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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石青雲在郊區下了車。
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地鐵，逃離人潮擁擠的市區，這裡顯然更安全一些。
村莊星羅棋佈在無邊的曠野，車輛稀少，行人寥寥。
遠處有廢棄的鋼鐵廠房佇立著，不時有運送工業廢料的渣土車駛過，揚起漫天塵土。
近處是一個名叫“藝術家小鎮”的園區，始建於120年前，已經近乎荒廢了，看來這裡沒有藝術家。
園區內有缺乏維護的雕塑和層層剝落的塗鴉，題材大多是古代英雄，表現手法頗為傳統，夾雜著幾個超現實主義作品。
總的來說，藝術水平相當於藍星19世紀末20世紀初。
沒有夜晚的世界，當然沒有藝術家。
石青雲露出思索的神態。
百年前這裡是有藝術家的，這說明百年前，人們擁有夜晚。
夜晚造就靈感，夜晚提供工作之餘的閒暇……
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等等，自己好像在逃命來著。
石青雲不再停留，他順著街邊走，看見了一個告示牌。
【貝貝汽車旅館】
【二十間標間，配套完備】
【毗鄰池塘，風景優美】
（池塘足以沉下一輛轎車）
【牛仔和女財務首選住宿地，房間內有很多藏錢的地方】
這個旅館太不對勁了！
石青雲看到底下一行字。
【標間驚爆價，50元一晚】
順著指示牌走了兩公里，石青雲來到了貝貝旅館。地方夠寬敞，十幾件鐵皮房子聯排在一起，旅館有一條路通向山坡，山坡上有一個三層別墅。
旅館另一邊通向一條蘆葦小道，小道盡頭果然是池塘。
“你好，住店嗎？”
貝貝打量著眼前的年輕男子，嘖嘖稱奇。
“很久沒有這麼帥的客人來了。”
石青雲看了眼剝落的招牌，心道這裡真的會有客人來嗎。
石青雲：“住店。”
貝貝身高有一米九，瘦得像個麻稈，鼻樑高挺，面容陰翳。
“當然。”
“500一晚。”
石青雲：“我看外面招牌上寫的50？”
貝貝笑了，露出泛黃的牙齒：“那是有公民證的客人。”
石青雲愣了，繼而深深地看了貝貝一眼。
從巡捕乙身上摸了1000多現金，倒是夠住兩天的（好人啊）
接了錢，貝貝的態度好了很多。
“你放心，貝貝旅館既然收了客人的錢，別的就不會追究。”
“我們有池塘，不會堵塞的浴室下水道，看見山頂的別墅了嗎？那是我家。”
貝貝的語氣神秘莫測，露出一口黑黃的牙，像是個鬼。
“我家的地窖很大。”
“不過這些都是另外的價格。”
石青雲：“我用不著這些，給我準備房間就好了。”
貝貝：“那可未必——去右手第一間。”
石青雲走進房間。
骯髒，潮溼，衛生狀況比之先前大樓裡的隔斷間還有所不如。
房間倒是不小，大概40平米，一進門正對著的是床，床後面是洗手間，床尾正對一個小單間，裡面有結滿油漬和血跡的沙發以及電視。
這個旅館還挺精彩的。
強忍住心中的噁心，石青雲坐在床頭，啃著從市裡買來的乾糧。
還有三天。
希望他們不要這麼快找上來……
石青雲躺下，閉目養神，終於從緊張感中抽離。
“哪來的風？”
臉上涼颼颼的，石青雲睜開眼，目光對上了頭頂的通風管道。
————
“高歡，屍體是被一刀斃命，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21：00左右。”
“下手的人經驗不足，力量也不夠，死者掙扎了好一會兒。”
短髮墨鏡女走到高大男面前，低聲道。
高歡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又將目光投向矮小的金絲眼鏡男。
“林小川，你這邊怎麼樣？”
林小川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著。
“簡單粗暴的物理刪除……資料已經恢復了。”
“是‘不眠者’沒錯。”
高歡露出了殘忍而快意的微笑。
“又一個倒黴鬼。”
“你再加把勁，把對方的行蹤搞到。”
“我不想因為這種小事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高歡的語氣充斥著不耐煩，打心眼裡的蔑視。
“這裡的空氣令人作嘔，和豬圈一樣。”
短髮墨鏡女名叫周春，聞言歡快地笑了起來，笑容很刺耳，卻讓兩名巡捕心底發寒。
“本來不就是豬圈麼。”
原來你們這些人，會說話啊。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家常，領導的心裡有些發寒。
“不眠者”是什麼？
豬圈？
一個又一個新奇的名詞進入腦海，他好像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什麼。
究竟是什麼呢？
“歡哥，資料修復了，這小子長得還挺帥。”
不多時，林小川大功告成，金絲眼鏡後的三角眼惡毒地盯著螢幕裡對監控豎著中指的石青雲。
周春“嘻嘻”一笑：“長得再好看的豬玀也總有出欄的日子。”
高歡：“做得不錯，不愧是畢業於帝國學院的第一駭客。”
林小川的臉上浮現了黯然的表情：“不歡哥，不是第一，第一是那個人。”
周春不以為意：“他連‘人’都算不上。”
“動物園裡的猴子就算能學會高數，他也不過是鐵網之後的玩物罷了。”
高歡傲然道：“沒錯。”
“小川，你不要妄自菲薄。”
“這些豬玀以區區一時的靈光和數十年的奮鬥，哪裡比得上我們家族三代百年的積累？”
“從一開始，我們就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自古皆然。”
“在原始時代，部落貴族會狩獵雄獅，割下他們的頭顱來證明自己。”
“小川，那個人再強，也不過是你的戰利品罷了。”
“和今天這個倒黴鬼一樣。”
“世界過去是我們的，將來也永遠是我們的！”
“‘夢魘’的使命在此，別讓牛先生失望啊。”
聽到“牛先生”，周春和林小川面色一肅，露出狂熱的表情。
那個天神一般的人物，早已蓋過了那些被遺忘的祖先的陰影，成為他們的領袖。
永世瞻仰的——
神！
三人離開巡捕房，看都不看兩名巡捕一眼。
望著三人的背影，領導擦了擦冷汗。
資訊量有點大，“牛先生”又是誰。
“夢魘”又是什麼。
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領導看見周春去而復返。
“有事嗎？”
周春露出了甜甜的笑。
“高歡說，你的咖啡很難喝。”
沒等領導露出愕然的表情，他與巡捕甲的身軀就被捅穿。
周春潔白的雙手一左一右，洞穿了兩個男人的身體。
很難想象那樣細嫩的雙手能捅穿成年男人的身體。
魁梧的身軀破麻袋一樣倒下，兩人眼裡滿是震驚與絕望，然後目光逐漸變得灰暗。
周春癲狂地笑了笑，聲音尖利刺耳，邊笑邊走出了巡捕房。
“歡哥，那兩頭豬好搞笑哦，到死都不知道我為啥殺他們。”
林小川一板一眼道：“我知道，他們偷聽了太多他們所不知道的，對吧。”
“我爺爺告訴我，我們與家畜之間是兩種不同的物種，存在生殖隔離呢。”
“如果他們剛才迴避我們的話題，就不會慘遭殺身之禍，所以他們的死是他們自己造成的。”
周春：“哈哈哈哈哈你真可愛。”
高歡啞然失笑：“小川你錯了。”
“周春殺他們只有一個理由。”
周春“嘻嘻”一笑：“因為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