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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報警電話搖過來的警察，正好是去許梨家的那個。
連續一夜的奔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潦草。
“盜墓賊？還跟許梨的死有關？”他蹙緊了眉頭，習慣性地從口袋裡掏出煙包，直到連續幾次摸空，才意識到煙早就抽完了。
他有些煩躁地用力搓了搓手指，揣回煙盒繼續往下說：“我希望你們能搞清楚狀況，如果只是把臆想當成線索的話……”
“不是臆想，而且準確來說，不僅僅與許梨有關。證據明明就在他的右邊口袋裡，不是很容易就能發現嗎？”
南棠打斷了他的話，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人畜無害的純良笑容。
警察聞言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隨即蹲到昏迷不醒的男人身邊，探手向他的右邊口袋摸去。
是一條很精緻的金項鍊。
吊墜部分應該是私人訂製的，不管怎麼看，它的主人都不該是這麼一個糙漢子。
“也許是他要送給別人……”
“沒有也許，警察先生，許梨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半個月前，你們在護城河裡撈出一具面部損毀的無名女屍，在她的右手腕上，戴著一隻同為私人訂製的金手鐲。”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但警察先生，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吧？項鍊上刻著與手鐲表面相同的紋路，這是一整套的首飾。”
“物證，人證。”南棠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抬手指了指手機，又指了指自己，“沒有別的問題了吧？”
聽到她的話，警察臉色突變，捏著項鍊沉默良久，眼神越來越犀利。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謹慎地質問道。
南棠思忖片刻：“一個無辜的熱心市民？”
蔣桃在旁邊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怕大師再多說兩句，就要率先進去鐵窗淚了。
但好在警察並沒有繼續深究，反銬住地上的男人，單手把他提溜起來。
“人我帶回去，案子也會追查到底。這次就當你們想為朋友討個公道，修門的鬼話說說就算了，至於其他的，這次我不追究，但下不為例。”
蔣桃被他盯得心裡發緊，小雞啄米式瘋狂點頭，餘光往旁邊一瞟，只見南棠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黑底燙金的名片。
大部分內容都被她的手擋住了。
只從指縫間隱隱透出來幾個字。
捉鬼。
風水。
蔣桃不假思索地一把摁下她的手。
“怎麼了？”警察注意到她們的小動作，開口問道。
“沒有沒有，什麼事也沒有……”蔣桃有些慌張地把手背到身後。
南棠任由她拿走自己手裡的名片，笑吟吟地開口：“也不算什麼大事啦，陶隊。”
蔣桃藏名片的動作瞬間僵住，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完蛋，大師要開始發功了！
然後就聽南棠接著往下說道：“陶潛隊長年輕有為，但還是要注意勞逸結合，今天白天不如好好休息，反正要審的人一時半會也醒不了，你說呢？”
“你認識我？”陶潛表情古怪地打量著她，“你有熟人在警隊？”
“那倒也是沒有。”南棠十分誠實地回答他，“不過認識你之後就有了。所以做為我在警隊的唯一人脈，請務必保重身體啊，陶隊。”
把兩人帶下樓後，陶潛想想還是覺得不放心，乾脆安排了個小警察，送她們回去。剩下的半隊警員留下來清理殘局，他自己則坐上警車，親自押送始終昏迷不醒的男人。
“陶隊，下手挺重啊，到現在都沒醒？這總不能是自己睡過去的吧？”坐在副駕駛上的警察打趣道。
陶潛沒說話，仰靠在椅背上，有些不適地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警車裡還殘留著煙味，呼吸間湧入胸腔，激起隱隱的鈍痛。
他突然沒來由地想起南棠的話。
“我回去一趟。”他脫口而出，“小劉，人你們先帶回去。”
說出來的瞬間，只感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瞬間輕鬆起來。
“陶隊你早該休息了！”小劉短暫地驚訝了一下，隨後特別驚喜地拍了拍腿，“我們還商量著勸你緩一緩呢，連軸轉了四五天，鐵人也受不了呀！”
他徹底開啟了話匣子，陶潛無奈地聽他嘰嘰歪歪半天，卻意外地沒感到煩躁。
“行了，我到了，停這裡就行。”
他推門下車，一抬眼就看到小劉幾乎把手搖出了殘影。
“陶隊再見，陶隊睡得香，陶隊好好休息！”
陶潛看得額角青筋直跳。
“靠譜點，回去幫我再查個人。”他回憶著從名片上倉促瞥到的名字，“她叫南棠，南方的南，海棠的棠。”
另一邊，南棠帶著一人一鬼，蹭小警員的順風車，直接回了清水巷。
蔣桃現在對她簡直崇拜到不行：“大師大師，你剛剛是不是救了那個警察啊啊啊啊啊啊！”
許梨在旁邊跟著拼命點頭：“是的是的！我都能看到他身上一圈的灰氣！”
“所謂人之將死，命燈將熄，其運晦暗，其魂不安，至於你看到的那層，就是纏身的死氣。”南棠一邊回答她們，一邊翻箱倒櫃給許梨找容身的東西。
“但大師你救了他誒！大師你果然超厲害的！”蔣桃星星眼，特別賣力地捧場。
“錯了，我沒救他，能救他的也不是我，我只不過提了個小小的建議而已，之後怎麼做，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南棠好半天才翻出一枚快要裂開的玉佩：“好玉能養魂，可惜我這邊沒有，先將就著用吧。”
說罷，她用指尖沾了點硃砂，在玉佩表面隨手一點。
硃砂印散發出溫熱淺淡的光芒，緩慢拉長成一道紅線，悄然連線到許梨的眉心。
在紅線的牽引下，她的魂體變得越來越小，最終微縮成一抹熒光，沒入玉佩之中。
與其同時，玉中緩緩滲出點點白斑，透過表面，就像是盛開的梨花，而那道橫亙玉身的裂紋，恰好成為了一截樹杈。
南棠有些意外地挑眉：“也算是天意，既然如此，那就順天而為吧。”
蔣桃沒見過這種場面，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南棠把玉佩塞過來，才重新回過神。
“大師，這是，這是什麼意思啊？梨梨姐突然變成玉佩裡的老爺爺了，感覺就跟小說一樣，所以我之後要怎麼做？”
“呃，或許……”南棠被她的形容方式弄得有些懵，“積德行善？”
“好嘞好嘞，我一定好好做人！”蔣桃捧著玉佩一個深鞠躬，“謝謝大師的指點！”
南棠：……
你給我整的有點不會了。
蔣桃從她的反應裡，品出了一點尷尬，於是跟著尷尬地嘿嘿一笑：“大師，我準備回家了。但我直播還是會做下去的！這是我自己的事業，還要連帶著梨梨姐的那份！”
“好，那就祝你否極泰來。”南棠淺笑著頷首。
“那就借大師吉言，我一定會的！”蔣桃鄭重其事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