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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生活規律之後總有著一種感覺，那就是日子過得越來越快。
蘇子銘最近就是這樣。
自從四海幫的人那一夜在平安客棧吃了悶虧之後，最近幾天就再也沒有來過。
靈桃散人每日在房門打坐療傷，或者是陪著同樣是病號的慕容月在客棧外面曬太陽。二牛則任勞任怨的打掃客棧的衛生。
蘇子銘每天去給王茱教書，下午則在房間內讀著從書店裡買的書，日子平靜極了。
今天下午也是這樣，哪怕是外面的天烏濛濛的，蘇子銘還是窩在自己的房間裡。
桌上的小油燈散發著黃色的光芒，蘇子銘正聚精會神的閱讀著前幾日剛買的新書《大夏四方誌》。
“下雪了！下雪了！”
忽然間，有喧譁的聲音在客棧的外面傳來。
蘇子銘輕輕的開啟紙糊的木窗，微冷的風呼嘯著從開啟的窗縫裡颳了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幾片潔白的雪花。
“下雪了啊。”
蘇子銘微微笑了笑。
將窗戶徹底的開啟，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世界。
家家戶戶的屋頂上，窗沿上都已經變成了雪白。
一片片碩大的雪花打著旋從天空落下，有的恰巧不巧的落在街道上穿著紅棉襖打鬧的孩童的臉上，引發孩童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
“瑞雪兆豐年啊！”
有書生站在自家的門簷下，手握著書卷衝著覆蓋天地的鵝毛大雪欣慰的發出感嘆。
冬日的雪就是這樣，分明是寒冷肅殺之物，卻還是能給世界帶來別樣的生機。
“二牛！給客棧門口打掃乾淨！”
“好的老大。”
從二樓的視窗上，蘇子銘看見二牛壯碩的身體扛著小竹掃把就出了客棧的大門，‘庫吃庫吃’的掃著客棧門口的積雪。
轉過頭往城東的方向望去，各家各戶的門口都有著幾名青壯年拿著各式各樣的工具清理著家門口的積雪。
更有機靈的小商販，挑著木炭和火引，挨家挨戶的叫賣著。
“賣木炭~便宜賣咯~不要三文半~只要二文三~”
明明是寒冷至極的天氣，卻是有了別樣的煙火氣。
蘇子銘伸手接過一片雪花，冰涼的觸感轉瞬即逝，在蘇子銘手裡化作了細密的水珠。
驀的，一股子別樣的輕靈之氣從蘇子銘的丹田悄悄的蔓延，冰涼涼的感覺順著四肢百骸，一直匯聚到靈臺。
白羽的鳳凰高昂的鳴啼，梧桐樹上，一枚精美的白玉牌悄悄掛到了一個樹枝的枝丫。
上頭是兩個精美的大夏雲篆。
“冬雪。”
這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等蘇子銘反應過來，這種令人舒服的冰冷就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潔白的橫紋在蘇子銘的右手手腕悄然生成。
“這是？”
蘇子銘低下頭疑惑的摸了一下那道橫紋。
指尖觸碰到的剎那，奇特的波動以蘇子銘為圓心極速的蔓延。
與此同時，潔白的紋路順著橫紋生成，將蘇子銘的整個右小臂都刻印上了瑰麗華美的紋路。
“哪個不長眼的又來找死？！”
‘砰’的一聲，蘇子銘房間的大門突然被靈桃散人一腳踹開，靈桃散人手裡拎著峨眉刺，面色冷峻的觀察著蘇子銘房間的四周。
“王大哥？”
“噓！蘇小友先別說話，你屋子裡一大股術的氣息，定是有擅長隱匿的妖人趁著大雪潛入了客棧！”
獨屬於靈桃散人的術瘋狂的擴散。
憑藉著自己的術，靈桃很輕易的鎖定了那股子術的來源。
靈桃不可思議的將目光鎖定到了蘇子銘的身上。
他的術告訴他，那股陌生的術正是出自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直到這個時候，靈桃散人才看到蘇子銘那不同尋常的右小臂。
“術紋！怎麼會這麼多！”
靈桃散人看著蘇子銘的小臂目瞪口呆。
在大夏，大道殘骸被稱之為術，每一位武宗之上都是擁有獨屬於自己的特殊的術。可以說，術絕對是武宗之上的專屬。
而術紋則是根據每一位武宗之上所參悟的大道殘骸的數量決定的，術紋的多寡直接決定了這個術的上限。
像靈桃散人這樣成名已久的江湖高人，他的術紋僅僅是由幾朵祥雲構成的一顆小桃子刻印在小腹的位置。
至於像蘇子銘這樣術紋將整個小臂覆蓋的人，靈桃散人發誓，在他行走江湖的這六十多年裡，從未見過。
“這.....這.....這就是天生道體嗎？還未踏進武途，竟就已經有了自己的術。”
靈桃散人將峨眉刺揣進懷裡，顫顫巍巍的摸上了蘇子銘的右小臂，觸感是宛如玉石的光滑。
“沒錯，這就是術紋的手感。”
靈桃散人喃喃自語。
“蘇小友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適？”
“並無。”
蘇子銘搖了搖頭。
“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把這東西收起來。”
“你收不起來？”
靈桃散人問道
“嗯”
“那你能控制它嗎？”
“並不能。”
蘇子銘認真的說。
對於現在的它而言，這所謂的術它根本無法掌控，甚至於一點都不瞭解它。
就如同它突然異樣的降臨一般，蘇子銘一時半會也搞不懂它的作用。
“那這真的是很奇怪了。”
靈桃散人皺著眉頭說道。
“每一個術都是感悟者的心血感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怎麼會不瞭解呢？蘇小友你是怎麼得到這個術的？”
“我也不清楚。”
蘇子銘認真的想了想。
它好像就是突然出現的，自己當時.......哦，用手接了一片雪花。
看到蘇子銘認真思考的表情，靈桃散人知道他沒有說謊，一種荒謬的感覺在靈桃散人心裡蔓延。
那麼多的武宗之上一輩子就卡死在參悟術的路途上，然而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如此輕易的就得到了術，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得到的！
“當真是造化弄人。”
靈桃散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卷白布，上面隱約間可見黑色的霧狀絲線紋路。
“這是霧布，可以遮蔽術的氣息。”
靈桃散人解釋說
“既然蘇小友無法控制自己術的氣息，不如先將它遮蓋起來。因為在武宗之上的眼裡，術的痕跡就像是太陽一樣耀眼，”
“好！”
靈桃散人將蘇子銘的小臂用霧布一圈一圈的纏好。
“蘇小友真是.......天縱奇才。唉”
靈桃散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拿著峨眉刺截斷剩餘的霧布。收好後，退出了房間。
不知怎麼的，蘇子銘總感覺靈桃散人的背影有一些落寞，就好像是，自己最珍視的東西被別人輕易得到了一樣。
“獨屬我自己的術......嗎？”
蘇子銘輕輕拂過自己的小臂，入手是粗糙的布匹質感，隱約間，有潔白的紋路閃閃發亮。
窗外的雪已經大了很多了，窗臺的木欄已經有了溼意。
蘇子銘伸手合上窗戶，重新將油燈捻的更亮了一些，坐到木凳上，重新開啟了那本《大夏四方誌》。
細細的風順著窗戶的細縫鑽了進來，將牆上掛著的日曆輕輕的掀起。
下一頁，是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