重要性不言而喻。那些那些價格低又要出餐快的牛肉麵，使用料理包或者骨湯粉調味，在張老頭看來，從開頭就錯了。
老潘琢磨起來：“咱倆都多大歲數了, 難道這輩子都沒吃過一碗真正的牛肉麵嗎？你不要聽老張講，他那舌頭跟我們可不一樣, 我敢保證，甭管是早上來還是晚上來，咱們兩個啊，都別想吃出牛肉
湯裡的這點差別。”
這三紅指的是辣椒油，幹辣椒倒入滾燙的熱油，炸到表面微焦，激發出濃濃的香味，再加一點芝麻增香，能吃辣的來到山海食堂，辣椒油必定要加滿滿一大勺。
喝過了湯，在看牛肉麵裡的其他食材。
價格便宜所以要控制成本，張老頭能理解，但要是讓大家一想起牛肉麵，腦子裡就只有那些快餐牛肉麵的味道，那就大錯特錯了。真正的牛肉麵可不是那個滋味。
在張老頭的建議下，三個人都選的是細面。張老頭還特意囑咐，細面好，容易入味，不用怎麼嚼，適合牙口不好的老年人。
不過他牙口尚可，面不用太細了，像是龍鬚麵、銀絲面其實並不適合做牛肉麵，太細了，吃到最後容易糊。
只要相比於普通麵條稍細即可，這樣才能吃出筋道，否則何必費那個勁吃現拉的面呢？
於師傅動作不快，就是記著每一個客人的要求。
張老頭夾起一口面，打量一番，對面的粗細很滿意，湯清就應該吃細面，細面軟彈，掛的湯汁多，撈起來的時候掛滿了辣椒油，又吸飽了牛肉清湯的湯汁，香味和鮮味完美融合，還有手工拉制出來的那種筋道，處處都完美。
不過吃牛肉麵，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這幾點樣樣都做到還不夠，牛肉也得拿得出手。牛肉做的好吃，直接能讓一個小店打出名頭來。
山海食堂的牛肉是可以自選的，張老頭選了筋、皮、肉全有的“三道皮”，有皮的豐腴、肉的緊緻，還有筋的軟韌。
潘夫人本來想選純瘦肉，被張老頭勸住了，單純的瘦肉燉爛後會有點柴，纖維很粗，不如選帶筋的牛腱肉，牛肉煮的軟爛，有筋也不費牙。
大塊的牛肉切成薄片，鋪在湯碗裡，被張老頭挨個用筷子戳到湯裡，牛肉麵裡的肉片是冷切，現在浸潤在滾燙的湯汁裡，上面的油脂微微融化，溫熱的剛好入口，一咬軟爛噴香。
別看肉片切的薄，量卻不少，肉香味不僅不會淡，口感還更好。
張老頭吃完了面，應玲瓏才出來和他搭話，閒聊幾句後，問起他有沒有收養貓咪的意向。
張老頭：“小貓？”
他猶豫了下：“我一個人住，養只小貓解悶倒是好，就是我準備和老潘他們一起出去逛逛，指不定什麼時候回江餘。”
在宣山的這麼多天，他們這些因為各種瑣事沒能常聚在一起的老朋友重新熱絡起來，又結識了不少新朋友，馬大爺今天就去在宣山認識的新朋友家做客了，所以才沒來吃牛肉麵。
每天在宣山和大家一起晨練、種田、養花、釣魚，閒的時候聊聊各自的見聞，張老頭感覺自己又煥發了活力，既然還沒老到不能動，還是要到處走走看看，於是和老潘夫妻定下了一起出去旅遊的計劃。
這樣是很好，張老頭從老伴去世後就沒什麼精神頭，孤零零的守著老房子，說是老頭，其實也才七十歲，就是看著暮氣沉沉的，現在倒是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模樣了。
看來張老頭不適合領養小貓了，應玲瓏垂頭喪氣的回到廚房，霍一斐見狀安慰她道：“老闆的師伯雖然不喜歡貓，但是把小貓養的很好啊，暫時放在他那也挺好的。”
應玲瓏抬頭：“你怎麼知道他養的好？”
霍一斐：“他昨天晚上問我好多養貓的事情。”
應玲瓏立刻道：“能給我看看嗎？”
霍一斐點頭，掏出手機找出聊天記錄。
【張崖：貓不吃飯怎麼辦？
霍一斐：拍張照片看看呢。
張崖：[圖片]
霍一斐：呃，不吃飯是因為吃太飽了，今天不要再餵了。】
【張崖：你覺得哪個貓抓板好看。[長頸鹿造型][奶牛貓咪造型][三花貓咪造型]
霍一斐：長頸鹿，師伯你又不喜歡貓。
張崖：……】
【張崖：貓總是舔一嘴毛，吃下去是不是不好？你也是貓，你跟它商量一下，讓我給它梳毛行不行？
霍一斐：首先呢，我不是貓。其次，貓舔毛沒事的，喂點化毛膏就行。師伯你又不喜歡貓，不用麻煩你梳了。】
應玲瓏看過聊天記錄以後，神色複雜的看向霍一斐：“平日裡看不出來，沒想到你這麼勇敢，對著睚眥都敢陰陽怪氣。”
霍一斐大吃一驚：“我什麼時候陰陽怪氣了？”
應玲瓏：“我師伯他超喜歡貓！他就是嘴硬！”
有這種事？霍一斐再一看自己的聊天記錄，俏麗的小臉皺起來：“完了完了！”
她反覆看了好幾遍，露出了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我竟然陰陽怪氣一隻睚眥！還陰陽了好幾次！他會不會在我回家的路上打我悶棍？趁我睡覺的時候把我家的崽子們全偷走？或者打小報告叫你辭退我？老闆，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我要養家餬口的！”
應玲瓏捏了捏她驚慌失措間彈出來的耳朵：“不要怕，必要的時候，你也可以是貓。”
霍一斐會意抬頭：“喵喵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