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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能給二狗子說個陳家妹子也是不錯的。
這倒是與福姨的想法不謀而合，她可不能讓到手的兒媳婦給被人搶了去，“茈妹，你說明兒咱就去瞧瞧會不會太著急？”
她沒想到福叔都這麼著急，“也未嘗不可。”
他們一致同意後，將這件事告訴了二狗子。
正想拒絕的二狗子在聽到“你若是不去，那我便讓大狗帶你去省城。”一句話便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
站在門邊的大頭卻是在想著另一回事。
若是按著年紀來，這二狗子要是真說定了，接下去楚埭頭就只剩平仔和長姐楚茈了。
平仔都被催了五六年了，到現在楚里正提起這話他便跑，讓他們沒轍。
那接下去怕是該楚茈了。
大頭眼裡的光黯淡了些，他縮了縮滿是針眼的手，嘆了口氣。
難怪長姐不喜歡女紅呢，這麼枯燥乏味的事怎麼是她能幹出來的事呢。
隨後楚茈和大頭回到院子，見著灶頭旁的豬下水不禁有些頭疼。
若是讓其放過夜的話那怕是整個村子都該瀰漫著豬下水的氣味。
想到被村裡孩童圍著說臭的畫面，楚茈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先把豬下水處理了。
夜裡的水冰涼透骨，姐弟兩人邊收拾著邊泛嘔。洗到一半時，楚茈以需要準備大料先烹煮一鍋為由留下大頭獨自在洗。
他此時心中暗自咒罵自已為何白日要買如此多下水。
明明都猜到了最後清洗的會是自已，下次，若有下次他定當只買一些便可。
大頭就看著長著像藥材的幾味玩意過了油爆炒後倒入三勺水，那香味便飄散出來。
當他聞著滷煮的香味時，忍不住閉上生津的嘴，將口水往下嚥。是一種從沒聞過的香味，只道是香，但並不能描述出來是何種香。
等鍋裡的水咕嚕咕嚕冒大泡時，楚茈便將已經處理好的那節豬大腸、豬肺、豬肝下入鍋中，又往其中倒入一小壇菽豆發酵的醬。
接下去便只往灶膛裡頭加柴火，等到被滷得變了色，楚茈拿著根筷子往裡頭插進拿起，冒著熱氣的大腸已經不再是肉白，而是比豆醬還深入三分的棕色，讓人看了竟有些嘴饞。
她切下一小塊餵給還在洗大腸的大頭。
初嚼只覺軟糯，卻還帶著幾分韌，入味可口彈牙，原本的豬騷味被蓋過，餘下那點也並不影響用食。
一塊了盡，大頭正想再來一塊，卻發現從嗓子眼冒出一股火，“斯哈斯哈，姐...這是加了什麼，竟火燎燎的。”
滿臉通紅的大頭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去找水喝，此時夜深再飲涼水怕是要壞肚子，楚茈便從一旁的櫥櫃中挖出一小勺糖給大頭。
嘴裡甜滋滋不那麼火燎燎的大頭又想再來一塊，被楚茈制止了。
著實是茱萸加的太多，有點小辣，對於一向口清的兩人來說是有些重口，如此晚再吃該胃疼難眠，她便將滷味盛出放涼。
大頭正在洗的一吊大小腸以及一對豬腰子，是楚茈留著準備明兒泡湯和爆炒用，待其洗完掛起後，兩人都有些睏意。
楚茈見大頭用皂角洗了好幾遍手還不停下邊打趣：“要不將你手也放入鍋中滷煮，那便香了。”
知曉被笑的大頭又洗了一遍才停下。
四更，兩人才回到屋子裡頭。
正是天冷的時候，楚茈用了好久才將被窩焐熱，等待睡著已經不知何時了。
楚茈中間起夜如廁時，正巧福姨和二狗子在收拾牛車準備進城。
她便端了昨夜做好的滷味過去，“姨，你嚐嚐，若是覺得合適也可帶些去給陳家妹子，聽說她嗜辣子。”
福姨見面前的楚茈睡眼惺忪，身上又只一件單衣，急忙收下，半捂著將她推回被窩。
回到被窩的楚茈深覺肚子飽脹，才想起起夜是為了如廁，才又匆匆跑去一趟，等回來被窩又已涼透。
又費了好長時間她才昏昏睡去。
同樣累極的大頭因肚子泛餓起來尋吃的時，才發現此時已經過了正午，而旁邊長姐的房窗依舊緊閉，於是自個兒收拾一下，煮了點清粥，就著福姨之前送過來的醃醬菜下了肚。
他將剩下的清粥放回鍋中溫熱，自已拿著鋤頭上了後山。
楚茈是被一陣敲門聲喚醒的。
原是進城的福姨回了來，見她興沖沖的樣子，楚茈心中的毛躁被撫了平，“可是都相中了？”
“誒，是呢！我們進城時碰見一個姑娘抱著一大攏布跑，落了兩匹，二狗子見狀便拾起跟上追去，哪知那就是你說的陳家小妹啊。那姑娘生的真是標誌，白白淨淨說話也不急不躁。我們見著陳吉嬸道明來意時，那姑娘已經打趣上這一句話都不會說的二狗子了。”
說到這她還拍了下楚茈的被子，“真是個傻楞的傢伙，竟是連夸人都誇的不利索，不過那妹子脾氣也是好的，陳吉嬸只說之後讓二狗子多進城，兩人要是真能繼續相處下去那時再訂也不急。”
“我說也是好的，多虧了你那新奇的吃食，被陳家妹子吃了還說要和你學如何做呢。她認得你，聽說是你後便說過兩日要帶著一車下水來找你學呢，她託我問你好不好，若是好，便讓二狗子明兒進城回了她。”
這楚茈哪有說不好的時候。
福姨得了楚茈的信後說要回屋頭去盤算盤算到時候出多少禮合適。
聽此楚茈差點樂掉大牙，直說福姨這才見一面就要將彩錢都準備好了，讓人聽了該笑話去了。
匆忙的背影留下一句：“那茈妹你是不知我多喜歡那姑娘，真真是多虧了你！”
“咕嚕——”楚茈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半天未進食。
穿上外衣，去到廚房，見裡頭溫著粥。
“大頭——”
並沒有人回應。
她去取了碗，將剩下的粥都吃了。
見今兒天氣不那麼凍人，楚茈接了桶水，打掃屋子。
扶著腰肢的楚茈提水桶到這屋中的最後一間房門前停下。
整個屋落原本只有兩個房間。
其中小一點的是其父母的房間，另一個稍大些的是楚小妹和大頭的房間。
“嘎吱——”她開啟這一年都掩閉的屋門。
裡頭飄出一股陳年老屋的氣味。
悶臭。
她推開窗子，讓它通通風。
這是楚小妹父母用親手建起來的屋子。
也是他們自盡的房間。
他們就在這個狹小逼仄的房間下定了決心離開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