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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倒是沒想到阿四如今都會自己勸她自己了。只是阿四勸誡她自己的話並沒錯，那封清平喊阿四回去的信件不過是屹帝挾持阿四罷了
清平不過是個筏子，不過是屹帝用來掌控阿四的一個工具，而且是不那麼重要的一個工具
屹帝要的是他的死侍回去他身邊繼續為他效力，屹帝他怕阿四不想活，怕失去了阿四這顆培養多年的棋子，兩年前阿四出來那會兒她就已經叛逆到屹帝挾持不住了，阿四她不怕死甚至願意求死，屹帝也是意識到了
當時自己出來，魏公公說了一句“阿四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了，要是你喊不回她，就依照千機閣的規矩殺了她，免得她獨自煎熬”
十七握緊了手裡的長劍，蠱蟲噬心之苦，自己見過，死狀極其慘烈恐怖，死後蠱蟲大肆繁殖，將人的屍身啃的千穿百孔
每每有不聽話的死侍，千機閣都是這樣將他們抓回來綁在刑具上，擺在大家住宿的院子裡，讓大家聽著他們的慘叫，目睹他們的死亡
阿四第一次見的時候，剛剛被大屹皇帝餵了蠱蟲，那時候阿四才六歲，她跌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叛逃的師兄被蠱蟲啃噬，她渾身發抖問屹帝，問她是不是也會這樣被蟲子咬死
屹帝說阿四是他的外甥女，阿四聽話，就不會被蟲子咬死，那時候阿四信以為真，可是後來阿四長大了，她不願意聽話了，阿四叛逆之時屹帝同樣搖晃了那控蠱蟲的鈴鐺，喚醒蠱蟲去折磨阿四，馴服阿四
以至於後來阿四她看屹帝拿出那鈴鐺就開始渾身發抖，只是後來屹帝這招用的久了也開始不管用，阿四倔犟起來不是一般的倔，她每每發著抖，卻笑著，喊著她好疼，屹帝問她怕疼為什麼不聽話，阿四是怎麼說的？
阿四說疼好啊，疼才證明她還活著，證明她不是閻王的小鬼，阿四每每疼到受不了就會陷入癲狂，她總是疼的在地上打滾，喊著屹帝是閻王，也每每都氣的屹帝一腳一腳踹在她那瘦弱的身軀上
魏公公說阿四不聽話就讓自己殺了阿四，這命令下的狠心，也很柔情
十七長劍出鞘“阿四，殺了單于，你我一起回去”我不願意真的殺了你
殺了單于？茶茶目光呆滯，圖雅還等著拿活單于和屹帝談條件換自己
茶茶痴笑，圖雅他真的傻，一個沒了權勢，奄奄待斃的老人，怎麼能換的了自己？
可是該死的，自己還是想和圖雅試一試啊
萬一，萬一屹帝能有半分良知給自己，就成全了自己呢？
十七長劍直指可呼單于“阿四，你的妄想不可能成為現實，你的心上人若是真的走到聖上面前，不過是會成為屹帝制紂你的工具”
“況且，你就不怕聖上直接替你斬斷情絲殺了他？”
茶茶沉默了，十七說的果決，他也暗中看了自己和圖雅兩年，自己的心思，他已經肯定得不能再肯定
十七說的沒錯，自己有了心上人，皇帝舅舅或許剛好就拿圖雅來制約自己，要挾自己，甚至也有可能直接殺了圖雅報復
和十七回去，無疑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
但是單于的性命，是自己和圖雅能在一起的最後那一點希望，自己真的要親手斬了這兩人的可能嗎？
即使求到屹帝面前，屹帝不應，自己直接自盡，憑藉圖雅的本事，他一人逃離皇宮想必並不會很難吧？那時候自己都死了，圖雅不放手也該放手了啊
茶茶搖頭“十七，我做不到，你不要管我，你回去吧”
十七眼神凌厲，他就知道會這樣，他就知道阿四已經變了，他就知道阿四不會和自己回去
阿四不願回去，自己只能聽上面的命令殺了她，提前結束阿四的痛苦
十七長劍一提，凌厲的刀鋒已經朝著茶茶襲來，茶茶沒想到十七突然對自己拔刀相向，多年的謹慎和本能讓自己條件反射的用烏金笛擋住了十七那一刀
直接上殺招？茶茶憤怒了，自己就是不回去，也不該死在十七手裡
兩個人都殺氣騰騰，將這囚禁可呼單于的地方打了個凌亂破碎
可呼單于看著剛剛還交談的人突然拔刀相向，渾濁的眼睛裡有了精光，他們內訌，自己豈不是能有半分生機？
畢竟是多年的梟雄，雖然老了，還是有些本事的。可呼單于抓住了機會就要逃竄，十七本就不想殺茶茶，這會兒單于要逃，十七轉而換了目標
只要殺了單于，破碎了阿四那飄渺的一丁點兒希望，阿四，不回去，也要回去了
十七有了決策自然手比心快，可呼單于還未曾逃了兩步已經要落於十七長劍之下
“不許殺他”茶茶的烏金笛擋住了單于呵斥十七
十七挑開茶茶的烏金笛繼續攻擊可呼單于，如此一人要殺，一人要護，可呼單于幾次險於喪命後也明白了自己逃不了，於是直接躲到了茶茶身後避開十七的追殺
十七不願殺茶茶自然不可能直接去連刺兩人，你攻我防之間，十七也拿茶茶暫時沒有辦法
茶茶那眼睛裡已經是怒不可遏“十七，我當你是兄長，你真的不能成全我半分？”
十七眼神堅毅“阿四，若我是你兄長，才更不可能看著你去送死”“和我回去”
茶茶斂了神色聲音決絕“我想試一試”
十七收回長劍審視著阿四“阿四，你騙了我，你果然真的愛上了那個胡人”
茶茶吞下口中的不安坦然“愛上了又如何？十七你要回去告訴屹帝、告訴師傅嗎？那你回去吧，我等著屹帝的怒火，等著千機閣的追殺”
十七長劍入鞘聲音冷漠“你明明知道我不會”知道我不捨得真的將你置於險地
“阿四，兩年了，該結束了，你們沒有以後，你心裡比誰都明白”
茶茶神情哀傷，是啊，自己確實比誰都清楚自己和圖雅沒有以後
茶茶哀傷，一時不查，十七的暗器已經襲來，茶茶是沒想到十七會偷襲自己，自己本能的閃身去躲，第二枚暗器已經入了可呼單于的胸膛
十七的暗器有劇毒，茶茶轉身看了倒地的可呼單于
來不及了，暗器入了血肉，迴天無術
自己和圖雅那飄渺的一點兒未來，沒了
茶茶瘋狂了，瘋狂的都扔了手裡的武器一拳打在了十七的臉上厲聲尖叫“我只是想試一試，只是想試一試”
“我只是想和他一起走到皇帝舅舅面前，想要問問皇帝舅舅能不能成全我半分”
“十七，你為什麼不答應？為什麼要殺了我和他的這一點點希望？”
茶茶歇斯底里“為什麼？”
“為什麼？”十七暴呵“阿四，因為我想你活著，你要做什麼？你要聽到聖上拒絕你，你要在聖上面前自刎？你要證明你的深情給他看？”
“不過是個蠻人，那胡人有什麼好值得你以命證明你愛過他？”
茶茶要打十七的第二拳停在半空，呵呵，十七還真是瞭解自己，是啊，自己知道皇帝舅舅不會成全自己，可是圖雅說想自己努力一次，想自己勇敢一次，想自己試一次
自己想在圖雅那裡讓他看到自己勇敢了，讓他看到自己試過了，讓他知道自己不是膽小鬼，自己不怕屹帝，自己努力過了
只是那時候結局依舊不好罷了
那一刻圖雅應該不會再怪自己，應該不會說自己不愛他了
茶茶垂下手，整個人頹廢的沒有半分力氣，茶茶哭了，茶茶淚流滿面的看著十七，十七殺了可呼單于，自己連在圖雅那裡證明一次的機會都沒了
茶茶的聲音無比的哀默“十七，我犯了大忌，我一個死侍懂得了情愛，我學會了愛人，還愛上了那個胡人，我甚至願意赴死只為了告訴他我愛過他”
十七覺得自己喉嚨發緊，茶茶這幅樣子，他心疼，他不安，他不捨，他更清楚自己不能放任茶茶這樣
十七伸手想和以前一樣將茶茶抱在自己懷裡給予她溫暖，可是這一次茶茶退開了
茶茶看著十七說的認真“十七，茶茶是女孩子，只給自己喜歡的人抱”
十七咬緊了自己的後牙槽“他是這般教你的？”
茶茶笑了，眨著眼睛“不是嗎？難道不是這樣嗎？茶茶又不是那煙花柳巷的妓女，為什麼要動不動就給人親親抱抱？”
女孩子確實不該如此隨便給人親近，茶茶以前被教的不在意，隨意的讓人摟抱，那是不對的，那個胡人教的沒錯，十七覺得自己不該荼毒阿四去糾正她
“你說，我是兄長”十七退而求其次
茶茶搖頭看了倒在地上的可呼單于糾正“不是的，真正的兄長會疼愛自己的妹妹，不會斬殺了妹妹的幸福，十七，你殺了我的幸福”
茶茶跌坐在可呼單于旁，看著可呼單于中了暗器後張著嘴，如同上了岸的河魚般喘息
可呼單于的喉嚨間傳來拉風箱的聲音，不過片刻，他那渾濁的眼睛失去了最後一點光亮
草原上的一代梟雄死了，自己和圖雅的那丁點兒可能，也死了
茶茶伸手去摸了自己的臉，自己居然哭了，自己已經很久沒哭過了，圖雅總是怕自己哭，他總是一看到自己有哭的跡象就急忙安撫著、哄著自己
自己平日裡想整他，也是時常撇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然後看著他著急
可是以後，自己再哭，圖雅他也看不到了
茶茶的聲音哀默“十七，我恨你”
十七要去安撫阿四的腳步停頓，她對自己，終究是有了感情，只不過是恨罷了
如今的阿四，再也不是那個傀儡，再也不是魏公公教出來的那個傻子，她也懂得了愛恨情仇
如此，也是好的啊
十七收起來神色“你想恨就恨吧，阿四，作為一起長大的兄長，十七也是喜歡你的，我不想看著你去死，不管你如何看我，我都做不到放任你去飛蛾撲火、自取滅忙”
茶茶去擦眼淚的手沒有半點停留，圖雅說過，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和他一樣愛自己，自己都有圖雅的愛了，十七的喜歡，自己不屑一顧
十七殺了單于，毀了自己和圖雅的那一丁點兒可能，茶茶不想十七好過，茶茶擦了自己眼淚“是嗎？我再不堪，也是皇室中人，十七，你的喜歡我不屑一顧，你不配喜歡我，你的喜歡更不配得到我的回應”
十七盯著茶茶那落寞的後背，他從沒想過阿四也會戳人心說這種刻薄的話，十七怒急“那個胡人，那個野蠻人，他就配？”
圖雅怎麼就不配？他是世上最好的人啊。茶茶笑了“他自然配，只是我配不上他罷了”
“今生遇見已是上上籤，是我所求頗多過於貪心了”
十七怒不可遏，一個胡人，不過陪了她兩年，她就將他捧得那麼高，那自己對她的喜歡算什麼？她就這麼不屑一顧？這麼踐踏？
十七想拉了阿四起身，想按住阿四的肩膀告訴她自己的真實心意，可是自己才去拉她胳膊她就強烈的反抗著甩開了自己，並且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拒絕自己的觸碰
“我們從小相互攙扶，一起在死侍營裡活下來長大，阿四，你不該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阿四那厭惡的眼神黯淡了些下來，是啊，自己從小和十七一起相互扶持活下來，十七他以前是極好的
可是如今十七不好了啊，圖雅說過人是會變的，圖雅說過自己看人要看全面，要從方方面面去看
自己不能顧念著往日的那些恩惠就覺得別人好，圖雅說過自己變得傻，自己身邊的人都有責任，他們或許不是罪魁禍首，但是絕對是那看著自己被迫害沒作聲提醒自己半分的幫兇
十七仰頭看著十七，聲音淡漠“十七，他們騙我、害我的時候，你在一邊看著是什麼想法？”
自己是什麼想法？十七眼眸微紅，自己能有什麼想法？自己的想法有什麼用？自己甚至都不能為阿四說一句話，甚至都不敢告訴阿四他們那樣是不對的
十七懂了阿四的意思，她在怪自己沒幫助過她，怪自己是屹帝的幫兇
十七回避了阿四的問題伸手“阿四，與我回去”抬手的瞬間一把粉末自衣袖中灑出
十七接住了昏迷到地的茶茶“你不願意回去就只能死，你喜歡他又如何？你能如何？就像我喜歡你，我又能如何呢？”
都是紅塵概不由己的人，大家就這麼煎熬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