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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最先出來的老太太，她盯著我微微揚起嘴角，笑著，下巴上滴著紅色的汁液，一步步朝我走來，伸著手抓過來。
“啪！”我用勺子打過去，卻只讓她乾枯的手顫了一下。
“給，給，給你……”舀著一勺湯，遞過去，沒有灑在地上，我主動送到她的身邊。
她終於低下頭停止腳步，抓住勺子吸溜一下喝乾，眼中的貪婪之色仍舊不減。
知道這個老太婆不好忽悠，一勺一勺乘著喂她，還要往地上潑給病號們喝。
泡著眼球的紅湯很快就見了底，我繞著餐車轉了兩圈，周圍的病號全部盯著我看，伸出手要來抓我。
其中，就屬老太太的動作最快，抱住勺子一把搶過喝乾了，
“哎！”嘆口氣，沒辦法，我接著掀開了最後一個蓋子，那盆溼漉漉的生米就像是淘洗過後沒放入鍋中，沒有一點點加工的痕跡。
不過這畢竟不是給人吃的……
想到這裡，我突然有些好奇，想試試……這是什麼味道？
捻起一粒米放入口中，感覺非常硬，透著一股酸苦味，我沒忍住一下子順著一口痰吐了出去。
但是那些病號們並沒有被那粒米所吸引，就好像沒有看見，眼神中散發著一股飢餓的渾濁光芒，盯著我似乎馬上就要撲過來。
我心裡一陣發毛，知道目前還沒有治這詭異病房的手段，只能順著它來，舀了半勺米遞到離我最近的一個青年病號面前：“吃啊，吃啊，別客氣。”
可那傢伙居然並不領情，反手一巴掌打過來，力氣大的嚇人，大鐵勺反轉著，把裡面所有的米都給灑到了地上。
“不，這怎麼回事。”我看著面前這些病號飢腸轆轆的目光，頭皮一陣發麻。
“快吃啊。”我喊著，又舀了半勺灑在面前的地上，就像剛剛撒紅湯那樣。
可病號們並不買賬，一個個都邁開了腿，一點點朝我逼近。
現在心裡立刻反應了過來……該死！
當初就應該把紅色的汁水倒進米飯裡，這樣混合起來他們肯定就吃了。
這下沒有了紅色汁水，咋辦。
我拿著大湯勺，使勁往一個女人的手打了一記，大腦飛速運轉，現在，還有什麼東西是病號們願意吃的？
泥土和蚯蚓吃完了，眼珠和紅湯也吃完了，而生米他們又不感興趣。
方才的那個老奶奶忽然間走到了我的身邊，眼白往外翻，伸著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要往她嘴裡送。
“滾啊！”我立馬反應過來，被嚇得冒出一身冷汗，狠狠踹了一腳，使勁拽著胳膊才抽出來。
手背上隱隱有一股陣痛，一看，破了一層皮，殷紅的血珠流了出來。
病號們的眼神中出現一絲狂熱，一個個伸出爪子要搶我的手。
不對！
思維在這一瞬間得到了開拓，既然這些病號想要吃我，那我不就是一道菜嗎？
想著，立刻舀出一小把米，把我手背上的血塗遞上去和勻，那些病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口角留著水望著。
“吃吧。”我這次直接把米灑在地上，仍由那些傢伙搶，就連先前非常傲氣的老太太都趴了下來，撿著米一粒粒吃。
看著手背上的傷口，我咬咬牙也沒留情，擠了擠，只擠出幾滴血。
米粒很快就被吃乾淨，他們昂著頭又朝我望了過來，顯然還沒有吃飽。
草！心裡氣得咬著牙，但也只有接著取血染米這一個辦法了。
手上沒有趁手得刀具，身上得傷口也還不多，只有從肚臍上得那個穴位取血。
之前被匕首的刀劍刺破，傷口還沒完全癒合。
我把勺子放在小餐車上，用小腹貼著，傷口對準了，然後捏著兩邊的肚皮，使勁咬著牙用力朝兩邊拉，閉著眼睛，立刻趕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小腹傳來。
好疼！
我似乎感到，有血液正在源源不斷地從裂縫裡流出，直到我疼的身體發虛，腿都要站不住，睜開眼才看到，血已經流了小半勺。
嗯？
裝著血的大勺子忽然被一隻黝黑乾瘦的大手拿走，扭頭望去，才發現是那個老太太滿臉飢渴，手晃晃悠悠拿著大勺就要搶過去喝掉。
“給我。”我一手蓋住勺子，一手發力猛拽，廢了好大勁，卻見那老太太的手紋絲不動，勺子也離她越來越近。
沒辦法，我只好按住勺子一揚，勺子裡有大半血液落入了米盆之中，染紅了一大片。
我把勺子裡的剩下血液抹進手裡，捧著撒進米盆之中。
然後直接上手開始翻拌，把生米扒開抓勻。
“吃吧！吃吧！”捧著米撒出去，落入人群之中四濺開來。
周圍烏泱泱的病號們全部趴在了地上，非常安靜，撿起一粒血米塞進嘴裡，響起陣陣簌簌得咀嚼聲，也不會爭搶說話。
染上血的米不多，我接著用手去接肚子上流下來的血，一點點撒進米盆裡拌好，扔出去很快就沒了大半。
肚臍下面的那處傷口似乎已經流不出血了，如今已經泛白，我甚至能用手摸到裡面溫熱的肌肉。
好在大盆裡的生米全部拌開，一口氣扔出去後病號們就在悶頭吃，沒有注意到盆裡的東西已經快要被他們吃完了。
咬咬牙看看周圍病號們中間的縫隙，規劃好馬上怎麼做，立刻跨過一個瘦小老頭跳了出去。
病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擾到，晃了晃身體立刻埋頭大吃。
我從人群中穿過，感受著他們身體上傳來的冰涼溫度都心驚膽戰。
抬頭看了一眼時鐘，十二點十八分，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了。
我不敢在外面逗留，找了一個廁所鑽進去，關上隔間坐在地上氣喘吁吁，按著肚子上的傷口，牙齒都在打顫。
好疼，好疼……
我嘗試著使用了一下血瞳，還是很痠痛，顯然使用的時機並沒有到。
在廁所裡歇著，心跳漸漸平息，然而，我好像……聽到了一股呼吸聲。
那股呼吸聲，好像是從、從頭頂上傳來的！
慢慢的，慢慢的，仰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