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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交出軍權，退了一步，不過是想順利的扶持淑妃上太后位以待來日將我們這個許家吞掉，若是軍權和相權都已悉數歸於他張家還想扶持個太后上位，那哀家一定會拿出“先帝的聖旨”賜張氏陪葬。好在那張氏自裁了，省了我們很多力氣，也讓那張梁闢籌謀成空，真是痛快。要是兩宮太后並立，我們還要多花出多少心思周旋。如今就任他張相怎麼折騰，哀家看他還能掀起什麼風浪。”太皇太后恨恨的說。
“母后說的是。”許太后恭敬的回話，又看向殿門外試探著開口：“只是清河也累了一天，還在外面跪著。”
“叫她回去睡吧。”太皇太后終究是不忍。
“多謝母后，這天色也不早了，母后早些休息，兒臣先行告退了。”言罷許太后便退了出去。
翌日，婉兒來報：“陛下派了人來。”
清河著常服松著髮髻起身，來的是著一襲黑衣的少年：“長公主長樂無極。”
“嶽侍衛的身子已經大好了？不必多禮，陛下有何吩咐。”
“臣多謝長公主賜藥，託長公主鴻福，臣已無大礙了。陛下傳長公主前去一同用膳，賜了龍輦候在殿外。”
“喏，請嶽侍衛稍候，容吾梳妝一下再去面聖。”清河簡單的梳妝一下便急匆匆的上了龍輦，可並沒有去陛下的勤政殿，而是淑母妃過去住的英華殿。
“長公主請。”清河滿心疑問的隨著嶽丹青進了英華殿，子洹小跑著迎了出來：“阿姊，快來。”
“臣還以為是要去陛下的勤政殿，為何是在英華殿。”
子洹伸出手牽著清河一邊走一邊說：“阿姊這麼多年一直住在皇祖母的棲鳳閣，還要和潲湛堂姐擠在一起，這英華殿反正也是空著，不如就賜給阿姊住吧。”
“這恐怕不妥吧，若是未稟報皇祖母和母后私自遷宮，怕是於理不合，於宮規不合。”
“阿姊不必擔心，朕今日和皇祖母說過了，皇祖母已經答應了。朕想有個說話的人，阿姊是朕唯一的血脈至親。英華殿與勤政殿只有一牆之隔，朕若是想來找阿姊說話也方便些。阿姊不會嫌棄朕，不願意吧。”
就算給清河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嫌棄當今聖上，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貴人弟弟怎麼了，突然起了遷宮的主意：“臣不敢。”
“朕這個皇帝當的憋屈的很，這前朝的事都是皇祖母做主，也沒人聽朕的，這後宮的事總能讓朕做主了吧。”清河聽著他的抱怨好似看見當年的父皇。
“臣記得當年父皇也曾如此日日鬱憤難填，沒有一日是開心的。父皇去了那日，母后還曾說過不希望你像父皇，臣也不希望你像他。”
“父皇鬱鬱而終，還不都是皇祖母逼的。”子洹義憤填膺。
“我記得皇祖母當年曾對父皇說過，要想得他人之敬，先要有服人之德。要想得他人之懼，先要有攝人之能。祖母固然有雷霆手腕，但她的政治才能也不容輕視。你若想有在她之上的權利，不如先試著學習她。”
“阿姊覺得朕不如她。”
清河不置可否：“陛下覺得論起能力我們的祖父如何？”
“祖父一介布衣，征戰多年，滅前朝暴政，得了這大墒天下。當了皇帝后，他一改前朝弊政，輕徭薄稅，讓百姓休養生息。知人善任，虛心納諫，重用人才。打擊強豪，發展農業。抑制商賈流通偽幣，獎勵耕作，讓海內漸安，百姓漸富。”
“那我們的祖母呢？”清河又問。
“她是個極其殘忍的人。”
清河聽了笑了笑：“是祖母廢除了前朝的肉刑，廢除了一人犯罪株連三族的刑罰。她還支援先帝廢除挾書律，鼓勵民間藏書，獻書，恢復舊典。也是她廢除了個人私存禁書，就累及全家的刑罰。此外她還大力發展商業和推行經濟，在祖父的基礎上大力減免稅費，減少朝廷和皇族的工事修建。也是祖母廢除了一人妖言惑眾就處以極刑還禍及方圓幾里的荒唐刑罰。她又尊崇黃老之學，奉行無為而治，從民之慾，從不勞民。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使得戰後人口增長。祖父過世時異姓王趁亂謀反也是她用計，誅殺異己，保住了李氏江山，不然我們如今早已是身首異處了。陛下以為如何呢？難到綜上一件件只是用殘忍來形容嗎？”
棲鳳閣內，“她當真是這麼說的？”“回太皇太后，長公主自小長在太皇太后身邊，眼界自是不凡，也理解太皇太后這些年的不易。”太皇太后端坐鏡前，月織為其卸去妝奩釵環。
“不妄哀家疼愛她一場，只可惜了，有如此見地，卻脫生了個女兒身。”
有宮人來報：“陛下和長公主求見。”
月織扶著太皇太后來到正殿，子洹與清河跪在殿下：“孫兒孫女請黃祖母懿安，皇祖母長樂無極。”
“這麼晚了，陛下怎麼來了。”
子洹恭敬的回話：“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孫兒為一國之君，理應為天下人之表率。這些年，連基本的晨昏定省都不曾做到，特來向皇祖母請罪，請皇祖母責罰。”子洹說完試探著抬起頭來望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走下來，扶起他“陛下有心了，起來吧。早些回去睡吧，明日還要上朝呢。祖母也不用你晨昏定省，只要陛下平日裡願意聽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就好。”
又扶起一旁的清河：“好孩子，你也起來。你無論為長還是為臣都要盡心照顧陛下，也不妄哀家教養你一場。哀家乏了，就不留你們了，明日再與哀家來說話。”
“喏，孫兒孫女告退。”太皇太后望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無論他是是真心也好，做戲也罷，只要不像他父親那樣與哀家橫眉冷對，哀家就心滿意足了，也不多求什麼。”想到了早逝的兒子，太皇太后不禁溼了眼眶。
“有清河長公主在一旁勸解著，會越來越好的。無論如何，陛下都是您的親孫子。血濃於水，太皇太后就放寬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