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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茈從囊中掏出五十文錢，算作之前玉花為她做滷味的工錢。
玉花卻是覺得這太多了，本就隔一日才做一次下水，她攏共也才做了幾次不到，連半個月都沒有，不能拿這麼多，就要塞回去。
“玉花姐，你這就生分了，先前我去大田村應下帶你離開虎子時你給了我兩百文，那我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便是這麼多，我也不推辭，這你要是再推辭我該生氣了。”
這些話是楚茈打心眼子說的，之前她本想的就是以玉花的性子若是少拿了點剩下的估計都會被虎子偷走，那還不如就這麼拿了，等之後玉花回村了再想法子給她補上。
她說這話時的表情十分嚴肅，玉花便真以為她生氣了，有些慌：“不是不是，楚妹子你也知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玉花姐我就是嘴笨，你可千萬不要為我氣了，不值當不值當。”
趕緊將楚茈攤過來的銅錢拿了去。
她繡一個帕子才兩文錢，這些錢她得繡上十多條，不對，是二十多條，那得繡上來兩個月才能賺到，這還不算人家不要帕子的時候。
得了錢的玉花自然是心花怒放，隨後又想起一件事。
“楚妹子，你這年節割不割肉啊，那楚叔今兒打早可是就殺了頭豬，只怕現在剩的也不多了，你快去問問罷，可別再晚就沒有了。”
楚茈聽這話才想起竟是忘了這事。
謝過玉花之後忙往村尾的楚叔家走。
楚叔一共也就養了三頭豬，除了逃荒剛來的兩年，之後每年雷打不動除夕前一天會殺豬。
村裡頭一年吃不上一回肉的人家也會去向他買些祭祖之後打打牙祭。
這回估摸著剩下不到什麼好肉了。
楚茈去的時候他正把剩下的肉都用麻繩穿過吊起。
還剩下扇精排，這種帶骨頭壓秤的村裡人自是捨不得買，畢竟這精排的骨頭可沒有骨髓可以吸，還要多多花上一半的錢，那還不如買精肉呢。
看著那扇排骨，楚茈心裡都要樂開花了，只是買下這一扇這價錢確實有些肉疼。
城中張三家的肉主要十一十二文，這精排雖比肉便宜點，但上頭掛著不少肉也要九文一斤。
想著明兒李家四人來只怕是得買下這整扇，稱了稱也有十一二斤。
楚叔給她算九十文，因她還買了小塊肉明兒祭祖算一起一百文，剩下還送了些豬皮和豬下水。
這買個肉再加上先前給玉花的工錢、先前在“小布房”免費的豬下水和大料，剛好抵消了她這兩天賺的錢。
說不肉疼是假的，但是一想若是先前沒有決定去做這滷味那這錢也是不會有，這還多得了這麼肉以及這上泰縣無人不識楚茈楚娘子。
她上揚的嘴在看到家門上掛著的一大一小的竹燈籠有些忍俊不禁。
大頭為了做這些肯定是都沒睡好，這兩天她不在倒是給他累得夠嗆。
這天晚上楚茈便沒讓大頭幫著幹活，由著他回屋睡了個飽覺。
在去看後屋已經發毛的豆腐時都能聽到他的呼嚕聲。
這原來屁大點的人打呼嚕也是能這麼響的啊......
豆腐已經隱隱發了些小毛，不過聞著味大頭應是忘記往上頭灑些米酒了，她去找到那去年釀的只剩一罈的米酒，她盤算著明兒大家來了這些酒是夠還是不夠時，聽到外面傳來了平仔的聲音。
“楚小妹，你在不在家啊？”
聽聲楚茈忙出去：“誒，在呢。”
看見她出來，平仔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我外祖父母他們來這過年，但是這他們說的有些東西我和爹孃都不懂，這就想著來問問你，你在城裡頭待得久，應該懂得比我們多些。”
楚茈知意便跟著平仔去。
楚里正的房子是村中最大的，前兩年想著平仔該娶妻生子便又新起了個屋，老屋又兩間房，在旁邊不過五步之距起了個有三間房的青瓦屋。
經過青瓦屋能聽到裡頭有婦人在教孩童讀書的聲音。
老屋裡頭吃飯的四方桌正好坐著四個人。
楚里正見著楚茈來了，便向那兩較為年長之人介紹：“這便是我說的楚妹子了，她常年在城中，她還供著他的弟弟也去城中的學堂了，楚埭頭除了來福家就是他們家讀書人最多了，想來考慮事情也更全面些。”
他這話說的楚茈頗有些不好意思。
發已蒼白的老翁先出聲：“來來來，楚妹子快坐。我們有件事還需得商榷，想來問問你的想法。”
坐在他一旁的婦人頭雖未白，但也能從她臉上的紋路猜出這便是那平仔的外祖了，這兩位的年歲倒是比楚茈想的還大些，這麼遠的山路他們竟也能走來！
處在震驚中的楚茈聽這話順位坐下，聽著他們問。
“楚妹子，這我們也是想著讓娟妹子一家能跟著我們回閩地都城，便不會說以後等我們老了若是有啥事他們不在面前，等他們知道訊息找來怕是我們都涼透去轉世了。”
娟妹子說的便是他們的女兒，楚里正的妻子，平仔的娘。
他說這話時旁邊平仔外祖母兩眼通紅。
娟姨低著頭沒說話，只是肩膀有些顫抖。
“可是，這也沒想到這傖琿也是個爭氣的都成了里正。這楚埭頭也沒個合適的人能頂上，我和老婆子也是不想要楚埭頭的人因此恨了我們去。”
楚茈恍然大悟，楚里正也放心不下楚埭頭，可一旁高齡的長輩他也得盡孝，這抉擇若是換作她那也是兩難。
這話出來，連帶著楚里正和平仔的頭都低了下去。
“楚妹子，你說說，可有更好的法子？”
里正是由大家選出來德高望重些，經過縣城核對確認上了縣誌的。
換里正，肯定是得村民都同意，再重新選一個新的人選，不然就要由著里正的兒子頂上。
可看這平仔外祖的意思是想著連帶著平仔也帶走。
村裡頭家中年當益壯的人都出去上工了。
做里正得常在村裡，這便讓不少人打消了念頭。
這裡正除了每月縣裡會給三十文，其餘的便是一概不管。
這些錢，讓漢子們去幹上六天便賺來了，他們也是看不上這裡正的位置。
堂中沉默許久，楚茈還在想著，他們也不催促，讓她想著。
可一個村不能沒有里正，不然若是讓大田村的人知曉了去定是會仗著無人之勢將山、田地都昧了去。
孝，又是頂天的事。
做人若是不孝，那會被人戳著脊樑骨唾棄。
楚埭頭現在也找不出更好的人選。
真是左右為難，進退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