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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繭房中的司徒平憑著深藏心底的一點靈感,一邊拆解絲線,一邊琢磨。
他一絲不苟,幾乎未察覺到時光流逝。
只見將一根根絲線從繭房抽出的手越來越快,逐漸熟練。
繭房孔隙變大、變稀疏。
司徒平被緊緊纏住的胳膊,慢慢恢復供血,手臂上留下幾道深深的痕跡。
天亮時分,司徒平長舒一口氣。
繭房拆解得七七八八。
大功告成,就在眼前。
他絲毫不敢鬆懈。
因為,這姍姍來遲的自由並未在神獸身上激起一點漣漪。
耗盡道行的它們蜷縮在地上厚厚的塵土中,一動不動。
這可如何是好?花思邪渺無蹤跡。
此地深陷結界,不知何時才能尋來。
司徒平抱起兩隻神獸,在山巔逡巡。
他探頭朝下看去,依稀辨認出熊熊岩漿,烈烈火焰。
飛昇無門,下山無路。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正心神不定計無所出之際,司徒平猛然想起臨行之時,多寶道人曾有錦囊相贈。
危急處境,或有妙用。
他急急翻找出錦囊。
大錦囊裡普普通通的沙石早就不知遺落在何處。
小錦囊之中是一張摺疊的整整齊齊的黃色手帕,以及一個更小的錦囊。
司徒平急忙展開絲帕,倉促讀起。
手帕看起來年代久遠,但用料上乘,上面有高貴的皇族印記。
手帕上行行文字,字型華麗。
旁邊附有一幅簡圖。
司徒平將凝練而準確的語句字字讀來。
內容乃是如何用元磁精英,將體內的五鍇針匯出之術。
這語句如此精當,如此詳細,如此美妙。
司徒平看完之後,臉上紅彤彤的,如落日晚霞。
他默默將絲帕揣入胸口之中,手足失措。
片刻之後,司徒平心潮平復,掏出手帕,重讀一邊。
最後幾句話引起他的興趣。
司徒平自言自語地說道:“多寶前輩指點奧秘,果然有先見之明。
取出五鍇針後,元氣大傷,道行縹緲,元神微弱。
此種境遇,需要調養生息。
否則極為兇險.”
多寶道人明瞭取出五鍇針之事幹系重大,更是提前做下安排。
司徒平重又將絲帕藏入胸中,手中拿起更小的錦囊。
他繼續說道:“這裡面的兩粒天王補心丹,乃是多寶道人贈與的修真聖藥,大大有助於元神恢復。
可於取出五鍇針後服用…”多寶道人果然重情重義。
司徒平攥緊小小錦囊,看著半埋在塵土中的金烏和雪奴,進退兩難。
兩隻神獸,縮骨之術被破,道行散盡,元神動搖,不知還能支援多久。
司徒平躊躇半晌,長嘆一口氣,心道,也罷!求道修真,原非一朝一夕之功。
再等三年,又有何妨!還是眼前救命要緊。
他蹲下身去,拆解開小錦囊,將兩粒天王補心丹分別喂雪奴和金烏服下。
而後,他端坐在兩隻神獸跟前,守護它們。
多寶道人靈丹妙藥,非比尋常。
不到正午時分,金烏睜開眼睛,懶洋洋叫一聲。
它眼中血絲不知去向,嘴角白沫亦已風乾。
金烏眯瞪眼睛,伸個懶腰,在陽光下搖搖晃晃。
又過片刻,金烏看起來精神抖擻,昂首挺胸,如獲新生。
半個時辰後,雪奴搖搖擺擺站起,白色的瞳仁一片清澈。
它搖頭晃腦,蹦蹦跳跳,頗為歡生。
司徒平長舒一口氣。
他捂住胸口絲帕,心中安慰自己道,透過元磁精英取出五鍇針,條件頗為苛刻,成敗尚未可知。
天王補心丹救雪奴和金烏,正是物盡其用。
雪奴挺起兩隻可愛的小角,圍繞地上一團亂麻般的絲線,來回頂幾下,似是發洩胸中怒氣。
司徒平目光追隨雪奴,打量腳下橫七豎八的一團。
這絲線,救他脫離岩漿,然而化成繭房困住他,將他帶到山巔結界。
這絲線,暗中破除神獸縮骨之術。
定非普普通通之物。
天地之間,物各有主。
何不將此絲線物歸原主,或許能找到下山之路。
只是不知該去何處尋找主人?思來想去,司徒平蹲下身去,一根一根整整齊齊梳理拆解出的絲線,意欲在山頂尋找一番。
縮骨之術被破、經過一番沉睡以及天王補心丹助力後,兩隻神獸變得精力充沛。
金烏腳步威嚴,面色凝重,掃視四周。
雪奴則好奇心起,在山巔岩石上竄來竄去。
司徒平抱著絲線,跟在後面。
他很快發現,山巔平整岩石上被厚厚塵土覆蓋的黑壓壓一片,除了石屋,便是千奇百怪的雕像,形態詭異。
司徒平眼前的這一座石頭小屋,便有一些古怪。
它好似一個巨大的茶壺,圓圓的,矮墩墩的。
沒有門,不知該從何處進出。
在應該連線有茶壺嘴的地方,是一個斜開天窗。
金烏如巡視自己領地的王者,身姿挺拔。
只見它一個縱身,躍遷到天窗上。
司徒平擔心其中有什麼古怪,喊道:“金烏不可亂跑.”
話音未落,金烏已沿著天窗滑落進去。
茶壺中發出金烏低吼,司徒平急忙跑過去。
俄頃,伴隨轟隆一聲,茶壺從當中分成對稱的兩半,整個裂開,躺倒在地。
金烏大搖大擺走出來。
茶壺之中,空空如也。
茶壺內壁上雕刻有一個遒勁的“頸”字,不知何意。
眨眼之間,茶壺兩半重新閉合。
司徒平見無異常,便往前走去。
遇到的下一個石屋,修建得頗為敷衍。
與其說是石屋,不如說是張揚的石條拼接搭建成密密麻麻的鳥窩,連屋頂都沒有。
鳥窩旁邊放著一根落滿灰塵的巨大槳葉。
金烏雙耳豎起,凝視著它,伸出前爪試探。
金烏回視司徒平,眼含期待。
司徒平見狀,湊上前清掃乾淨槳葉上的塵土。
隨著他的手掌來來回回,槳葉逐漸顯露出本來面目。
居然是一根羽毛。
金烏伸出長爪,拍打羽毛。
這羽毛比旁邊鳥巢上的任意一條石頭都更長。
司徒平蹲下身去,雙手輕舉。
羽毛輕盈,隨之立起,竟比司徒平還要高一些。
司徒平兩手緊握,輕輕揮動。
羽毛在陽光下閃耀出奇幻的顏色,隱隱有五色光華,有一種莫名威嚴。
小小金烏圍繞司徒平旋轉不休,神色愈發嚴肅。
從這羽毛推想而去,它的主人,應該有鯤鵬之類的本事。
而旁邊鳥巢,估計只能放下它的一隻爪子。
司徒平心中駭然。
莫非這山頂之上,有什麼異派妖人,在煉見不得人的道術,以打造奪天地造化的妖物?驚懼之下,他一鬆手,羽毛跌回厚厚的塵土之中。
羽毛旁邊則是一座烏龜形狀的雕像。
雖覆蓋於塵土之中,龜殼上的紋理亦能辨識出來。
不知何時,雪奴小心翼翼,攀爬到烏龜厚實的背上。
它四蹄輕盈,沿龜背朝前面走去,走過烏龜脖子,繼續往前。
它黑色的蹄子一點點挪動,逐步來到烏龜眼睛位置。
突然傳來一聲咔嚓之聲,只見雪奴身體朝烏龜眼睛中猛然下沉。
司徒平心中一驚。
下一刻,雪奴一個縱身,跳離烏龜,站在司徒平面前。
陽光下塵土飛揚,照射到烏龜雕像圓圓的眼睛上。
雕像眼睛睜開。
司徒平嚇了一跳,下意識朝後面閃去。
睜開的眼睛顯露出一片烏漆嘛黑。
司徒平慢慢湊上前去。
原來這烏龜雕像內裡空洞洞的。
兩隻眼睛,乃是兩扇窗戶。
與其說這是烏龜雕像,不如說這是烏龜形狀的石屋。
除了真正的烏龜,何人願意居住在裡面?可是烏龜出沒在大澤大洋中,如何會來到千里雪山之巔?司徒平想不明白,為何石屋造型,俱都如此詭異?難道是異派妖人修真之處。
他感到一絲涼意,抱著絲線,加快腳步,繼續往前尋找懷中之物的主人。
下一個石頭雕像相當簡約,成流線型,高度對稱。
這像是一顆睡著的蛋,圓滾滾的,有一種溫馨之感。
司徒平有了前面經驗,心想,這估計也是某種石屋。
這裡面居住起來,還算不壞。
他湊上前去,輕輕敲擊。
傳回來的聲音卻出乎司徒平所料。
這蛋不是中空的。
金烏圍繞巨大的蛋,脖子以上的毛根根豎起,怒髮衝冠。
它喉嚨之中發出低沉的嘶吼之聲,不安地走來走去。
雪奴遠遠走過,對這蛋,敬而遠之。
司徒平則對支撐在蛋旁邊的兩塊石頭,表示出極大的興趣。
這兩塊岩石,俱有水桶般大小。
它們分佈兩側,頂住光滑的蛋,別讓它亂跑。
金烏小心翼翼上前,伸出利爪,撲向岩石。
隨著神獸清理岩石上堆積的灰塵,岩石在日光下閃著光芒。
它們逐漸顯示出上面的紋理。
像是征戰沙場的盔甲。
盔甲顏色逐漸變化,由淺黃色變成深棕色。
司徒平莫名其妙聯想到沙漠。
盔甲呈圓盤狀,好像嬰兒肚兜。
兩塊盔甲,從形狀到顏色,都十足對稱。
再往前,濃濃白霧遮蔽。
白霧邊界明晰,紋絲不動,好像被切好的豆腐。
視線完全穿不過去。
似是劍仙清修之所。
白霧與晴天交界之處,立起一根粗壯的、極高的石柱。
石柱光滑筆直,纖塵不染。
金烏豎起雙耳,巧叫一聲。
只見它身形一晃,便順著石柱朝上攀爬。
司徒平以手遮眼,隨著金烏穩健身形,朝石柱上看去。
在石柱不同高度上,各有幾根交叉水平排列的石柱,上面掛著粗大的繩子,鬆鬆垂落下來。
它們一半隱沒在白霧之中。
金烏借石柱,直上而去。
司徒平心中癢癢的,竟也想順著石柱爬上。
金烏爬到石柱頂端,環顧下面,神色嚴肅。
它縮一縮身體,而後伸長脖頸,發出百獸之王的怒吼。
虎嘯之聲,穿越每一座雕像和每一所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