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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赴宴名利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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潿水河東街,嚴府。

正午,四五個小廝候在府門外等著主子歸來。

這座府邸只是嚴信在西南的臨時住處,來之前就置辦好了的,不算太大,但也跟得上延州富戶的家宅檔次,還算是氣派。

家僕除了幾個主事的是嚴信帶來的人,其餘都是到延州之後陸仲打點著採買來的,雖說來西南不是長駐,事辦完了就該回皇城覆命,但在這裡也不是一月兩月的,該有的奴僕雜役和家當,陸仲都還是親歷親為的置辦妥當了。他是嚴信貼身侍衛,跟嚴信在外時負責了一切內務的安排,雖然嘴是賤了點,但做事小心謹慎,也很懂主子的脾性,是個很穩重的管事。

回府後,小廝們將馬匹牽往後門,到馬廄裡餵養。二人步入後宅,嚴信讓陸仲下去用午飯,自己在主閣裡歇息,小廝奉上熱茶和一銅盆熱水,伺候完嚴信淨手就傳午飯。

北方出身的嚴信吃慣了偏酸偏辣、重油重鹽的飯食,西南人飲食清淡他吃不慣那些,陸仲有心,前日為此專門尋了個能做南北兩套菜系的廚子作廚司掌勺,讓嚴信在西南也能吃到家鄉菜,這事兒可把他得意壞了,心想自己真是主子跟前一把好手、肚子裡知根知底的小小蛔蟲。嚴信看著一桌熟悉的菜式,今日本來就煩,如今思鄉之情更是達到巔峰,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主意,此刻他不想用飯只想揍人。

還未動筷,小廝來報:“公子,逸風回來了,在書房候著呢。”

“知道了,讓他用完午飯,再去書房候著。”說罷便開始用飯。嚴信夾了一片炙鴨,蘸醬送入口中,又嚐了口筍乾炒臘肉,再盛了一碗酸菜燉排骨,簡單吃了幾口就不再動筷,心裡只想著要把陸仲打一頓再連同他請來的垃圾廚子一併捆了扔出府去。與此同時,正在自個兒屋裡用飯的陸仲也意識到自己逃不過一頓打了:“這廚子北方菜燒得也忒難吃了吧。”

書房裡,逸風立於窗前,透過窗戶靜靜地望著院牆面上的竹影。

庭院牆腳下的花圃裡栽種著一排長勢頗好的琴絲竹,竹身細長筆挺直竄牆頭,枝條被修裁得錯落有致,葉子茂密翠綠,微風撫著竹身輕盈晃動,竹葉颯颯作響,打在白牆上的竹影也開始搖曳斑駁。

逸風穿著幹練,一身深灰色常服,紮起高馬尾,頭上戴著中間鑲銀片的黑色抹額,額前留著幾縷碎髮,他有著大昌人少有的深邃五官和硬朗的面部輪廓,小麥色面板略顯粗糙。腰上佩刀,加上他健壯高挑的身材,整體透著一股莫名的俠氣,站定窗前宛如一尊雕像。

午飯過後,陸仲隨嚴信一起到書房議事,來的路上已經吃了嚴信一腳,此刻正縮著腦袋跟在嚴信身後。踏進書房嚴信就看見逸風跟個木雕似的立窗邊上,一聽見動靜就轉身,正巧窗戶透進來一束光打在他臉上,嚴信剛想喊他,下一刻就被他抹額上的銀飾亮瞎了眼,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逸風反應過來趕忙抬手罩住額頭,神色不自在了起來,尷尬道:“抱歉,公子。”

嚴信揉著眼睛擺了擺手,坐在了書案後的交椅上。陸仲立於書案左側,逸風則欠身低頭於書案前,等候嚴信發問。

“讓你提前三月先到這兒來,辛苦你了。一切可還順利?”嚴信盯著逸楓,神色嚴肅。讓逸楓提前三月先到西南秘密查案,是嚴信的主意,今日逸楓剛從澐州趕回。

“一切順利。”逸楓回應道。

“不錯。先說說澐州姜家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逸楓先到西南為的是查探西南真正的情形,避免嚴信來時只看得見官府重塑的假象,另一個任務——重查“西南布政使之子姜裕賢殺害澐州酉陽縣知縣之子林守貴”一案。

兩年前,朝中有官員聯名上奏,以“姜裕賢殺害林守貴”一案為引彈劾西南布政使姜益淵,狀告他以權謀私,包庇親子逍遙法外,以及結黨營私、貪贓受賄,欺瞞朝廷等諸多罪行,不僅如此,還有官員隨即將姜益淵堂兄——太師姜益林牽扯入案。

滿朝人心惶惶,姜益淵是西南布政使,乃是封疆大吏,又是當今太后和太師的親堂弟,算是皇親國戚了,這當中牽扯繁多,稍有不慎就是危及太后、皇帝顏面的大事!此等重案,朝廷自然是嚴令徹查。大理寺、都查院、連同刑部、吏部一同審查,花費數月,查下來的結果卻令人瞠目。

查明結果是:姜裕賢與林守貴確有口角之爭,但林守貴是歸家後死於舊疾復發,與姜裕賢並無關聯,而彈劾姜益淵的其餘罪名則全是蓄意誣告。大理寺結果一出,姜益淵與太師姜益林立即上奏反參彈劾姜氏的幾位官員,告他們結黨營私,誣衊重臣,意圖藉此損傷太后顏面逼太后退政還朝。

最後,太后嚴令懲處,將誣告姜氏的幾名官員連同林氏一家全部下獄,逐一問斬或流放,並安撫了西南姜氏。到這,案子就算徹底結清了。

案結了人沒了,過了兩年就算查到新東西,也無法撼動姜氏,這案子於“大計”無益,那重查的意義又是什麼呢?逸楓不明白,但他聽從了嚴信的命令,仔細探查。

“是他殺,已查明兇犯確為姜裕賢。當年案子相關的都死得差不多了,屬下尋得一名人證,悄悄安置在一個隱秘處了,這是他的供狀。”

逸楓從衣襟裡掏出兩個信封,雙手交予嚴信,“此人原是澐州酉陽縣衙裡的張師爺,收了錢替姜氏作偽證,大理寺結案後姜氏為滅口派人殺他,他自毀容貌,逃往泯州一個村子裡做了教書先生,隱姓埋名躲至今日。”

供狀上詳細記載了姜裕賢為何又如何殺害了原酉陽知縣林曦之子林守貴,賄賂證人作偽證等一系列罪行......嚴信屏氣凝神,看完了張師爺的供詞後又將供狀收回信封裡,“做得不錯,把人看好了,現在暫時用不上,要確保用他的時候人還在。”

“是。”

嚴信又拆開另一個信封,從裡邊抽出一張地圖,逸楓解釋道:“這是南原泯州與琰蚩邊境的地形圖。”

泯州是大昌最南部的一個南原小州。大昌一共有六路,分為東南北,西南北,以及中部的南原北原,皇城陵安則在北原與東北的交界處。西北與噶爾默部相望,如今嘎爾默已退散至大漠深處;西南和南原又與琰蚩部相接,琰蚩部原是琰蚩國,早在開國兩朝後就歸順大昌,成了大昌附屬——琰蚩部。

嚴信不解,看向逸楓,逸楓用手指出泯州與琰蚩東部邊區交界處的一個三角標記,道:“閔王在此隱秘處建校場養了一支騎兵,如公子所料,”逸楓抬頭,對上嚴信的目光,沉聲補充道:“閔王,意圖造反。”

起風了。外頭凋零的竹葉被打落在地,些許被風裹著飛入視窗,屋內沉寂,葉子刮過地磚的聲音清脆悉索。嚴信一時受風咳嗽不止,陸仲趕忙上前將窗戶放下,逸楓見狀,抬手為嚴信倒了杯水:“聽聞公子染了風寒近日才好,還請保重身體。”

嚴信近年來四處奔波,接了旨意又馬不停蹄的出發西南,即便是身強體壯,也頂不住連月來積勞成疾,正巧遇上西南梅雨季,又加上水土不服,於是剛到延州就病倒,閉門養了半月直至近日才算痊癒。

喝完水平復了呼吸,嚴信示意讓逸楓落座,陸仲在書案前擺好了椅子,逸楓點頭致謝後繼續道:

“公子此行是奉旨護巡剿匪,因此屬下剛到西南就著手查探西南各州的匪情。山匪是有的,但也只是幾個人數少不成氣候的小山寨,都快散光了,根本不可能在官道上劫殺御史團和護巡的官兵。由此可見,西南匪患並不嚴重。”一年前,嚴信受命,要於今年年初,帶領北原軍護送御史下巡西南。

朝廷督察地方政務,每年派遣監察御史巡查六路各州府,這御史下巡本是由所到州府各自調配常備軍陪護,原用不上中央調兵,但近兩年朝廷派出的御史,六路中只有西南一路連續兩任御史都在巡查期間喪命。

前兩年派往西南的御史張大人及御史團其它主事官員因病死於泯州,只有隨行小吏歸都;去年年初李御史一行則在歸都途中遇匪盜突襲,御史團官員皆死於道上。

太后震怒,斥責督察院辦事不利、西南三司多年來剿匪無果,於是去年年中,朝廷下令再派御史下巡,並調配北原軍隨行陪護。北原軍領將嚴信因此獲封西南護巡剿匪大總督一職,這才滾到西南來了。

此行北原軍不僅要做“為御史團下巡西南左右開路、加護輔佐”的繁雜瑣碎之事,還要扎駐延州,督查西南各州常備軍軍務,直至替朝廷根除西南多年匪患方可歸都。

西南由布政使姜益淵掌管,若非他治理不當,這匪患也用不著嚴信特下西南來親自平定,這正是陸仲唾罵姜氏的原因。可現下逸楓說西南匪情不嚴重?這又是怎麼回事?不得其解,陸仲脫口而出:“那姜益淵是在謊報匪情嗎?但這和閔王造反有什麼關係?”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打亂嚴信思路,就趕忙捂住了嘴。

嚴信並沒有怪罪他,反而漫不經心地擺弄著喝完水的茶杯,輕笑道:“閔王要養兵造反啊,沒錢怎麼養?”

剿匪軍費!

因著西南匪患,姜益淵年年都會向朝廷申討軍費用於剿匪軍事上,不多不少,每年都是申的一個數目,每年都招兵買馬的治,卻不見西南匪患有所減緩,說是剿滅了劫殺御使團的山匪,卻不見他將山匪頭目押入京中受審,今年的剿匪軍資,他也還是照樣申領了。

若沒有匪患,那這些錢用於何處?除了進姜益淵自己口袋裡,閔王的私兵,就是個最大的去處。

逸楓補充道“是。公子來延州半月,應該也能察覺延州百姓生活太平,並沒有處於匪患的恐懼憂心之態,西南匪情嚴重,確實是假的。屬下為保訊息準確,動手審了幾個官道上的山匪頭子,確認去年官道上劫殺李御史的,不是山匪是一隻小旗,卻不是邊軍來的小旗。

據他們所言,這隻小旗僅在官道上出沒過幾次,他們夜間下山時正巧撞見了騎兵在劫殺御史團,那小旗裝備精良,行動起來有如正規軍一般水準,如果不是有專門的營地和教頭,斷然不能訓練出這種精銳。

根據幾個匪頭的指路,屬下查到了此處,此處確有營地校場,數目不小,最少有兩萬。屬下在必經道上潛伏几日,發現了姜益淵和閔王的行跡。西南一直打著剿匪的名號招兵買馬,但入編常備軍和邊軍的卻不多,招了那麼多兵馬不見蹤影,想來都在這兒了。”

嚴信聽完彙報,沉默了片刻道:“閔王想反原本只是個猜測,不想是真有這個膽子。能在此處養兵肯定躲不過都指揮使司的眼睛,想必趙秉德也早率各州常備軍拜入姜益淵閣下。兩萬精銳加上各州常備,若有把握再叫姜益林兒子把西北軍也帶上,那還真是夠他反的了。”

“公子說的不錯,西南如今已盡在姜益淵掌握之中,三司主使早已拜入姜氏閣下,與姜氏來往密切。只有趙秉德,屬下在西南三月,從未見過他和姜氏有過密切往來,身為都指揮使,卻從未踏入過這片營地。”逸楓道。

嚴信哼笑一聲:“趙秉德膽小怕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既沒有結黨謀逆的心,又沒有對抗姜氏的膽。想著大局未定,作壁上觀能見風使舵保自己一命呢,殊不知姜氏若敗,他知情不報還是死罪。”說罷他彷彿記起什麼,收起臉上笑意話鋒一轉“......我依稀記得,此處,不是有一個村莊嗎?名叫......?”

“南山村。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村子了,據說是十幾年前遭山匪屠村,燒殺搶掠盡了。”逸楓應道。

陸仲在聽見這個村名時身體微怔,神色慌張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滿眼憂愁地看向嚴信。嚴信並無現出任何異常,語氣平淡道:“南山村,是了,從前來過。”

陸仲向逸楓使眼色的速度遠不及逸楓的嘴快:“公子從前來過?”

“是來過,曾與一位故人遊經此地。”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些許過往的記憶,嚴信頓了頓,回過神來繼續道“嗯,南山村,選在此處建營,甚妙。村子已經空了,四面環山又和琰蚩相隔著一大片密林,想幹點什麼既隱秘又安全。兩萬騎兵,兩萬......”他開始把玩著桌上的空茶杯,用杯底不停輕輕敲打著桌面,垂眸思索,沉默著久久不作聲。陸仲、逸楓屏氣凝神,不敢出聲打擾。

此行只帶了一萬北原軍,暫時扎駐在延州城外邊軍的營地旁,一舉一動皆受邊軍監視,現下想出動北原軍對閔王私營幹點什麼是做不到了。閔王夥同姜氏造反,嚴信奉旨下巡,按道理早該對他下手,但來時路上太平,直至今日姜氏都不為所動,再過五日御史團就該開始巡查各州了,姜益淵在等什麼?

“公子!”思緒中斷,書房門外來了個小廝,弓著腰手裡捧著個精美的漆盒。

書房重地,原是勒令任何人未經傳召不準踏入的,陸仲剛想抬手讓他下去,嚴信先開口道:“吩咐了不能來書房叨擾,是何事讓你壞了規矩?”他將手中把玩的茶杯輕輕放下,倒置於桌案,語氣中雖有怪罪的意思,卻輕聲細語並不嚴厲。

小廝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但看嚴信沒有發火,就大著膽子進去。“公子息怒,門房方才接到請帖和這個。”他說著將漆盒置於桌面,從懷裡掏出請帖雙手奉上“是布政使姜家大公子的請帖,他家小廝說姜大公子明日設宴霖香閣,想請公子您,過去一敘。”此話一出,陸仲逸楓皆是詫異,嚴信面色平淡接過請帖。

小廝又指著漆盒道:“這是姜家小廝帶來的,說'姜大人聽聞總督病了許久,特送上百年山參和秘製藥姜於總督滋補療養'。”陸仲上前開啟漆盒,只見漆盒裡,一尊品相上佳的山參和一隻醃製得漆黑的老薑,正窩在薑黃色的錦布之上。

地精百辣雲,這不就來了嘛?

嚴信覺得有趣,眉眼間泛著笑意,對陸仲道:“去庫房挑件像樣的回禮,親送過去,告訴他我明日必定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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