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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狼胥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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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被夕陽鑲出一抹緋紅,漫天金光似是給青山披上了一襲紅袈裟。一道瀑布由峰頂斜傾而下,遠看如一柄巨劍向下直立。

不知多少歲月山地被瀑布劍尖砸出一潭,潭底有伏流洩水倒映著滿山鬱蔭,澄碧如鏡。

潭邊一大石處架著火爐,嫋嫋爐煙被清風吹成軟弧,似少女伸手挑逗。

一老道盤膝在旁垂目打坐,膝上橫放著一柄拂塵。

微風拂過青枝似欲將夕陽照下的滿樹橙光搖落於光潤起伏的潭面。

此山名為花果山,位於邊疆塞北的狼胥城西方二十里處。

此城乃異族人所建,因此城地理位置特殊成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加上近些年異人王的勵精圖治,國力日漸強盛。三年前中原朝廷忌憚其日後會成為威脅,天子聽說異人王只有一個女兒且寶貝的緊,便派遣使者要異人王嫁出女兒與上繳貢品對朝廷稱臣納貢。

異人王大怒,殺了使者,朝廷便藉機派兵來徵。幾年戰禍下來狼胥城元氣大傷,好在異人王平日愛民如子,賞罰分明,百姓與將士拼死抵抗。

憑藉著城牆堅厚與軍民一心之下支撐到現在,可是朝廷兵多將廣,源源不斷派兵之下城破是早晚的事。

此時正是春三月,斜陽欲沉,牧民晚歸,雖是塞外苦寒之地,卻別有一番趣味。

一陣急促的蹄音踏碎了花果山的幽靜,驚起晚歸的林鳥,一快騎從狼胥城直奔花果山。

這是匹紅馬,不是被血染紅的馬,馬上一劍客半身伏於鞍上,看不清面目,唯有那掌中染血卻依舊明晃刺眼的劍。

剛到山腳下,血馬忽前蹄一軟將劍客掀翻在地。劍客一個靈巧的側撲化去這股慣力,劍客剛要直身時觸動到了腰間的傷口,一個趔趄,以手中長劍撐地才勉強穩住。

劍客看著到底口吐白沫的愛馬,不由哀嘆一聲,不再白費力氣,仰天躺地。

劍客眼前不時閃過金光 ,他知道這是因為之前那長達兩時辰的激戰,這場戰鬥讓他失去了自己的國家,親人,朋友。

他憑藉著過人的武功死裡逃生,如喪家之犬來到這花果山下,不說他現在體力不支,就算還能走,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口也不許他在動一分一毫。其中最為致命的是腰間這刀傷,差點沒被攔腰斬斷。

遠方的狼胥城已成火海,不斷的刺激著他的神經

“許今心,你可不能就這麼倒在這裡了,這血海深仇還等著你呢!”

此人正是狼胥城的第一劍客許今心,他喃喃自語不讓自己就這麼倒下,一想起可愛的一雙兒女,與賢惠善良的妻子慘死於敵手,殘破不堪的身軀又重新踉蹌起身向山頂行去。

許今心踉蹌行走在青苔叢生的石階上,一路留下血腳印。

許今心眼簾裡終於出現了一汪清潭,清潭邊上立著一塊大石,大石上盤坐著一老道。

“道...道長...”

許今心終是沒了氣力一頭摔倒在地

“道長!狼胥城已被朝廷大軍攻破,異人王戰死!,其餘人投降,那些賊兵現正在燒殺搶掠,恐怕在過不久那些人就要追來此地了...”

許今心一邊喘氣一邊嘶吼,可是喉嚨裡像有一塊燒紅的碳卡著讓他幾乎快要昏厥。

盤坐的道人卻充耳不聞,仍在垂目打坐。

山下隱隱約約傳來戰馬嘶鳴,許今心再次出聲“道長,追兵已至,弟子因何去何從...”

許今心之所以拼死也要來見道人,是因為早已與道人約好城破之時在此相約,可如今已到這班地步,道人卻不發一言,不明他是何用意。

道人依然氣定神閒,閉目如故,手中拂塵輕搖,道人身旁另一蒲團撞在許今心身上。

許今心感覺有一股暖流升起,身心平和下來。

如今追兵已至,自己也重傷在身已又在山峰之上沒了退路,心存死志之下,運功調息,想著能殺一個敵人是一個。

許今心平和下來的心漸覺清風拂體,水聲潺潺,鳥雀啾啾,幾乎快忘了剛才的浴血拼殺。

不知多久,山道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道粗獷的聲音

“嘿嘿嘿,你這小子命可真硬啊!?還得跑到這來,不過是時候送你與你親人團聚了!哈哈哈!”

許今心抬眼尋聲,見發話之人面相兇惡,面板黝黑,矮小精壯肩抗大刀的男子。

正是差點把他攔腰斬斷的“”嗜血狂刀“”李飛玄!

他忍不住要起身提劍與這廝拼了!,老道人仍未睜眼,卻知道許今心的心事,拂塵輕揮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從李飛玄身後傳來“與將死之人廢話什麼?趕緊做了回去交差。”

說話之人正是之前與許今心交手之一的齊溫,齊溫看上去溫文儒雅,一副文弱書生模樣,卻是與他一樣的劍術高手。為人狠厲少言,最常說便是“做了回去交差”。

“哎~別殺了留著給我啊,這位哥哥到是生的秀氣,我保證帶回去好好調教調教,嘻嘻~”

來人幾個縱躍後,立在齊溫身旁秋波流轉的看著許今心。

“毒媿”芊雨!

女人風姿綽約,眼神嫵媚,喜好各種年齡段的美男子!上至五十歲鬚眉下至十歲孩童 ,事後便會割下其下體送給朝廷。

又一位高手!

看著笑盈盈的媚人兒,許今心心裡一沉。聽音識高手,來者聲音清晰到如在耳畔,人卻在幾里之外,後呼吸間的縱躍就看出她輕功之卓絕,三位高手!他知道恐怕以自己現在這狀態想拉一個陪他上路都困難。

一隊士兵身披鐵甲手持長矛與盾牌整齊劃一上前圍住許今心與老道兩人。

許今心看著一名名的甲士所站方位各守要點,舉止整肅,鋒冷的矛尖與從甲士盔縫透出冷漠的眼神。

精兵強將!

三人中只有齊溫注意到了許今心身旁那氣定神閒的老道人,不知為何齊溫覺得這老道可能是某世外高人,不由對其客氣幾分。

“這位真人恕在下無禮,你身邊這異人傷了許多朝廷甲士與我的袍澤,還望真人莫要插手”

許今心怒目圓睜“我等狼胥勇士只是保家衛國,爾等卻暴虐無道,濫殺無辜,難道我們只能伸著脖子給你們砍殺不成!?”

“哼!你這蠻夷住口,我等乃天兵,是替天行道,爾等蠻夷之徒不知天命,敢殺我天朝的使者,罪無可恕,那些人不過交由自取罷了”

李飛玄一臉鄙夷與不屑

“狼胥城只是想過自己的日子,與世無爭,你們自詡天朝卻不行天朝之事,只因你天朝所忌便滅我國家,屠我親人 奴役我的族人!爾等真是不知羞恥!”

許今心眼珠裡的血絲與仇恨如藤蔓纏繞著他

“哈哈哈,你倒是牙尖嘴利,不過成王敗寇!”

芊雨嬌笑一聲,眉眼如絲看向許今心。

“許郎~朝廷一向愛才,若是你肯投降,發誓為朝廷效力,妾身好能給你求情呢~”

“呸!”

許今心吐出一口血痰

“許某雖不是什麼烈士英傑,但也不是那貪生怕死之徒,苟活一世為爾等賣命!”

許今心臉色蒼白,手持長劍,視死如歸。

齊溫瞥了一眼老道,見其仍是一言不發,臉上卻有一絲若有若無悲天憫人之色。

齊溫臉上恭敬之色不改“此人乃朝廷親點要抓的人,還望真人莫要插手,在下一向對其敬仰,若真人...那我等怕要得罪真人了。”

齊溫見老道還是置若罔聞,自己報明身份後仍是不動聲色,心中不免微怒。若不是自覺告訴他這老道不簡單,早就動手給上兩個大嘴巴子。

在齊溫看來老道渾身上下破綻百出又好似沒有,齊溫劍眉微皺,握劍的右手緊緊捏住,仍是不敢輕易出劍。

心神電轉之間,想遍武林中人也還是理不清半分頭緒,心煩意亂之下準備隨意出手試探試探。齊溫猛然悟道自己尚未出手便已驚疑不定,陣腳大亂,這可是大忌。倘若老道此時出手驀然發難,自己恐怕要吃大虧!一念至此齊溫不由倒退一步。

李飛玄與芊雨兩人沒有齊溫的見識,原本準備伺機出手,卻提不起動手的念頭。齊溫莫名其妙地後退一步,兩人心下也是一驚,也跟著退開一步。

這時圍困著兩人的甲士讓出一條道來,原本許今心目光因齊溫先是驚容乍現,然後退開一步,有些不明所以。

見那些甲士又突然留出一條通道,不禁挪開視線,抬眼看去。

來人一頭散披烏髮,在夕陽下熠熠生輝,彷彿那不是頭髮,而是一匹繡著金邊的綢緞。

一副十分寬闊的額頭,大開大闔,膚色黃中透紅,一雙光華隱現的雙眸。

與此同時老道的雙眼毫無預兆的睜開,不見其口唇開合,在場之人卻分明在耳畔聽到一句純正平和卻又震耳欲聾的聲音

“唐開明!”

許今心心中驀然一震!

像是與老道那聲音呼應一般,大將軍唐開明剛踏上最後一階臺階,目光同時迎上老道的目光。

大將軍耳際聽到了這十餘年來除了當朝天子,第一個敢直呼自己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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