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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英聽到安慰道：“現在就是這世道，有什麼辦法，受罪也不是理芬一個人。”廣芝止住哭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兒媳婦為這事還不願意，早上說：′理芬不能在家裡躲，他們肯定會找來的，到時候搬東西扒房子就是我們家了！′我也不敢答話。”平英道：“讓理芬來我家住幾天，志剛在學校，他房子剛好空著。”廣芝擔憂道：“那怎麼行，萬一找到你家，不是給你們添麻煩。”平英道：“我三個兒子，又做了絕育手術，他們想不到我家。”廣芝覺得可行又不好意思說：“要不你和從保老表商量一下？”平英道：“不必了，讓理芬晚上沒人的時候來，這事就這麼定了！”
老付把家裡的稻機完後，就去幫平壽二哥家機稻，忙完後自英二嫂做菜讓他和平壽喝酒，回來時已到九點。平英把理芬的事告訴老付，老付覺得應該幫。兩人又告訴志康志陽出去別亂說，志陽說：“生那麼多孩子幹，太愚昧了。”平英道：“理芬表姐兩個女兒，想要個兒子養老。”志陽順口答道：“新聞上說了，只生一個好，政府來養老！″老付笑道：“按這麼說，就沒你和志康了，我們只有志剛，以後他考上大學，政府也給我們養老，確實也好過。”正說著隔壁陳家媳婦來串門子，平英不耐煩便問：“亞飛媽怎麼這麼晚還來串門？”亞飛媽笑道：“表嫂，看你家燈亮著，猛然想起前兩天借你兩匙鹽，來還你。”平英笑道：“兩匙鹽也值得跑一趟，什麼時候才學會過日子，一天天的不是沒鹽就是沒火柴。”亞飛媽笑道：“表嫂，我現在好多了，以前飯都不會做，也不知道是怎麼把亞飛養這麼大。”平英怕理芬來便不答話。亞飛媽繼續道：“幸虧有主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我今天去主堂有人得癌病都讓主保佑好了。”平英怕她一聊耶穌就沒完，便說：“我這兩天不舒服，今天剛去孝子廟上香抓香灰了，剛用水充服了，改天再聊這個，不是一家神仙，別把藥力衝撞了。”亞飛媽笑道：“那好吧，我回去了，其實主最有包容心，什麼信仰都包容。”
送走亞飛媽，開了後門見先發和女兒理芬在門口，平英忙讓進屋，問：“先發老表你倆等好久了吧？”理芬道：“表嬸子我們也是剛來，聽到有人說話就沒有敲門。”平英帶理芬去房間，老付問先發：“簫應年的稻穀錢你去要了嗎？”先發說：“沒有，有人去要了，說是得到小年後。”老付道：“收稻穀時說臘月前現在又說小年，還是沒有老孔踏實。”先發說：“是呀，明年不賣給他了，年底什麼不花錢，到小年後耽誤多少事。”老付答道：“幸虧咱只賣一半給他，那些全賣給他的更急。”說了一會先發作辭回去了。
平英給理芬邊打洗漱水邊問：“看著有六個多月了吧？”理芬道：“不到六個月，這次顯懷，看著肚子大。”平英問：“你也厲害，大肚子翻牆也行。”理芬道：“不是翻牆，從後門走的，他們看後門的放的我。他說如果以後我被逮到了，就說是翻牆走的，不要賴上他，他養家餬口也不容易。”平英嘆道：“還是好人多，我們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平英賣菜回來，遠遠看到先發家門口站了一群人，不放心便走去看，只見是理芬公公帶的他們村幹部，五，六個人，一個女人可能是婦女主任說：“現在國家政策是一對只夫妻生一個孩子，農村人口照顧，生一個女孩七歲後可以再生，理芬連生兩個丫頭，我們也不說了，現在又生，都像她這樣國家政策怎麼執行。”廣芝一味說：“她沒來，我們也不知道她懷孕了。”理芬公公也說：“我就說她沒回孃家，你們非不信，非讓我帶路。”一位幹部說：“一個女人家不要，孩子不要難道飛了！她老公現在在村裡我們控制了，再不回來孩子的爺爺奶奶也要去村裡！”理芬公公哀求道：“兩個孩子那麼小，把我們全關了，不是要我們一家命。”先發生氣道：“以前毛主席說過：′人多是好事，人多力量大。′現在一聲令下又不讓生！”那女人道：“政策跟著形勢變，肯定都是對的。”先發怒道：“你們變來變去，叫老百姓怎麼活，我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那村幹部厲聲道：“國家政策都不配合，你們想幹嘛！想安穩過日子就得遵紀守法！”鄰居們怕吵架先發家吃虧，便紛紛好言道：“領導說的對，理芬確實沒有回來，一個隊誰家來個人看不到。”
廣芝趁亂走到平英面前使了個眼色，平英會意一起悄悄回家了，躲在房間的理芬也知道他們來了，見廣芝來便說：“媽，我不要這個孩子了。”廣芝道：“你可想好，別後悔呀。”理芬決心道：“後悔有什麼辦法，人總該為活著的人打算，自從懷上他，整天東躲西藏的，活的家不像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說完趴在廣芝肩頭痛哭不止，廣芝心疼女兒抱住大哭道：“我苦命的女兒，我們也是沒辦法呀，躲在我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嫂子又不是省心的。”平英難過忙安慰道：“先別急，住兩天考慮一下。”理芬止住哭說：“不了表嬸子，我好想兩個女兒，這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過了，孩子爸以後怪就怪，吵就吵，我一天也不想離開兩個女兒。”
說完，理芬謝過平英，便和廣芝一起回家，村幹部見到她心中暗喜，唯有那夜從後門放了理芬的幹部面露一絲難過。廣芝不放心便跟理芬一起去，過了十天廣芝才回來，正在菜地幹活的平英看到忙問道：“高大姐怎麼樣了。”廣芝木然道：“打了，一個男孩，出來的時候還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