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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氏做戲般的臉色一收,濃妝豔抹的臉上露出狠色。
“洛曙天!你揹著曙青做什麼?”
“曙青身子不好,快把她放回屋裡去!”
“嬸嬸也知道姐姐身子不好?”
洛曙天慢慢將姐姐放在一旁的藤椅上,將她身上的袍子裹緊,又道:“我且問你,我離京前,姐姐神采奕奕、毫無慍色,現在怎生得這一身瘦弱病體?”
“當初你和叔父口口聲聲說照顧我姐妹二人,舔著兩張老臉進了府,我便罷了,你就是這麼照顧我姐的?!”
錢氏氣得發抖:“洛曙天,我是你長輩!你怎麼對長輩說話的?!”
“哼,長輩?”
“有你這種佔盡小輩便宜的長輩嗎?”
“當年我姐心軟,讓你們惺惺作態了兩年,藉著我父母的名聲和財產在京裡作威作福。”
“不然就憑叔父那點虛頭巴腦的本事,還想在京裡謀了差事,過得富貴榮華?”
錢氏五官擰成一團:“你——”
“也怪我當初眼瞎,才讓你們蹬鼻子上臉!”
“現在你們竟敢害我姐!”
錢氏捂住胸口,幾乎要吐血:“你胡說什麼?!誰害曙青了?!”
“曙青,你說!嬸嬸哪裡對不起你?”
洛曙青吃力地抬頭,嘴唇扇動。
“你快省省吧,你把我姐害成這副樣子,看見你一張厚臉皮就想吐,別叫我姐噁心了!”
“姐,我們走!我帶你去尋醫!”
錢氏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扯著嗓子大喊:“你們不能走!”
“來人!”
“攔住她們!”
十來個膀大腰圓的護院手執長棍齊齊上前。
洛曙天單手過招,才方過了兩招,就知道他們的招式不是尋常護院。
竟然養了這麼多功夫上乘的下人在府中。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唰——一人向著姐姐劈去,竟是毫不留手。
洛曙天飛身而起,一腳將人踹出幾丈遠。
奔著命門來的招式,全然不顧姐姐的性命!
洛曙天將這些人擊敗自是不難,可不知府裡還藏著多少高手,她入城門前卸了兵器,現在還要護著姐姐。
她將姐姐護在身側,單手抵擋,步步騰挪。
眼見二人退到花池旁的假山處,無處可退,洛曙天奪下一根長棍。
“喝——”
長棍橫飛而去,將四五個護院擊翻在地。
短暫的間隙中,洛曙天突然掏出一團帕子:“嬸嬸,你看看這是什麼?”
錢氏遠遠看著,就見帕子裡一簇又黑又爛的枝葉渣滓。
洛曙天高喊:“這是春桃方才給我的藥渣。”
“正好讓大夫看看你給我姐喝的是什麼東西!”
錢氏大驚失色:“春桃,不是讓你把藥渣燒了嗎?!”
那春桃見這些棍棒亂飛,早就嚇得呆傻。
錢氏自己心虛,想當然以為洛曙天說的是真的,下意識就跑過來要奪她手裡的帕子。
洛曙天猛地把這團爛糟糟的“藥渣”塞進她嘴裡,正好騰出手來擒住錢氏的喉嚨,讓錢氏吐也吐不出來。
一邊又對著護院高喊:“不怕傷著你們的主子就來啊!”
一群護院頓時縮了手腳,錢氏又堵著嘴,沒有她說話,一群人猶豫著不敢上前。
洛曙天一手護著姐姐,一手掐著錢氏的喉嚨,一步一挪地向院門口移過去。
護院們只好跟著她們移動。
錢氏越走越覺得嘴裡的東西不對勁,奮力掙扎起來。
洛曙天在錢氏耳邊說:“這‘藥渣’是我剛才在漚肥堆裡抓的。”
“嘔——”
錢氏喉間一陣翻湧,整個人伏在院門口狂吐,正好攔著護院們的去路。
“藍雲——”
洛曙天趁機喚了馬兒,抱起姐姐就躍上馬背。
藍雲長嘯而去,順道踹翻兩個企圖攔路的下人。
姐妹二人奪門而出。
急奔至城東門外,洛曙天確認沒人跟來,才換了馬車,將姐姐放下。
洛曙天額頭上盡是豆大的汗珠:“姐姐,方才不得已顛簸了些,你還好嗎?”
洛曙青難掩鬱色,柳眉緊緊擰著:“無事……”
“姐姐,我帶你去看大夫,你堅持住!”
洛曙青蒼白的唇微動,緩緩吐出一個“嗯”,隨即靠在了洛曙天的肩頭。
馬車去了京郊,很快進了山路。
車輪清脆地響著,車簾晃動,透進來春日芳草的清香。
洛曙青氣息略微平穩了下來。
洛曙天緊緊握著姐姐的手,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她萬般沒有想到姐姐在自己家府受了這麼大的罪。
“姐,你……”
“小曙天辛苦了吧。”
姐妹二人同時開口。
洛曙天有些哽咽:“姐,我有什麼辛苦的……”
“小曙天練得這般好身手。”
“在軍中受了許多苦吧。”洛曙青削瘦的手指拂過妹妹的手掌,“瞧著手心裡都長繭子了。”
姐姐孱弱的語氣中含著驕傲與心疼。
洛曙天的眼淚頓時奔湧而出,吧嗒吧嗒地滴落。
“姐,我不苦的。”
“以後換曙天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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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車窗外的天光漸暗,馬車行至雲屏山腳下。
蒼翠的青山下,幾隻白鶴繞過山澗與松柏,飛落進素雅的院落中。
“長風哥!”
“請救救我姐!”
夏長風手中的羽扇一頓,迎著呼叫聲而去。
“洛二妹妹,這是?”
洛曙天扶著昏睡的姐姐,撩開車簾。
夏長風一眼看見了洛曙青的臉色。
“快進來!”夏長風親自引著姐妹二人進院,快速交代下人,“別驚動祖父。”
進了客院,夏長風伸手搭脈,瞬間面露驚色。
“我姐怎麼了?!”
“你扶著她,我要替她施針。”
洛曙天扶著姐姐靠在自己身上。
夏長風在洛曙青面前鋪了一層乾淨的錦布,取了銀針探過燭火,撩開她右臂的衣袖,在前臂腕內的穴道刺下。
洛曙青忽得挺胸,吸了好大一口氣。
“噗——”她口裡噴出一團鮮血。
面前的錦布赫然騰上一片猩紅。
“姐姐這是怎麼了?”
洛曙天帶著哭腔,她一生縱然諸多坎坷、久經沙場,但也從未覺得如此無力。
“別慌,”夏長風深沉的嗓音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淤血吐出來是好事。”
他遞過來一塊帕子給洛曙青擦去嘴角的血漬,又拿過沾了血的錦布細看起來。
他撒了些藥粉到尚未乾涸的血漬上,再將錦布放到油燈上燻烤。
錦布上緩緩升起一道氣味詭異的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