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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風俗,冬至這一日是要吃餃子的。
當冬至的太陽從天際線上升起的時候,就已經有面點鋪子早早的在門前擺上了剛剛壓好的餃子皮。
昨日裡下的大雪在半夜的時候就已經消停了,各家各戶裡負責採買飯食的婦人三三兩兩的搭夥出了院門,有說有笑的到麵點鋪子和肉店裡採買做餃子的原料。
平安客棧也不例外。
“蘇子銘,多買些羊肉回來,咱們這些人都得好好的補補身子。另外,省著點花通寶!”
慕容月肉疼的將一小袋子銅錢放到蘇子銘的手裡。
因為前幾日那場戰鬥所遺留下來的後遺症,慕容月的胳膊還沒好,二牛和王五又不方便外出,因此外出採買的任務便落到了蘇子銘的頭上。
又因為今天是冬至的緣故,王茱那裡的課業正好停上一天,蘇子銘也就順理成章的拿著慕容月的錢去出門採買。
“知道了月姐。”
“早些回來,到時候一起包餃子。”
“好的。”
蘇子銘提著布包出了門,因為昨日裡下雪的緣故,導致今日比往日要寒冷的許多。
蘇子銘出長河縣的時候也沒有帶多餘的衣物,慕容月索性將自己的一件舊圍巾給蘇子銘套到了脖子上。
穿著鞋的腳踩在積雪的街道上,蘇子銘只感覺一陣‘咯吱咯吱’的響。
“小哥生的好生俊俏。”
一位街邊的青衣男子笑著對蘇子鳴說道。
“先生過獎。”
蘇子銘笑著回答,目光卻是疑惑的從青衣男子的衣裳上掃過,在今天這樣寒冷的日子裡,眼前的這名青衣男子身上竟只是套上了一件秋季的長衫。
“先生不冷嗎?”
蘇子銘疑惑的問道
“在下體質特殊,倒是感覺不到冷意。不過小哥的這條圍巾雖然破舊,但看起來還是厚實無比。”
“是友人相贈。”
蘇子銘微微笑道。
隨後輕飄飄的告辭,繼續去城東採買東西去了。
蘇子銘走的倒是隨意,卻沒有注意到這個青衣男子一直眯著眼盯著他脖子上的圍巾,一直到蘇子銘的身子進入一家肉店裡。
“慕容......月。”
青衣男子輕輕的說。
於此同時,在平安客棧靈桃散人的房間裡,原本在床上抱著被子休憩的靈桃散人猛地睜開了眼睛,一種心悸的感覺從他的心口蔓延開來。
“有很厲害的傢伙進桃縣了!”
靈桃散人喃喃的自言自語。
於此同時,那名青衣男子在蘇子銘停步的位置頓下身子,並指輕輕的在地面上一劃。
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機被青衣男子捏在了指尖。
“帶著我過去。”
青衣男子站起身來說道。
那縷氣機蜿蜒著向城西前進,青衣男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一直到平安客棧那掛著紅燈籠的招牌出現在青衣男子的眼前,那縷氣機才慢慢消散在空中。
客棧的門口,是早已經等候多時的靈桃散人和二牛。
“拿鎖氣機?四海幫什麼時候出了你這樣的高人?!”
靈桃散人拎著峨眉刺冷冰冰的說道
“四海幫?閣下誤會了,在下和四海幫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青衣男子笑著說道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在下來尋人”
“尋誰?”
“慕容家的偏房千金,慕容月。”
“尋她何事!”
“和親。”
“什麼!”
靈桃散人瞪大了眼睛,二牛也張大了嘴巴。
“和親。”
青衣男子再次笑呵呵的說了一遍。
“吱呀”,客棧的門被慕容月從裡面開啟了。
右臂纏著白布的慕容月從客棧裡走了出來,她早就透過窗戶看到了青衣男子的相貌,此刻的臉上滿是絕望的慘白。
“慕容寒冬。”
慕容月帶著顫聲說道。
“沒想到月小姐還記得在下。”
慕容寒冬微微笑了笑
“月丫頭,你啥時候要和親了啊?”
靈桃散人拉了拉慕容月的衣袖,帶著疑惑問道。
“不是和親。”
慕容月苦澀的低下了頭
“是送死。”
“是和親。”
慕容寒冬再次笑著說道。
“到底是怎麼個事!你這人快快如實說來!”
二牛卻是已經將鐵棍抄在手裡,甕聲甕氣的厲聲問道。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慕容寒冬,而是在一旁滿臉苦澀的慕容月。
“慕容家和蘇郡的陰河宗有協議,每五年會送一名女子去陰河宗聯姻,名為和親,實則是給陰河宗弟子當作修煉雙修之術的爐鼎,每日被數百人採補,生不如死。”
“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
慕容寒東看向慕容月的眼神有些讚賞。
“奶奶個腿!這不就是讓老大去送死嗎!”
二牛聽完慕容月的話之後早就已經勃然大怒,抄起鐵棍就朝著慕容寒東衝了過去。
“別去,二牛!”
慕容月臉色驚慌,趕忙想要拉住二牛,但二牛早就已經衝到了慕容寒東的身前,朝著慕容寒東的腦袋送出來了手裡的大鐵棍。
“好有力的蠻兒。”
慕容寒冬輕輕一笑,右手並指在二牛的鐵棍上輕輕一點,二牛隻感覺一股子陰冷徹骨的真氣順著鐵棍蔓延上來,趕忙撒手後撤,低頭一看,手心已經有了陰冷的黑色。
“他是陸地神仙。”
慕容月趕忙將二牛到身後,臉上是說不出的苦澀。
“準確來說,我的本體是。”
慕容寒東笑了笑
“我的本體還在黎霜洞天閉關,奈何家族傳令讓我來尋你,不得已只能派個心神化身過來,月小姐莫怪。”
“放過我。”
慕容寒東搖了搖頭。
“不可能,家族裡目前可以結親的只有兩名女性,其一是你,其二是當今家主慕容納鄴的女兒,你說家族裡會選誰?”
慕容寒東輕輕嘆了一口氣,看向慕容月的眸子裡是一股子悲哀
“下輩子,投個好胎。”
慕容寒東輕輕抬起了右手。
手裡握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撿的木枝,隨後輕飄飄的在空中劃了一下。
“斬。”
“噗呲!”
一道鮮紅的口子從擋在慕容月身前的靈桃散人身上迸發開來。
淋漓的鮮血在靈桃散人身上流淌下來,融化了地面上的積雪。
“快走!月丫頭!”
靈桃散人咬著牙將慕容月推到屋子裡面去,獨屬於他的術從小腹的位置綻放,將傷口的血止住。
然後,靈桃散人重新拎起了剛才被他掛到腰間的峨眉刺。
“老夫這還是第一次應付一位陸地神仙!”
身形鬼魅的上前,屬於靈桃散人的術在這片範圍裡瘋狂的蔓延。
面對著漸漸僵硬的身子,慕容寒冬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螳臂擋車。”
手中的木枝再次輕輕一劃。
‘噗呲’大蓬的鮮血在空中綻放開來,靈桃散人痛苦的躺在了雪地上,右腿上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慕容月,跟我走吧。”
慕容寒東輕輕的將木枝插到了地上。
‘轟隆!’
整個平安客棧的大門轟然炸開。
木屑紛飛之間,面色絕望的慕容月拎著一柄長劍站在櫃檯後面。
身邊是寒氣入體,哆哩哆嗦的擺開拳腳的二牛。
“唉~”
慕容寒東無奈的搖了搖頭,拔出地面上的木枝,向前輕輕一劃。
“斬。”
‘啪嗒’一聲脆響,慕容寒東手裡的木枝應聲折斷。
驚訝的回過頭,對上的是一雙緊閉的眸子和額頭上潔白的豎紋。
採買的東西被蘇子銘規整的放在街道旁。
脖頸上的圍巾為他帶來厚實的暖意,蘇子銘心神帶著十二分的專注,死死的鎖定了眼前的青衣男人。
“道斬?有意思。”
慕容寒東好奇的衝著蘇子銘揮了揮手。
‘噗呲’利刃入體。
慕容寒東的整個右手齊腕而斷,沒有鮮血從中流淌出來的,整個右手就這樣化為虛無。
“野小子。”
慕容寒東臉上那無所謂的笑意終於離去。
蘇子銘沒有回答,安靜的握緊了手裡的長刀。
“術”
慕容寒東冷漠的說道。
圓潤的氣息在慕容寒東的身旁散發了出來,湛藍色的紋路爬上了慕容寒東的額頭。
和靈桃散人的術不同,慕容寒東的術讓站在他身前的蘇子銘感覺到一股子刻骨的寒意。就好像是在三九隆冬之天光著膀子在地上打滾一樣。
在這股強悍的壓力下,蘇子銘突然感覺自己的右小臂有些異樣。
小臂上纏繞的霧布無力的滑落,潔白瑰麗的紋路綻放著微微的光芒。
‘咔嚓’的輕微碎裂聲傳入蘇子銘的耳朵。
那股子刻骨的寒意迅速遠去,湛藍色的紋路從慕容寒東的額頭悄然消散。
直到這時,蘇子銘才真正瞭解了自己右小臂上的術紋代表著什麼,它代表著冬日的飛雪,是在最寒冷的冬天中所蘊含的平凡煙火氣。
它的效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抵消周圍所有的術。
“都是普通人,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師兄陳唸的一句話被蘇子銘想起,蘇子銘閉目笑著把它唸了出來。
慕容寒東的臉色變得鐵青。
他的這道身體只是心神化身,最大的依仗就是其中所蘊含的術,如今在蘇子銘術的作用下,這最大的依仗已然變成了不值一提的狗屁。
“你會後悔的。”
慕容寒東盯著蘇子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不會。”
蘇子銘舉起來手裡的刀。
“心斬。”
刀身擦過冬日裡溼寒的空氣,從慕容寒東化身的脖頸上掠過,在慕容寒東冰冷的目光裡,青衣的身影化作消散在天地之間的虛無。
蘇子銘睜開眼睛,將長刀收入刀鞘,快步上前將倒在雪地裡虛弱的靈桃散人背到背上,急促促的進了客棧。
“月姐,我先給王大哥療傷,你把我買的東西從外面拿回來。”
蘇子銘的聲音從二樓傳來,慕容月恍惚的放下劍,看向外面那一大布袋兜的羊肉和麵粉。
喃喃的小聲說了一句
“我不是讓你省著點花錢嗎?”
隨後,眼淚奪眶而出。
慕容月咬著下嘴唇衝出客棧,抱起那一大兜的東西,腦海裡全是慕容寒東高高飛起的頭顱和蘇子銘閉目斬出的長刀。
“謝謝你。”
慕容月眼帶淚花的笑著走進了客棧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