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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做的糖醋排骨，放糖可提鮮，還能炒出糖色。”
等糖在油中轉為焦黃後，放入焯好的排骨，翻炒幾下就已經將肉色覆蓋住。
不過一會便有甜香飄滿屋。
李嬸看著她又從壁櫃中拿出一樣東西倒入。
她湊近嗅了嗅：“可是酒？”
“不錯！不過是酸酒！”
這酸酒還是楚小妹走前就有的，如若不是福姨拿來的那便可能是楚小妹爹孃還在時釀的。
味道是陳年的酸，不刺鼻，反有一股醇厚的酒味。
她多用此酒來替代醋。
年初興起時她還倒出小罐用來醃漬那村口酸得要人命的李子，在夏日天熱沒有胃口前嚼上兩個倒是能開胃生津。
只是那一小罐還不夠她這個夏日吃的，等到沒了又不禁有些懊悔當初怎得沒多放些。
待到鍋中的排骨炒得沒有水汽且不粘鍋時她將其盛出。
冒著熱氣又夾著糖香的味引著在烤火的李瀟婉手都來不及洗便伸過去，被燙了下還不鬆手忙送進嘴裡，又在嘴中來回翻轉幾番，才含糊不清的說：“嗯，嘶~哈，好燙，好吃。楚姐姐你太厲害了！”
她這話倒也不是誇張，自打她跟著爹孃來上泰縣的這五年來，除了每年年節，那遠在江南的大娘會送來一些糕點以外她都少見甜的零嘴，可憐那些糕點還沒送到她手上就碎成渣渣了。
就連糖都還是她極力說服爹爹，他才費勁從閩都引來，只是這價格自是貴，誰敢像楚姐姐這麼大方啊！
被味道引來的不止是李瀟婉，連一向嫌棄李瀟婉咋咋呼呼的李瀟葶也聞著味忍不住拿著李嬸洗淨的筷子夾上一夾。
見她們這樣，楚茈另外夾了三塊放在碗裡頭給外頭正在木板上打眼的三人送去。
這剛出鍋還帶著鍋氣的最是好吃了。
果然，楚褚的眼神就不說了，他總是能表現出一臉驚喜的樣子，平仔也是還沒來得及將骨頭吐出就誇，最讓楚茈看得喜笑顏開的是李修遠那飛起的眉尾，還好他們喜歡！
她快步回去，讓李嬸在後鍋蒸上米飯，又將這出鍋的排骨端到那竹篦蒸層中去。
將殺雞鴨留下的雞油和鴨油煸幹，放入切末沫的蔥頭，蔥香四溢，倒入斬好的雞肉翻炒均勻出鍋。
後用鹽幹炒鴨肉。
最後把早上的雞鴨湯端出倒入鍋中沸騰，下了些切塊的蘿和筍片。
喚平仔留下吃飯，但恰好那三妞過來喊他回家吃飯便沒再強留。
眾人依舊是圍在灶邊吃的飯。
除了李瀟婉和楚褚時不時發出些感嘆以外，其他人均默不作聲只吃飯。
直到瀟葶打出的飽嗝震響，她捂住嘴的手還沒有大家的笑聲來的快。
隨後生忍了幾個嗝的楚褚才不再忍了，又是打嗝又是放屁的，讓眾人剛打趣就忙將嘴捂住，離他最近的李瀟婉忙將他推出，對他說了聲：“你在外頭放完再進來！那糖醋排骨我明日還要吃呢，可不能被你燻臭了！”
他沒聽出她的玩笑意味，竟真生生在外頭又站了一會才進來。
讓瀟婉頗有些不好意思。
見大家都放下了筷子，李瀟葶鄭重其事的說道：“多謝你楚姐姐，這是我們過得最熱鬧的年，若是爹孃也在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在心裡又補了半句話，“這是她活了第六十五年第一次過這麼樸實無華的年。”
李瀟婉剛開始難過就又皺起眉頭，“是啊，要是爹...不對！他們現在肯定在揹著我們吃好吃的呢！就不要讓他們來了，饞死他們。要是能喝上一杯酒...嘿嘿，人生圓滿！”
飯後，李修遠和楚褚一同再磨了會才將那些木板分別放入楚茈和楚褚的屋中，一邊楚茈李嬸和李家兩姐妹在幫著將那些草垛堆在後牆，另一邊人還沒床板一半長的楚褚在幫著李修遠將卯榫對上。
看著這各自忙著卻是在幫著楚家的畫面，福姨在外面站了好久，竟是在自已都不知道的時候有兩行眼淚流下。
“誒，福姨，你怎的來了。”
最先發現她的是看不明白李修遠怎麼就將它們合在一起的楚褚。
福姨手上拿了紅封、鞋還有疊起來有半截手臂般高的衣裳。
鞋是好久前楚茈讓福姨幫著給大頭納的鞋。
那衣裳是她用大狗從省城買回來的布，又用他們之前穿不著的舊衣服改的。
楚小妹和大頭一人一套。
而那紅封卻是每年都有的慣例，只是今兒早上她見著楚茈家中又來了兩個小姑娘，因著又多包了兩個小紅封，這才拿過來一起分了。
楚褚倒是開心。
加上賣滷味那天的集日，楚茈還是偷偷去成衣鋪給他挑了一身冬衣。
他今年就能有兩套新冬衣了！
明兒早上他要起早早的去讓三妞看看！
李家兩姐妹沒想到他們兩也有份，接過福姨拿來的紅封，李瀟葶兩眼彎彎道了幾聲謝，而李瀟婉卻是說了一連串的祝福話，哄得福姨樂開花。
李修遠還在楚褚的房間繼續著手頭上的活，等他敲完，這兩間床便像個大通鋪一般。
楚茈那間四個人擠擠也還有個能轉身的地，而大頭的床更為寬敞些。
就是，自已還不曾和別人同睡過，雖還只是個七歲小童......
福姨回屋後，李嬸也將早就準備好的紅封掏出，連在洗手的李修遠都考慮到了。
卻是沒想到，李修遠也從包裹中掏出幾樣東西發給眾人。
給李家兩姐妹的是兩個厚厚的紅封，李嬸是個嵌了珠的抹額，又拿出一套文房四寶給了楚褚。
走到楚茈的面前，將手中那根銀簪子遞給了她。
楚茈有些沒想到，她倒吸兩口涼氣。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送簪子，難道不是隻能給心上人麼？
通體冰涼的簪子此時卻像是燙手的山芋，楚茈立馬就要塞回去。
她說著：“李公子，這不合適。”
眼睛看向旁邊。
李嬸的手已經要把那抹額摩挲反光了，而李家兩姐妹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兩對眼珠子滴溜溜轉悠，就是不對視上她。
更讓楚茈意外的是，李修遠接下去說的那句話。
“楚姑娘，這簪子只是物歸原主，這個才是你的壓歲。”
他又掏出一個被紅紙包著的東西。
楚茈接過翻開看，像是種子。
只是，他說的那“物歸原主”是怎麼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