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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從沒有想過自己出嫁的日子是這樣的，雖是熱孝成婚，但禮儀依然複雜，一天下來腰都要累癱了。
清河坐在喜床上，望著自己那像是被抽乾了魂魄的駙馬爺：“你下去歇著吧。”
“喏。”他也算聽話，未做糾纏，執了一禮，便起身離開。
由於成親的喜房設在了張府，不是自己公主府，清河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竟有些不好意思，叫一些吃食。清河本就餓的煩躁，卻聽見了嫋嫋琴音，更是惹人厭煩。
“逐月，這大晚上的誰在彈琴啊，這曲子怎麼這麼耳熟啊，是什麼曲子。”
“回長公主，這是鳳求凰，怕是這張府裡的姑娘有心了。”
還沒等到清河發作，門外已是雜聲大噪。逐月看了一眼：“長公主好像是鎮國公和駙馬爺吵起來了。”
鎮國公便是襲了張相爵位的長子張少卿，張相共四子，如今二子三子都在邊境，這府中就剩了這兄弟兩人。
不一會傳來了女人的叫喊聲，清河不用猜也知道，怕是張家要處理了那個雲娘。這大婚之夜，本就是熱孝成婚，清河實在是不想再見血腥，損了陰德。另外，這個麻煩早處理了早好，拖得久了反而麻煩。
便走出房來：“婿伯，這是怎麼了。”
鎮國公見驚擾了清河，連上前告罪：“父親生前留有遺命，這個女人務必要處理了。”
那雲娘見了清河，連忙撲上來扯住清河的裙角：“長公主說過的，可以容得下妾的，請長公主救命。”
鎮國公見了，連遣家丁，將其拉開，張少陵見了竟和家丁們扭打在一起，此情此景甚是荒唐。
“駙馬的意思呢，是要在你我新婚之夜，好事成雙，再來個熱孝成婚，納她為妾嗎？”
“臣只想留她一命。”
清河不耐煩的嘆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本宮給你兩條路，一條是像本宮之前說的，你們兩個只要別來煩我，可以關起門來過你們自己的日子。”
二人聽了，連忙叩頭。
“別急著磕頭，還有一條，本宮可以給雲姑娘一個新的身份，讓你自行離去。剛才聽你的琴彈的不錯，不如本宮舉薦你做個教習女官吧，由本宮舉薦，就算是世家大族見了你也要給你三分薄面。憑著自己的能力拿俸祿，比在這後宅中做一個仰人鼻息的金絲雀要好的多。那日你在長安城的客棧內不是說，你也不是天生的下賤，你也想為自己而活，本宮就給你一次機會選擇。一個是躺著討生活，一個是站著討生活，你自己選吧。”
雲娘猶豫了，望向了張少陵，清河看著這對苦命鴛鴦：“駙馬，要不然你替她選吧。本宮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是要她過的好才算好，而不是隻是自私的栓她在身邊。這就是所謂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吧。”
二人相視對望，竟然雙雙落淚，相對無言，清河忍不住句句挑撥：“雲姑娘，駙馬爺的能力你也看到了，他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又有什麼能力護得住你呢？本宮雖容的下你，但看著你們二人著實膈應，也甭想著來日在公主府內本宮給你們兩個什麼好臉色，你是想陪著駙馬爺一起受罪，還是自尋前程呢？”
其實他們不說話，便是選好了，只是誰都不想宣之於口罷了，但清河仍然覺得不解氣：“家公戎馬一生，為國為君，用這一身功名掙了這國公府的榮光。這家公再時，相權盡歸張府，如今人走茶涼，相權不在，駙馬爺沒有父兄的本事，就連做個吉祥物的差事都做不好嗎，張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駙馬爺也該替張家的門楣考慮，放下這些兒女私情。”
此言一出卻激怒了張少陵：“那長公主的意思是，為了家族榮耀而犧牲一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麼大事，那如今你是我的妻子。那來日我是不是也可以為了張府門楣，放棄你。”
張少卿見他如此，急忙厲聲制止：“放肆。”
逐月開了口：“駙馬爺這是哪兒的話，長公主明明給雲姑娘選了條極好的路，哪裡算是犧牲呢。這教習女官最高可至三品，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福份呢，雲姑娘你選好了嗎，駙馬爺等著你的回答呢。”
雲娘低下頭去，用極低的聲音：“妾選第二條。”
逐月笑了笑：“駙馬爺你可聽清了嗎？這是雲姑娘自己選的。”
“婿伯，這裡便交給你了，吾先回去歇著了。”
“喏。”
遠遠的竟然聽到婿伯說了一句：“四弟，她和咱娘並不相像。”
清河覺得自己一定是天底下最惡毒的人，看著他們有情人分離，這心裡別提有多快活了。這世上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海枯石爛都是話本子裡騙人的玩意兒，人性如此。
清河回到房內似覺異樣，便吩咐逐月下去了。
“出來吧。”
那人在黑暗處慢慢走上前來，清河吹了燈，走到窗前推開窗，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你這香不換，怎麼躲都是沒有用的。”
那人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醉仙樓的新菜樣。”
“還有什麼事嗎？”清河不以為意。
“沒什麼，臣只是想來看看長公主，順便看了長公主一出棒打鴛鴦的大戲。”
“你變態吧，跑到別人的洞房幹什麼？”
忽然之間，聽到了門外宮人們與張少陵的推搡聲，那人連跳窗逃走。
“放肆，本宮未宣你，誰讓你私自進來的。”張少陵也不管自顧自的點了蠟燭，看到桌子上的食盒，也不在意：“丹青來過了？”
“與你無關。”
“如今你我二人是夫妻，怎能說是與臣無關呢？”
“你不去陪你那雲孃的最後一晚，來這兒做什麼？”
“自是洞房花燭啊。”
清河一臉嫌棄：“滾出去，本宮看見你就覺得礙眼。”
他卻開啟食盒自顧自的坐下：“礙眼也要看著的，長公主不是說過我們要做一對怨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