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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章 傳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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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仍舊巍然不動,許今心眼睛死死盯著這個讓他國破家亡的仇敵,唐開明與老道對視片刻後漫不經心掃向許今心,這一眼讓許今心後背發涼猶如針刺,目光想似被其狠狠吸住。

拂塵輕輕掃過隔斷了兩人視線,淡淡道“恭喜唐將軍化魂打法,以目化神殺人雖然邪氣了些,但也免了髒血”

唐將軍忽哈哈大笑“此功只是本門的不入流功夫罷了,師弟不敢在師兄這班門弄斧,想來師兄精研本門武學數十載更擅於此道”

在場眾人大吃一驚,這靜若老樹的老道人竟然是大將軍的師兄!

許今心更是心驚不已,老道十年前便在這花果山隱居,自己幸而得其賞識,指點過武功,雖無師徒名分卻有師徒之實。

老道人學識淵博,三教九流無所不涉,也傳了不少東西給許今心,但是卻從不提及自己的來歷對此諱莫如深。想不到他竟與朝廷的大將軍還是同門師兄弟。

道人微微一笑“師弟你自小便是天之驕子,師兄觀你化神大法顧盼之間隨意流出,九轉琉璃只怕是已練至氣滅之境,何必還要去一賭那天道寶卷?”

唐將軍心中一驚,他浸淫大半生的武學被其一語道破。

老道接著道“人力終有窮盡之時,有人窮極一生都無法練成一項神功 ,師弟還是專心此道與你的仕途吧”

唐將軍暗暗生怒,他九轉琉璃已練至七轉,正是志得意滿之時,準備上山拿這許今心來練手 ,卻沒想到遇到這老傢伙。

可他臉色不喜不怒,老道又不徐不疾緩緩開口“師傅早看出你不是修心養性之士,這才把你逐出師門...”

唐將軍打斷道“師兄不知我離開師門另有隱情”

道人凜然一笑“師傅已駕鶴西去,便由你胡說吧,總之本門沒有你這敗類,【天道寶卷】也不會落入你手”

唐將軍眼神閃爍不定,忽而長笑一聲“也罷,既然你不承認也沒事,何況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自當以助天道,伐異族,平叛黨為己任,你精修天道寶卷幾十載難道看不出這天下大勢麼”

老道此時睜眼,眼中有七彩祥雲閃過“十三年前你趁師傅羽化獨自闖入靈堂,妄想盜取【天道寶卷】我雖武功不及你,但是也能用七玄冥陣困得了你。”

“呵!我不過是想去祭拜師尊他老人家,你別硬要汙衊我欲盜取【天道寶卷】!”

唐將軍似不屑與解釋,聳聳肩頭“那時我與你約定,只要你終身不用武功,我便不再為難你...”

道人傲然一笑“這十三年老道可不是白活的,若不是有十足把握我豈會輕易毀諾”

唐將軍瞳孔猛然一縮“想唬我?你憑什麼就認為能破得了我的九轉琉璃?”

道人輕嘆“不是我破,自有人能破”

“誰!?”

道人仰首望天“你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聽到老道人答非所問唐將軍不經一愣“鬼節剛過...這”

“老道人似笑非笑“唐開明你生於六月十八寅時卯刻,井渫不食,水火相息,潛龍勿用,陽氣深藏。而四月初七剛中而應,揉得中濟,龍威於天,渡遠而行。這一天便是你這一生最為不利之時”

“住口!妖道!看我現在把你斬下,叫你妄言!”齊溫大喝一聲便要出手,卻被唐將軍抬手攔住。

“你的意思是我再過二十二天便會有劫難?”

老道人成竹在胸,語氣無比堅定“到時你便知曉,一切都已命中註定”

老道人的話如同驚濤駭浪震撼著在場每個人,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悄然瀰漫與諸人心底。

唐將軍沉默片刻,大笑“既然避無可避,知之無益。你也不必多言試圖亂我心智,既然命由天定,那此刻你多算算自己是否能過此劫!”

“今日脫劫的不是老道”

“哦?”

唐將軍掃了許今心一眼

“這小子武功與資質均屬平平,你就為了這人不惜毀諾與我一戰?”

老道輕嘆“這玄而又玄的命數,誰又能說的清楚呢。若是以百招為限,你可敢與我為此人賭一局?”

唐將軍略作思索,大笑“那這是賭的生死,還是勝負呢?”

老道再嘆,語氣蕭索“你若到了貧道這般年紀,便知這勝負與生死之間原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反正二人插翅難飛,於是唐將軍揮揮手讓屬下退去,自己也退開三步“師兄,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了,你好好準備一下遺言吧”

老道不言,低頭深深注視著手中拂塵,拂塵在老道的注視下竟塵絲根根直立起來,像是有了靈性搭住了許今心的人手,將他拉到身旁。

此時的許今心身受重傷,周圍更是重兵環繞,已然是必死之局。老道忽將他拉到身旁,他只覺一股澎湃的內力從拂塵上洶湧而來,抬頭望去,卻見老道目光炯炯盯著自己。那雙蒼老的眼睛似一深不見底的清水,或陰或陽,或揉或剛,或開或閉,或齒或張...

老道搭在許今心手掌上的拂塵分出根根塵絲,塵絲分刺許今心的五指,幾股怪異的內力透入少商,商陽,少衝,少澤,關衝,中衝六穴,尋著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手太陽小腸經,手少陽三焦經,手厥陰包經與手少陰心經逆行而上,經百合谷,太淵,列缺,神門,陽溪,曲池,少海,肩隅等諸穴,分集於迎香,聽宮,絲空竹,匯聚於眉心,沿任脈下行至氣海丹田,再倒衝督脈,最後直灌入靈臺...

轟!

許今心只覺得腦中一聲炸響,一剎那間神志全然不清。只覺得雙眼中就像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他身不由己地陷入一種荒誕的想象中,千百種怪異不明的景象在腦海中急速劃過。

他是一個被狠心的父母拋棄於荒野之中的嬰孩,一頭餓狼逡巡而來,正準備撕咬之時,一老者躍出將餓狼一掌打死...

昏黃的油燈之下,那老者咳嗽不止,像是感知到義父將會遠離他,他止不住大哭“爹!”

老者從臥榻上掙扎想要坐起輕撫孩子的腦袋,可卻一陣乏力...

一青衣長裙的女子眼神幽怨看著他,他知道她明天將會遠嫁他方,而他也知道他愛的人是自己,可是他卻對此無能為力...

他心若死灰來到一間道觀,在一滿頭白髮的老道身前跪下...

青燈木案前,他是頭上扎著道髻的年輕道士,正在苦讀一本扉頁煩黃書卷,書卷上上書寫著四個篆體字——【天道寶卷】...

一鶴髮童顏的道人緩聲開口“開明這孩子身世迷離,悟性奇高,天資卓越,日後是江湖上翻雲覆雨的梟雄,是福還是禍非我等能臆度。若以後...他雖已非我門下,但也斷不能容其禍害天下...”

他與唐開明在樹林中周旋,他苦戰無功,心神俱疲對著唐開明一字一句地說“只要你不以本門名號行走天下,不損壞列祖列宗一草一木,我答應你從此不再動武...”

十三年後他已在花果山中,仰首望向天邊明月,再低首伏案潑墨如風。筆墨縱橫中,畫下一把樣式奇特的弓,像似懸在東方的弦月。畫布上方正中提著兩個大字——穿雲...

許今心忽然清醒回到現實,眾敵虎視之中,他看著面前的老道樣貌上雖沒有變化,但是其精氣神好似被抽走了一般,眼中渾濁枯木之氣猶如死人。

在唐開明看來老道沒有絲毫變化,反倒是那小子一臉激動之色,雖不明所以,但他自恃身懷絕世神功也不怕兩人耍什麼花樣。

老道含笑望著許今心,面容慈祥“你可明白?”

“弟子...弟子明白”

許今心哽咽,明白剛剛他如夢似真的場景是老道用了極大代價甚至是性命的方法灌入了他的腦海。

許今心不明白老道為何如此,他只知道老道把浸淫一生的精純修為近半都傳給了自己。

許今心難以自己倒頭下拜“師傅!”

老道微笑著任由許今心恭恭敬敬的磕頭,隨後將自己從未離身的拂塵輕輕放於許今心掌心“此拂塵雖無名之物,卻是我特地而制,得天地之氣,窮幾杼之玄,這塵柄是用千年桐木而制,塵絲採於麒溶洞中的環赤蠶絲,你好自為之...”

許今心接過拂塵,入手處溫潤如玉,拂塵像是傳承著什麼天機,唐將軍極其手下眾人也忍不住好奇遠遠觀望著,就在這敵我心神略分的空隙,道人深吸一口氣,猝不及防大喝一聲,一把抓住許今心手腕,吐氣,開聲,抬腕,發力,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許今心似一支脫弦之箭,被高高拋起,足足有十餘丈,像大鳥般從瀑布前劃過,朝著山腳飄去。

許今心耳邊響起老道的傳音叮囑“往東南方去,找望仙山莊找段老三!”

變故忽現,山巔絕境,看似老道與許今心均是插翅難逃,誰能想到這小子真可就“飛走了”!

齊溫幾人驚怒之下就要對這枯瘦老道出手,卻被唐將軍再次制止。靜默許久後,唐將軍拍手大笑“先以百招之約穩住我,再赫然出手救人。機變百出啊,師兄,這是第二次了,似拙勝巧,不過這小子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他面容一肅“師兄啊,既然你決意與我一戰,那師弟可不會放水!”

雖放跑了許今心這小子,唐將軍卻並不氣餒。

從道人拋人後便一直保持著盤膝的坐姿,腦袋軟軟地垂在胸前,再也沒有動靜。

唐將軍察覺一絲不對,老道雖武功不及他,但保不住有什麼手段。轉眼看向三個手下“那小子就交給你們了,務必生擒他”

齊溫弓身一揖“將軍放心,屬下必不辱命!”說完轉頭掠去,李飛玄與芊雨帶著一隊甲士也緊跟而去。

唐將軍轉頭靜靜看著老道,剩下的甲士自知失職,心頭忐忑,都啞然無聲。

許久過去,遠方傳來轟隆雷聲,山雨欲來。

唐將軍仔細感應後臉色變了又變,深吸一口氣後,漸漸平復下來,仰首天邊漸近的烏雲,輕輕一嘆“回城!沒有我的命令,七天之內不許任何人踏入此山!”

諸人心頭疑惑,難道將軍就這樣放過這老道了?,但是誰也沒膽子敢違背大將軍的命令。

唐將軍轉身剛踏下一階青石臺階,一聲狂雷震耳欲聾,暴雨傾盆而至。

唐將軍苦笑“師兄啊,師兄啊,你這又是何苦,我難道真會為難與你麼,你就此悟道...”

似是應正他的話,一道狂龍由半空擊下,正巧打中老道

“咔嚓”

老道人在這剎那間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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