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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娘吸了吸鼻子,將臉整個埋進自已的腿裡,嚶嚶抽泣起來。
葉涼墨與阿翠聽了面面相覷。
信安堂?
李大夫?
這李玉娘居然是李大夫徒弟的嫂子!
那也算是相識了!
阿翠有些歉疚,剛剛還嫌棄她是個拖油瓶。
這若真是李大夫徒弟的嫂子,他們還真不能將她輕易丟下!
之前聽李大夫提起過,說他之所以連個背藥箱的人都沒有,那是因為他徒兒回家奔喪去了。
嫂子尋死覓活,哥哥侄女齊齊喪命,這喪事確實不好奔,難怪李大夫說他徒弟去了一個月都還沒有回來。
他一個人連個稱手的幫手都沒有!
葉涼墨此刻心情有些複雜,她伸出手,輕輕撫著李玉娘劇烈起伏的後背。
一下,兩下,三下......
葉涼墨儘量讓自已做得又輕又柔,仿若在撫摸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玉娘,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李玉娘心頭一顫,她是聽錯了嗎?
有人讓她哭,讓她哭出來就好了!
小叔子讓她不要哭,讓她要堅強活下去。
他要帶著她進京,去京兆府衙告那些惡霸。
她聽後鬆動過,激動過,為她丈夫,為她女兒報仇的機會終於來了。
可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放棄。
她賭不起,她怕小叔子也賠上性命。
她死了沒關係,可小叔子是丈夫最最疼愛之人,也是景家僅存的一絲血脈。
他知道,即便丈夫還活著,他也不會同意他弟弟豁出性命為他報仇的。
所以快到京城的時候,她趁著小叔子方便,偷偷躲了起來。
看著小叔子找遠了,她才偷偷出來,打算尋個沒人的地方了結自已。
活著,她餘生的每一個呼吸都會是痛的。
唯有一死,只要死了,她就可以見到自已的丈夫,自已的女兒了。
可最後天不遂人願,她愣是被這個此刻一下下撫著自已後背的女子給救了下來。
心中的痛依舊一下下抽打在她心尖上,可李玉娘感覺有一股暖流正緩緩流淌進來。
“玉娘,你說的李大夫是我們的舊識,你是她徒弟的嫂子,那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
“你有什麼難處,大可以與我們說,我們能幫的一定會幫你的。”
李玉娘帶著被淚浸溼的臉龐,緩緩抬起頭來:“你們認識李大夫?認識景二?”
葉涼墨點點頭:“是,李大夫經常來府上看病,一來二去,我們自然熟了。”
“至於景二,他是李大夫的徒弟,我們聽李大夫提起過,說是回家奔喪了,但不曾見過。”
李玉娘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她復又將臉埋進了自已腿裡。
阿翠看著李玉娘如此有些著急,催促道:“玉娘,你倒是說啊,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好好的嘛,你丈夫女兒,為何會死?”
李玉娘想要關攏的心房被人硬生生掰開,露出她血淋淋的一顆心來。
她抬起頭,淚溼了雙眼,迷糊了她眼前的一切。
光暈裡,她似乎看到了女兒。
二丫張開雙臂抱了抱她,還對她說:“說吧,勇敢地說出來。”
她吸吸鼻子點了點頭,唇一張一合間又接著道:“去年冬月,有一日我吐得厲害,吃什麼都吐,以為是吃多了蘿蔔反胃。”
“我本想躺著歇歇了事,隔壁趙婆好心將鎮上的郎中請了來,郎中一把脈,才知自已居然是害喜。”
“六年了,終於又懷上了,我那心情有多激動,你們定然不能理解。”
“我恨不得立馬讓丈夫知道這件事情。”
“可當時丈夫不在家中,進山狩獵去了。”
“也不怕你們笑話,鄉下的冬日裡沒啥吃得,彼時,我們一家已經啃了足足一月的白蘿蔔。”
“二丫都快吃吐了。”
“我雖然竭力忍著,沒有表現出來,但丈夫肯定也看出來了。”
阿翠有些不解:“既然沒了吃得,為何不去採買一些,當時李大夫一出手就是十兩,按著他的性子,應當是會幫人幫到底的。”
李玉娘點點頭:“李大夫是個十足的好人,那日用十兩銀子打發了我哥哥後,確實還拿出九十兩給我們貼補家用,但景大沒有收。”
“嗯,景大倒也是個有骨氣的。”
“是,冬日裡再困難,景大也沒有跟景二開口。”
“景二託人帶回來的碎銀,他又原封不動的給送了回去,讓他存著娶媳婦。”
“景大這麼做,你沒有意見?”
李玉娘看了一眼阿翠,道:“姑娘應該還沒有中意之人,等姑娘真的有了,你會憂他所憂,也就自然而然會尊重他的每一個決定。”
“當時丈夫準備了好多狩獵工具,說是要進林子深處守一守,趁著大雪落下來前給家裡開一次葷。”
“轉眼八日過去,想著丈夫也該回來了,我便將二丫放在隔壁趙婆家,自已則打算去林子外等一等。”
“一則是幾日沒見丈夫,心中也著實擔憂得很,二則也想第一時間把這個好訊息告訴景大。”
“但也就是這個決定,毀掉了我本該一直幸福下去的小家。”
“其實都怪我,都怪我,那日我若是不出門,其實丈夫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我丈夫狩獵很厲害,那日真就被他獵到幾隻小動物並一隻野豬。”
“他扛著野豬出林子時,他做夢也沒想到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自已。”
李玉娘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哽咽起來。
眼看著又要說不下去。
冷瀟瀟拿出自已的帕子,輕輕替她擦了擦眼淚,再次抱了抱她安慰道:“你慢慢說,我爹是大官,你說出來,我爹可以為你做主。”
冷瀟瀟說這話時,極為自然,仿若忘了自家親爹已然出事。
李玉娘很買冷瀟瀟的賬,前頭她抱了抱她,讓她說出來,她真就說了。
這會子讓她慢慢說,她聽話地又繼續道:“我碰到了方河鎮的一群惡霸,他們許是見了在林子外落單的我,臨時起意,將我姦淫了。”
淚水自李玉娘臉上一串串流下,最後她實在支撐不住,雙手捂面,憤憤道:“那些畜生,足足有五六個,邪笑著二話不說,衝過來,將我拖入了附近的草叢裡,輪番行那齷齪事。”
“我一遍遍求他們放過我,我已經有了身孕,以後做牛做馬都會感激他們的,但那幫畜生哪裡聽得進去。”
“反而笑得一個比一個猥瑣,一個比一個肆無忌憚。”
“我噁心至極,可我根本動彈不得,恨只恨自已是個女子,最後剛剛懷上的孩子被他們硬生生作沒了。”
“所以你丈夫是出來後碰到惡霸,與他們纏打在一處,被打死了?”阿翠忍不住問道。
李玉娘搖搖頭:“不是,景大出來時,他們已經走了,景大第一時間將我送去救治了。”
“景大真真是個好人,我都那樣了,他絲毫都沒有嫌棄我,反倒是日日細心照顧我。”
“我想著事情就這樣過去,也好,孩子以後可以再生,誰承想,惡霸又找上了門。”
“原來景大見我好些了,將孩子託給隔壁趙婆,去縣衙裡告了狀。”
“所以,惡霸找上門時,你丈夫又恰好不在家中?”
“是,景大恰好不在家中。”
“哼。”李玉娘冷笑一聲:“不僅不在家中,還被縣老爺在獄中扣押了一夜。”
“理由是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