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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六色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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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事實上吳任心與解君愁早發覺四周有異,可暗地細細觀察卻尋不出那窺視者。

笑忘憂壓低聲道:“敵人應該是先伏於遠處,藉著樹叢灌木的遮掩慢慢摸來,理因沒有聽到我們剛才的交談”

解君愁大喝一聲:“即已洩露痕跡,為何還不現身,難道唐將軍的手下只是些鬼鬼祟祟之人嗎?”

一陣山風吹來,樹林間除了簌簌響動還傳來幾道口號似的聲音。

幾道拖的老長的聲音從草叢間四面八方傳來,彷彿故意如此。

“落日紅!”

“奔雷紫!”

“蓮花青!”

“刃雪白!”

“幽冥藍!”

“無常黑!”

六人就像是配合了千百次一樣齊吟道:“六!色!顏!合!”

敵人竟有六人之多,而這六人能無聲無息地潛近,直到近處才被發現,無疑都是高手!

唐將軍帶兵攻伐塞外,身邊高手如雲,來者到底是誰?笑忘憂一向沉穩,喜怒不形於色,可這次也不得露出驚駭之色,這裡可是諸神峰!是他的地盤,周圍都是望仙山莊的暗樁,能讓如此多的人潛入進來,還是頭一次發生。

這時節正是三月逢春,春寒料峭,晨風尚涼,吹得諸神峰中花草伏地,一陣陣花香草氣遊過,讓人身心舒暢。可這一片大好景色下,卻是殺機四伏。六人發完話後就再無動靜,一切恢復如常,似是憑空消失一樣。

吳任心耐不住性子,衝著前方喊到:“什麼鬼東西,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快給你吳爺爺出來。”

身後一個聲音傲然傳來:“呵呵,黃口小兒,彆著急送死,一會你這破嘴就叫囂不了了!”

笑忘憂與解君愁都是老江湖了,聞聲都不禁眉頭一皺。

原來此時在身後發聲的人已不是剛才在身後的聲音了,而是起初左方一塊岩石處傳來的清涼聲線。以此時情形推測,要麼敵人能夠在己方几人毫不察覺下移形換位,要麼就是深諳傳音秘法,用氣鼓音讓別人猜不到他的真實方位。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這六人都是不可小覷的對手。

解君愁按捺下心中驚異,他已猜到來者是誰了。冷靜下來後沉聲道:“吳老,你可懂畫嗎?”

吳任心一愣,顯然沒想到解君愁在敵人環繞下的情況,還問自己什麼畫。他下意識地回答:“知道一點,因為師門的緣故,門人皆通曉機關土木,我手繪過的圖畫就有百幅之多。”

笑忘憂雖是居於塞外,可常常對中原武林的英雄豪傑事蹟瞭然於心,聽到解君愁提到畫,心中也大致猜到來者是何方神聖。

笑忘憂淡然笑到:“吳老你有所不知,解老兄可不是說的素描機關圖紙。”

許今心對解君愁的戰術心領神會,知道解前輩好整以暇只是誘敵之計,在雙方皆不知彼此虛實,如此莫測高深的姿態正合攻心之道。此時必須要裝作大敵當前卻泰然處之的樣子,如此才能激出隱匿在暗處的敵人。否則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必會束手束腳。

當下許今心笑到:“解前輩應該是指那些層次分明的水彩畫或西洋畫。”

吳任心撓了撓後腦勺:“我對素描還知道些,可水彩畫就是個門外漢了。”

楊月眠在幾人波瀾不驚的氣氛下,神經也放鬆了些。說到畫,她還是知道些的,因為她自幼便在京城學過畫技,也接觸過西洋畫。國畫多重水墨,講究秀逸平和,明潔優雅,不重色彩。而西洋畫的色彩調和與京師細筆勾勒的水墨國畫大不相同,畫風也是大相徑庭。

解君愁緩緩解釋道:“兩種畫藝絕不相通,但在京師中卻有一人對國畫與西洋畫都有極深的造詣。”

笑忘憂接過話茬:“這人便是京師八方名動中號稱一手畫技天下無雙的媚景!”

解君愁點點頭:“這媚景在八方名動中排名第二,是位奇女子,不愛紅妝愛勁裝,一身緊身束衣頗顯英姿颯爽,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又以三十六路奪魄攝魂的筆法傲視京師,卻總是自詡武功是三流,氣度為二流,畫藝才是一流。這人嗜畫如命,就連座下六個親傳弟子都上以顏色為名,分別是落日紅、奔雷紫、蓮花青、刃雪白、幽冥藍、無常黑,這六人被稱為六色顏回。

許今心如今這才知道這行跡詭異的六人是什麼來路。眼見唐將軍先是派出齊溫,李飛玄,高飛,恙,芊雨幾人追殺自己,加上巨石谷遇到八方名動的“伯牙子期”,如今在遇這另一個八方名動的媚景。不知後面還會有何等的高手,現在想來還能活著實屬走運。

許今心本就是好勇之人,壓力之下反而不怕。右手一提,長劍出鞘,大聲喝道:“難道八方名動之一的媚景這麼大來頭,手下弟子卻全是畏首畏尾之輩嗎?難道那媚景只敢讓弟子來送死?”

許今心話音剛落,眼前閃過一片異樣的青色,好似許多野草從兩邊捲來,清芬香草襲到離己不到三尺後驀然散開,飛舞的青草間夾雜著一道強勁的白光。對方終於沉不住氣,忍不住出手了。

“小子!你敢辱我師尊,今便摘了你的人頭!”

這聲音細膩悅耳,應該是名女子,可下手卻是極為鋒銳,直擊許今心的脖子,速度極快讓他駭然。

眼看許今心就要命喪在這突如其來的一劍下,吳任心大袖一揮,幫其接下了如蛇吐信的閃電一擊。一時間只見一白一青兩道身影在空中電光火石般交匯而過,之後便是以快制快,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拖出陣陣殘影。

笑忘憂眼露精光,運氣定睛,匯其精氣神於雙目,這才看清雙方擊打交手的情形。出手的青衣女子想必就是六色顏回中的蓮花青,這姑娘手持一柄長劍,劍身碧綠如深潭。身著淡青色的束裙,身材高挑纖細,丹鳳眼,單馬尾,在空中輾轉騰挪,身形擺動如竹葉青。

“砰!”

一聲大震,蓮花青在吳任心面前始終還是太過年輕,吃不住這鬚髮皆白的老頭幾十年的功力,被其雄厚內力震的悶哼一聲,歪歪斜斜重新閃入草叢中,像是吃了暗虧。

吳任心哈哈大笑:“你這身打扮倒是好玩,跟唱戲的一樣,可惜論武功,你還差了我一大截呢。”

許今心虛驚一場,對吳任心抱拳一禮,因本有重傷便退在一邊掠陣。楊月眠倒是躍躍欲試,想要與這樣的高手過上幾招。

相比與楊月眠的興奮,笑忘憂與解君愁可不敢大意。這媚景隨便一個弟子便能與吳任心交手十幾招,那師傅定是更為難纏。

蓮花青剛踉蹌退入草叢時,心突的一緊,抬頭髮現被笑忘憂的氣機鎖定。她也不慌,知道如果自己再稍有動作,對方蓄力已久的一招便將即刻施展出來,當下凝住身形,不敢再動。而六色顏回的其餘幾人看到同伴遭遇險卻是毫無動靜,此時雙方均是尋機出手,牽一髮而動全身,形勢就這樣膠著起來。

奇發突變,離楊月眠左手六尺處一塊赤色岩石上突兀冒出一人,嚇得楊月眠花容失色,敵人竟然離自己如此之近。

這人一身大紅袍,身材矮小,生的一對鬥雞眼,寸發。右手武器所持亦是柄長劍,劍身赤紅似血。

解君愁一個箭步掠到楊月眠跟前,攔住來人,卻見對方並未運功襲來,當下也是凝勁不發,靜觀其變。

這紅衣漢子彬彬有禮,先鞠一躬:“媚景座下六色顏回大弟子落日紅見過各位前輩。”

他的語氣輕柔,態度和緩,雖身材矮小,樣貌並不清秀,可舉手投足間卻是神情從容,自有一股氣質風度在身。

笑忘憂同是抱拳還禮:“貴師媚景乃女中豪傑,以畫比人,亦因是風雅有度,融通練達之人。可觀其座下六位弟子如此行跡詭秘,似乎對令師的風範有所影響...”

解君愁沒有說話,只是留神觀察四周情況。八方名動之一的媚景絕不是什麼浪得虛名之輩,觀其弟子不卑不亢,有恃無恐的模樣,定是其師就在附近。而自己和笑忘憂,吳任心倒是不怕,可如果動起手來,怕是護不住重傷的許今與武功較為遜色的楊月眠。

落日紅對此不理不睬:“那我這便請幾位師弟師妹出來與眾前輩打個招呼。”

一紫袍男子從一棵茂密大樹上掠下,除了一張驢臉,並沒有其他特別之處,身後揹著一柄紫色巨劍,劍身寬厚,如盾牌一般:“在下奔雷紫。”

紫袍男子說著又一指右邊白衣似雪的公子哥:“這位是三師弟刃雪白,他不善言辭,便由我介紹了。”

這位刃雪白倒是有著一副好皮囊,生的白淨秀氣,就是面若寒霜,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模樣。左手持劍在身後,劍身雪白,薄如蟬翼。只是淡淡一聲冷哼,敵意明顯。

蓮花青這才緩過一口氣來,暗地調勻氣息,也不說話只是站在刃雪白身後,氣質如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左角邊閃出一藍袍漢子,其衣袖寬大,倒是沒見拿有武器,雙手藏在袖口,背於身後,身形細如竹竿,裝扮顯得怪異。面若枯骨,雙眼突出,寬大袖口擺動遮面。

“在下幽冥藍,諸位前輩請聽我一言,家師也囑咐過我們不能生了事端,謹慎從事,莫要弄出誤會。”

不遠處一塊影子中,走出一位黑袍男子,不用說,必是六色顏回中的無常黑。這人除了露出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劍整個人都縮在黑袍之中看不出底細,要不是他揮動著右手,怕是連那柄黑劍也察覺不了。

“在下無常黑,家師昨夜才趕到附近,看到天上有升日飛仙綻放,這才命我等前來檢視。事發突然,我們不得不小心行事,決不是有意窺探諸位行蹤。”

幾人被六人一唱一和弄得不知說什麼好,對方彬彬有禮顯得像是己方的不是。

解君愁笑道:“既然是誤會,便請各位回覆令師,我們之所以放出升日飛仙另有原因,至於其中細節可詢問同為八方名動的“伯牙子期”。”

解君愁知道此時先隨笑忘憂回望仙山莊憑險而立才是當務之急,而唐將軍的追兵隨時可能追來,當下擺出送客的樣子。

落日紅眼瞥一眼蓮花青臉色為難:“本來我們回去向師尊覆命也無不可,只是現在我師妹傷在這位前輩手中,我身為大弟子不好就這麼回去向師尊交待。”

笑忘憂沉聲道:“你想如何?”

落日紅淡然一笑:“師尊馬上就到,諸位前輩不妨等等,若是執意要走,那在下不才想留諸位一炷香時間。”

落日紅雖是輕言輕語毫不張揚,可說出的話不自覺流露出自信來。

楊月眠回道:“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再說你那師妹也只是受了些許輕傷,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落日紅深施一禮:“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師兄妹們從出道來就未折過師尊的威風,若是就讓諸位這麼走了,怕是要折煞師尊的名氣。”

吳任心聽了大怒:“你們師尊不在就有把握留住我們?來來來,咱們現在來比劃比劃,若是輸了便任你處置。”

落日紅仍舊不急不緩:“我們六人同門數年,自有默契。前輩武功雖高,我們無人是你對手,可若是六人合力,想來拖到我師尊趕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解君愁幾人皆是難看了些,這六人必是有合擊陣法,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笑忘憂乃是果斷之人,雖然明知在與唐將軍為敵的情況下在招惹上八方名動的人絕非明智之舉,但既然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不能善了,不如速戰速決。否則在給這人死纏硬磨拖下去,只怕唐將軍的人都追來了。

當下不再猶豫,一步步朝前逼去:“名師出高徒,那就讓我試試你們有幾斤幾兩。”

吳任心也大笑幾聲跟了上去,這些年下來一直未怎麼與人交手快把他憋壞了,當下有如此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解君愁江湖經驗豐富,不敢就此冒進,以防敵人有機可乘。守在許今心與楊月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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