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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活人大可以不必那麼擔心,陽面再弱,掌握自己附屬的能力也是有的,他們的“主祀”不可能真正生長出新的自我。
但流言往往不會因為事實止頓。
當一雙眼睛數不清多少次看見棺材裡的東西走出來,從容不迫地絞殺周圍的一切,隨後又安靜地赤足站在泥土路面上……
都會相信流言的。
護送的人要崩潰了。
尤其是在他們需要手動把“祀”裝回棺材的時候,面對“祀”本能的恐懼總是壓迫他們的神經,促使他們轉身逃跑,又連滾帶爬地回來。
逃不掉的……護送者木著臉蓋上了棺材蓋,低聲向這口棺材裡的祀品告饒,顫抖著試圖讓它顯得溫順一些。
無法逃避工作,他只好安慰自己:只要再多收回一些力量……不需要像以前的祀一樣多,勉強合格就好,就能將這口棺材獻給陽面了……
嚇人的日子不會太久。
只要陽面收下祀品,一切就結束了。
很快的,不會有事的。
安慰完自己,護送者又會騰昇起些許勇氣,維持他接下來的工作。
說是不會太久,但實際上,祀對陰面力量的吞噬和同化還是持續了數年。
細小的力量積沙成塔。
遺憾的是,塔尖還未築成,即將接受這座塔的存在就被傾覆了。
——陰面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在陽面眾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瘋狂撕扯起陽面。
從毫無預兆的災難降臨,到一切,包括災難在內的結束,不過短短几個小時。
此後就沒有時間的概念了。
平衡的徹底坍塌會摧毀所有,包括陰面自身,它甚至來不及同化陽面的力量,只能任由那些力量和自己的力量一起逸散在外。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主祀卻仍然靜靜躺在棺材裡,不過它知道這次發生了什麼。
——被它砍下頭顱的那個東西,威脅到陰面了,這個威脅比苟延殘喘的陽面大。
所以沒有平衡意識的陰面攻擊了陽面,陽面的崩塌導致平衡的崩塌……大家同歸於盡。
如果祀有意識,有想要活著的概念,就該明白它現在不是沒有活下去的機會,只要去尋找對陰面造成威脅的東西,哪怕是碎塊。
找到後就能勉強構成新的平衡,平衡籠罩內的事物不會消逝。
但它無法思考,沒有意識的祀只會在毀滅中靜默等待。
它一直等到陽面的力量向自身聚攏,又被未知的力量扯出迷障。
“平衡”比所有人想象的還要頑強。
在沒有干涉的情況下,平衡在僅存的事物中重新搭建起來了,而代價是其中大部分事物被拋棄。
除了“祀”和另一個東西,趨向於失衡時的一切完全消失,包括收走祀“我”的陽面。
按照活人的理解,稱之為另類的時間倒流也沒錯,只是失衡時沒有時間概念罷了。
彷彿過了許久,又好像只是一瞬,裝著“祀”的棺材就輕飄飄降臨在陽面相對強盛,平衡也相對穩固的時候。
刻花棺材悄無聲息出現在陽面一角,沒有被任何活物發現。
這口棺材出現時是黃昏,但它埋在荒廢的小巷裡,久久沒有動靜,彷彿內裡的東西在消化著什麼。
許久。
“咚!”一聲。
棺材蓋從內部掀飛,祀終於有了明確的,爬出來的念頭,它赤腳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頭髮散亂。
“咔吱咔吱……”令人牙酸的聲音在黑暗中不絕於耳,剛獲得新生的祀趴在有些朽爛的木料上,食用自己的棺材。
本能告訴它很餓,但本能也告訴它不要隨意試探未知。
現在的陽面就是未知!
祀牙口很好,木料很快被吃完了。
不過一口棺材,剛剛誕生出自我的祀顯然沒有吃飽,它舔舔手指,感受著周圍厚重的陽面氣息,努力將自己的力量全部收束起來。
不能被發現……
破爛的白幡失去在空中漂浮的動力,一條條墜在地上。
四下沒有找到食物,祀遲疑著搖晃,它抬頭看看夜幕上的圓月,又看了看自身所處的陰暗巷子,最後眺望不遠處的燈光。
猶豫再三,女屍還是動了。
它要去覓食。
意識裡的資訊告訴它平衡需要代價,告訴它它獲得了坍塌時所有的陽面力量,也告訴它肯定有別的東西也降臨在這裡,不然它不可能插入平衡中事物的任何一方……
這些資訊好像很重要,但祀新生的意識並不能理解。
關它什麼事?它只知道自己很餓。
餓了,就該吃東西。
祀靠近光源,可還沒等它認真觀察什麼可以吃,就聽到了一串驚叫。
“啊啊啊——”
剛放學,穿著休閒格子襯衫的江顏被眼前的白裙女鬼嚇得差點奪路而逃,“你你你怎麼突然出現……你是人是鬼?”
茫然的祀沒聽懂,也沒回答,但它覺得自己不應該避開活人,於是又往前走了一步。
活人叫它“主祀”,還會帶它去找獵物,這裡的活人……應該一樣吧?
習慣性靠近活人的祀開始模仿自己有意識起見到的第一個活人,從呼吸,到鮮血的流動……
“你,你怎麼了?”江顏在驚嚇過後拉緊了手提包帶和手裡提著的炸串桶。
她小心翼翼靠近這個白裙破爛的女人,才發現對方慘白的臉上毫無生氣,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裙子,只是蔽體的破爛白布,她甚至赤著腳。
有影子……是活人。
江顏鬆了口氣,轉而更加疑惑。
行為藝術?還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猶豫片刻,她又問:“你怎麼了?”
兩次接收到詢問的資訊,祀睜大了眼,它指指肚腹,向眼前的活人索取食物的線索。
“啊?”江顏茫然,卻好像又懂了什麼,她猶豫片刻,直愣愣遞上了手裡的炸串桶。
隨後,這個年輕的大學生眼睜睜看著“女鬼”毫不客氣地吃掉了自己的夜宵,滿臉嚴肅認真,吃得非常香。
“你……吃飽了嗎?”江顏猶豫著,等對方吃完才開口,卻覺得自己應該報警。
當然,肯定不是被搶了一桶炸串的奇葩理由,而是眼前的女人完全不像是行為藝術,反而像是有點“問題”的人,她或許需要幫助。
祀放下聊勝於無的炸串桶,又舔舔手指,它遲疑著去重複自己先前的動作,指了指肚腹。
先前祀在棺材裡抓取的資訊並不是面面俱到的,況且它也無法隨意將那些資訊用合適的詞彙表達出來。
它只是一個新生的意識,它需要學習。
“呃……你需要幫助嗎?”
打定主意報警的江顏晃了晃手機。
降臨這個世界的第一天,祀進了局子。
時隔一天,它又被送進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