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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她和之前的楚小妹認識？
她一晃神的功夫，周身只剩下個李修遠。
福姨來喚那隻說過三句話的李嬸去一同做年糕，連帶著李氏兩姐妹跟腳底抹了油般跑了。
就連那滿臉憋紅的大頭也都被三妞喚走去里正家做麻團了。
都...這麼...湊巧？
李修遠看著面前的楚茈還在愣神，斂起了眼中的不忍。
卻在那眼神變換的最後一抹，被楚茈瞧見了。
她輕輕吸了口氣，對視上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李公子，我們連熟識都算不上，且我從未有過這簪子，怎得是物歸原主？莫不是你認錯了人去？”
李修遠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問，將身子轉過去，兩手一背。
“我這過目不忘的記性，斷然是不會認錯人的，楚茈姑娘。”
他將最後這“楚茈姑娘”四個字拉得很長，彷彿說這四個字的時間裡，世界已輪迴了四轉般。
楚茈很難不被他這句話影響。
“李公子如此篤定，那我倒是掃興了，可我著實想不起，不若李公子還是收回罷。”
半晌，他才說：“你只需要記得，我將它物歸原主即可，如何處置是姑娘你的事，與我無關，我給出之物也沒有收回之理，姑娘還是收下吧。”
她覺這人真是怪。
怎還有強塞此物給人的理。
不知是不是腦子被這風吹傻了。
他又將身子轉過來，看著楚茈低著頭，想來她一定是在罵自已吧。
忽而他想起福姨來時貌似有問楚茈什麼“情報局”的東西？
這小妮子怎得到這都不安生？
“楚姑娘可是想要開店鋪？”
“嗯，倒也不算是店鋪，只是想要做一個資訊中介站，每日各村進城上工的人都不少，若是能有一個將資訊都整合的處所，他們便也不需要四處去打聽何處需要工人。”
“可這上泰縣下面各村的人口加起來也不過二百來戶。加之這城中需要上工的人並不多，若是欲因此牟利怕是有些困難。”
“不錯，故而我並不準備讓其牟利。”
楚茈似是無心說著這話。
可這想法倒是讓李修遠吃了一驚，“那楚姑娘這前頭的陣仗如此，竟是沒有這個打算？”
“這就好比官家修路，難道修路能讓他發家致富麼？不可吧，甚至還是貼國庫的錢去做，那又為何要做？”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我固不是聖人，暫且連商人都算不上，我欲開這情報局並不是為利，但我可以借其帶來的人流牟利。”
一下便明白楚茈的意思了。
他沉思一陣，看到還沒及笄的小姑娘腦子裡裝的怕是許多商人都無法企及的思想。
楚茈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想要從他臉上捕捉些什麼。
被她看的不好意思的李修遠假咳兩聲：“如楚姑娘有需要我的地方，大可直言。”
楚茈並沒有立即應下，只是揚了揚手中的簪子，“天色已晚，勞李公子屈身同楚褚共眠。”
雖李修遠知道她的意思，可她這話說來他聽得有些怪怪的。
共眠？
眼前的女子已經從那側門過去福姨家，見裡頭其樂融融，李瀟婉的聲音最為突兀，其次便是福姨的笑聲。
她過去時，年糕已經上鍋蒸了，又去里正家找大頭，一群人圍坐在旁，娟姨已經將麻團下油鍋炸了，大頭已經和平仔舅家的小孩打成一片了，他對那其中大些的女孩問著：“閩都的夫子真的會打你們手心麼？”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輕輕鬆了口氣：“呼—那還是我的夫子好，不僅不打我們手心，我們背出來文章了還會獎我們糖吃呢。”
說完又轉身去和三妞說：“三妞，你要是去了閩都，被打疼了可記得回來找我們夫子，我讓他考你，看你能不能從夫子那得到糖吃。”
平仔外祖在一旁看著他這麼說竟是連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被三妞追著的大頭往楚茈後頭躲，跑來的三妞在楚茈面前乖乖叫了聲“楚姐姐”，後又伸出手去打大頭了。
大頭的個頭還沒有三妞高呢，這回長姐又在，他也不好還手，誰讓自已欠呢。
反正沒幾天三妞就要走了，讓讓她罷。
樂妞也跑來，拉著他們就上青瓦屋裡去拿那從閩都帶來的玩意去耍。
最小的那男童也牽著外祖兩人鬧著要跟著過去。
這灶旁只剩下平仔和楚里正娟姨了。
他們這話的意思，楚茈猜想他們應是做出了抉擇，這除夕團圓夜的也不好問這些，剛說要走，正撈起一勺麻團抖出裡頭油的娟姨便叫住了她。
“茈妹子，雖你比平仔大些，但有些事想來還是囑咐你好些，這兩大老爺們啥都不行。”
“過了初三楚埭頭出新丁的日子，我就帶著三妞和我爹孃先去省城，傖琿會再留兩個月，等春種後他再來省城，至於這平仔，要是和玉花那丫頭有緣，兩人能搭夥過日子的，留這還是去省城就看他們了，若玉花沒瞧上......那你們多幫著照看些。”
說到後頭，她的眼眶都紅了，少年離家，剛在村裡起了新房，又要長年離子，這一走怎麼也得個三四年往上，換作誰會不難受呢。
下面的話她說不出口，一旁喝了些酒的楚里正過來順了順她的背，替她說了些話。
“這村裡頭，我看來福家的二狗子不錯，再就是你家大頭了，這楚埭頭的人都是好的，但也都會有點斤斤計較......等我們走了，你自已多注意點，那個虎子我怎麼看怎麼不行。”
“若是那個...那個誰來找你們家...大......”
楚里正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娟姨急急忙忙打斷，“對了，茈妹子，我要是在閩都看到什麼合適的人，定會託人來告訴你，指不定咱以後還能住一起。”
“誒，多謝姨。”
她又站了會，想聽聽楚里正沒說完的那句話是什麼，卻被娟姨端來的一碗剛出鍋的麻團打發了去。
娟姨不想讓她知道些什麼。
她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去隔壁喚了大頭回屋去。
照例，這晚燭火通明，他們得守著歲。
可回屋之後大家都撐不住，楚茈一人在大堂看著這碗麻團出了神。
也不知是到了什麼時候，原本和大頭一起睡的李修遠出了來，見著楚茈雙目無神，連他出來了都沒發現。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