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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北一個,環境優美的小山村,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透過紙糊的窗楞,傳了出來。
接生婆,扭著肥胖的腰肢,走了出來。
“生了,大胖小子,七斤二兩,”她說道。
“他大娘,謝謝您咧,這是10元錢,您收著。”楊明勝說道。
媒婆咧開那滿臉褶子上的一張大嘴,眉開眼笑的道:“吆,我說大兄弟,生了個大胖小子,樂的,這麼大方啊。”
說著,就扭著她那水缸一樣的腰走出了小院。
10元錢,在70年代,那可是不少錢呢,那個時候的冰棒才3分錢、大肥膘肉在副食店裡才5毛錢。
楊明勝作為公社主任,參加工作20年了,一月才拿48塊錢。
那個時候,咱的老百姓是真的窮,農村戶口的莊裡人,常年就是玉米口糧。
只有居民,因為沒有地,吃的供應糧。
都是小麥面,孩子多點的,口糧都不夠吃,還得買點玉米麵來充飢。
逢年過節,能買點肉、水果解解饞。
大家生活都那樣,就是像他這樣的幹部,也就是為人和善,對四鄰右舍都很照顧。
鄉里鄉親的幫襯,他們一家還算沒吃多少苦。
他進屋,看著襁褓裡的兒子,心裡也是很開心,老婆一連給他生了四個,三個女兒、一個兒子,現在又添一大胖小子。
“蘭芬,讓你受罪了啊,”老夫老妻了,也沒有太多的膩歪,很樸實的話語,透著溫暖和疼愛。
“老漢,是個兒子,”蘭芬道。
雖說兒子,女兒,誰也沒說過什麼,自連生三個女兒後,作為她,也是肯定希望再生個兒子的。
這下夫妻兩個都心滿意足了。
大女兒已經10了,平時就能夠幫媽媽做些家務,這時端著一碗紅糖粥。
他端起來,喂老婆喝著,三個女兒全部在炕上,圍著弟弟看,三女兒也才四歲歲半,伸著手,要去摸弟弟的小臉蛋。
嚇得大姐一把抱了起來,到院子裡去了。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這就是天倫之樂。
都不覺得人世間,真苦,勞作也很苦。
那個時代,人都是那樣的活著,健康,一家人團團圓圓,就很好了。
他倆過去真的很苦,差點天人永隔,現在能在一起,已經很幸福,很甜美了。
兩人認識的時候,楊明勝是蘭鳳老家鄉的副鄉長,才26歲,帥氣,能幹,意氣風發。
在一次給學校做報告的時候,就闖進了18歲的蘭鳳的心房。
當時在場教師生幾百人,楊明勝怎麼可能知道,還有個女孩對他傾心呢?
又過了一月,學校舉行樣板戲表演,請鄉政領導參加,楊明勝因為主管教育就去了。
結果看到了18歲,青春活力,清純可愛的蘭鳳,心裡也有了情愫。
因緣果報,就是這麼奇妙。
楊明勝的父親,在民國時期,曾上過法學校,熟讀史書,寫得一手好字。
從老家陝西渭南來西北,自上學就再沒有回老家,一開始在省會蘭州的舊法庭工作。
娶了一名蘭州的大戶人家的女孩,後來女孩早逝,他又娶妻韓氏,後帶著兄弟、兒子一起輾轉臨洮,西和等地做官,到西和的時候已經沒落了。
他一生為官,頗為清廉,也無多少積蓄,那個時候不像現在,退休了還有退休工資保障。
不做公幹就沒有收入,他艱難的帶著孩子,給舊政府抄錄為生。
後來又流落在了成縣,也是以此為生。
一路顛沛流離。
韓氏,又生了兩個女兒,後來五十多歲老來得子,生了楊明勝。
老大已經18歲了,老家那邊田產賣了,有些積蓄。
生活實在困頓無法維繫,就僱傭了兩個當地的“腳馬”(相當於趕著騾馬跑運輸的),他已經無法承受一千多公里的跋涉了。
就讓18歲的老大帶著他們跋涉千里,去取回來,以期度日。
正是兵荒馬亂,戰爭,潰兵,土匪橫行一時的亂世。
結果就杳無音信,他傷心欲絕,撕心裂肺的臥床一年。
加上那兩家“腳戶”家裡鬧得更是雞犬不寧。
所幸是大女兒,雖然天生聾啞,可是生得天生麗質。
嫁給了縣城北邊山裡的一個大財主家為妾。
依靠大女兒和女婿的救助,這苦難的一家人,勉強能夠度日。
二女兒也慢慢長大成人,生得嬌小玲瓏,由於家裡困頓,也只能嫁給一個大她11歲的喪妻大地主為妻。
不過他們也是非常恩愛,育有四個兒子兩女。
後來她丈夫的大哥是縣大巡捕,相當於現在的公安局長,解放後“鎮壓反革命”,害怕清算,服毒自盡。
她們家兩千多畝田產沒收,成為地主,一大家人苦苦熬了30年,80年代才陸續都好了起來。
時代啊,任何一個人,都是渺小的,只能處於時代的大潮飄搖,怎麼活?全憑運氣罷了。
解放後,新中國的建設需要大量的幹部,那些出身好,上過學的優先選拔。
所幸楊明勝老父親在解放時,上無片瓦,下無寸地。
雖然大姐嫁了地主,那個時候已經離世兩年了。
二姐嫁了地主,但是新中國的法律不搞株連,以他們家現狀,定為城市貧民。
還分到了城裡大財主家三間廂房,總算有了屬於自已的房產。
當時讀到高中17歲的楊明勝,就被選拔成了幹部,他不想去。
可是已經67歲的老父親,是舊社會的小官僚,他知道一個男人,能夠為國效力,以後就有了保障。
為了家庭生活,他12歲就跟著鄰居,收點玉米,背到龍峽水磨上,磨成麵粉。
再到城裡賣,每天結餘二三斤玉米麵,回家供一家三口度日。
他怕他走了,家中年邁的父母無法生活,所以他不想去。
後來,老父親給他講道理,他才含淚揹著家裡唯一的一床新被子,跟五十幾個同伴,步行150公里,歷時10天。
到達了行署所在地,武都,參加幹部培訓班。
一晃三個月的培訓,改造了他的思想,熱血青年就此踏上了,他革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