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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風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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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香苑裡,曲玲瓏還在呼呼大睡。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窗前的茶几上,照得雪凌寒的腰牌閃著刺眼的光芒。等他醒來時,莫待已在春風街了。

時隔一年之久,春風街還是那樣熱鬧,只是景色已大不一樣。不過,無論是桃花擁簇還是綠意盎然,都是動人心絃的美。人來人往的俗世熱鬧中,也依然是冷暖難相通,悲歡不與共。所不同的是,去年春天的熱鬧都給了鳳鳴閣,而今兒的熱鬧則在棲鳳樓。這當口,燈籠高掛的棲鳳樓門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姑娘們依在窗戶邊,開開心心地嗑瓜子吃水果賭大小,等著看鹿死誰手。

兩名身負重傷的男子相互攙扶,一瘸一拐地朝棲鳳樓門口的紅線靠近。在他們眼裡,那道紅線是能割斷死神脖子的利器,會將他們從死神手中拯救出來,只要邁過去就能活命。

喧囂聲過後,人群向兩邊閃開,一隊如狼似虎的兵士衝過來,直奔兩男人而去。那中年人見狀,死命推了年輕人一把,將他推倒在紅線旁,扯著嘶啞的嗓子喊:“快!快翻過去!你得好好活著!”

年輕人沒有翻過去,掙扎著爬向中年人,深陷的眼裡冒著倔強的光:“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雪姬姑娘,救救他……”

領頭的兵長嘿嘿笑道:“跑啊!繼續跑啊!老子看你還能往哪兒跑!”他提刀刺進年輕人的大腿,並來回轉動刀柄。“挺能幹的啊,居然從老子管轄的大牢裡跑出來了!”

一個年紀尚小的姑娘小雞啄米似的嗑著一把黑乎乎的瓜子,一雙渾圓的眼睛看了這個看那個,跟久居深山沒見過人似的。不湊近了細瞅,根本看不出她手中的瓜子竟是人送外號穿龍骨的種子。這穿龍骨原不叫穿龍骨,只因其種子的堅硬程度與龍骨不相上下才得了這麼個名字。久而久之,它的本名反倒沒幾個人知道了。沒有名劍傍身的江湖人常以它引,淬鍊利器。只可惜這穿龍骨有市無價,極其珍稀,尋常人想見其真容都不可能。現在,它卻成了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姑娘的零食。這事要是被那些做夢都想要一把好兵器的江湖人知道了,估計得連夜尋上門來,責她暴殄天物。“雪姬姐姐,這位軍爺好生威武呀!一下就打傷了這手無寸鐵的書生,小骨都有點佩服他了。”

坐在門口喝茶的雪姬拈去她不小心掉在裙襬上的瓜子殼,寵愛地道:“你慢點吃,多著呢!”

那兵長踢了兩腳已經疼暈過去的年輕人,舔了舔並不乾燥的嘴唇:“你就是棲鳳樓的總管雪姬?都說你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果然沒說錯!”

雪姬沒有任何表示,倚在她身邊的小骨先笑了:“我說軍爺,這棲鳳樓是眠花宿柳的地方,誰還沒有幾分姿色?我雪姬姐姐只管事,不下場,軍爺說話可要放尊重些。還有,你弄的這血乎刺啦的怪嚇人的。快點弄走吧,別影響我們做生意。”

“都說戲子無義婊子無情,還真是。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那兵長一腳踹斷年輕人的兩根肋骨,將他與中年人踹到一起。“做人得有同情心,不然會遭報應的知不知道?比如軍爺我,就非常關心缺愛的人。等爺明天得空了,必定帶著銀兩親自前來慰問,特別是你這位不下場的姐姐。來人,帶下去!”

小骨也不生氣,帶著一股孩子般的天真問:“姐姐,什麼是婊子?”

出入棲鳳樓的,不管來自哪裡,絕大多數都是有頭有臉,懂分寸知進退的。偶爾遇上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用錦瑟出手就有人幫忙料理了。即便有人心有不屑,也絕不敢把這麼有侮辱性的詞彙掛在嘴邊。畢竟,棲鳳樓背後盤根錯節的關係太複雜了。

“婊子啊……”茶蓋輕輕落在茶盞上,叮鈴一聲脆響。“那種滿嘴噴糞,心腸歹毒,喪盡天良,罔顧人命的東西,大概就是婊子生的。”

小骨的小嘴張圓,將“我終於明白了”演繹得淋漓盡致:“那軍爺可太可憐了!”

“膽敢消遣老子!”那兵長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打人。不知是哪裡來的一股風將他吹翻在地,又將那兩個受傷的人吹到了紅線的另一邊。站在雪姬身後的姑娘一個眼色,立馬出來兩個彪形大漢,扶起奄奄一息的人迅速退往後堂。

那兵長叫道:“把人留下!那可是老子追了幾百裡地的朝廷欽犯!你敢私藏?”

雪姬盯著地上的紅線,又無聊地玩起了茶蓋:“軍爺,棲鳳樓的規矩你是不知道還是明知故犯?不管是何種原因,我都再說一遍:棲鳳樓這道紅線不是畫著玩的。紅線外的江湖紛爭和人世糾葛,我棲鳳樓不過問,不插手,不相幫。只要過了這條紅線,給得起錢,姑娘們也願意接待,那就是棲鳳樓的座上賓。進了這棲鳳樓,是江湖中人也好,朝廷命官也罷,都得遵棲鳳樓的規矩:說只能說情話,聊只能聊情事,不提舊怨,不說新仇,更不許動槍動刀,殺人放火。軍爺這回可記牢了?”

“包庇朝廷重犯是死罪,老子現在就可以把你給劈了!”

“劈我?軍爺的刀夠長麼?軍爺若要抓人,不妨等一等,他們遲早要出棲鳳樓。”雪姬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起身準備上樓,“我保證還你兩個全須全尾的,到那時候要殺要剮都隨你。”

“敢跟老子較勁!活膩歪了!”那兵長提刀朝雪姬砍去,出手就是殺招。

雪姬站立不動,等刀到了面前才去擋。她的功夫遠在那兵長之上,沒幾招便徒手奪了刀扔到紅線外:“帶著你的人速速離開!”

“老子偏不!你能咋的?”那兵長一揮手,兵士們一擁而上,將雪姬團團圍住,“毆打朝廷命官,死罪!”

雪姬毫無懼色,左推右擋,拳打腳踢,直打得那群兵士嘴歪眼斜。自始至終,她都沒用兵器。刀劍無眼,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傷人。

那兵長看穿了她的心思,揮刀一頓猛砍:“這臭婊子不敢傷咱,往死裡砍她!”

雪姬沉了臉,下手就重了,轉眼又將眾人擊敗:“再無理糾纏,休怪我翻臉!”

“翻臉?婊子哪來的臉翻?婊子不都只能在床上翻身麼?”那兵長武功平平,罵人的功夫卻堪稱一流,汙言穢語不帶重樣。

雖說這些姑娘在風月場所摸爬打滾多年,面子上也還是掛不住。畢竟,關上門被糟踐和當眾被辱罵,是兩回事。一個靠著柱子啃雪梨的姑娘率先忍不住了,把梨一甩就要動手。旁邊一個姑娘死命相攔,低聲道:“忘記樓主的命令了?不許人前動武!是不是想挨罰?”

另一個姑娘也說:“小燚別急,雪姬姐姐有分寸,出不了事。咱先看看情況再說。”

“狗東西,居然敢這般羞辱雪姬姐姐,我扒了他的皮!”見小骨還在悠閒地嗑瓜子,小燚氣道,“小骨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幫幫手,回頭我得好好說說她!”

先前攔她的那姑娘笑了:“樓主給小骨下了死命令,未經允許絕不動手。她若動手,這棲鳳樓眨眼之間就會被夷為平地。雖說咱日進斗金,那也架不住她那麼折騰。她乖乖待著嗑瓜子就是幫忙了。”

小燚也笑了:“瞧我,一著急倒把這茬給忘了。罷了,看在她這麼聽話的份上,回頭我再賞她二兩瓜子。”

樓上的人說著話,樓下的人也沒閒著。只聽得一聲長長的哀嚎,那兵長的臉被一粒石子擊中,從左穿到右,一邊一個大血窟窿。接著,傳來莫待冷淡的聲音:“嘴巴這麼髒,乾脆別要了。”他緩步走過人群,旁若無人地在雪姬坐過的椅子上落座,隨手扔出些芝麻粒大小的紙屑。“麻煩姑娘倒杯水給我,我手涼。”

那紙屑緩緩飄落在桌面上,飄出一葉細柳,與雪姬的眉形一模一樣。雪姬愣了片晌,身子一軟差點栽倒在地。她強迫自己站穩站直,不要人前失儀,掩在袖中的手卻依舊哆嗦得不成樣子。“咔!”瓜子破裂的聲音讓她的心一顫,衝上腦袋的血瞬間消退得乾乾淨淨,整個人也神清氣明。她穩穩當當地倒好了水,嘴角掛著招呼客人時的甜蜜微笑:“我道是誰這麼厲害,原來是莫公子。聽聞莫公子摘星成功,入了碧霄宮,怎麼有空來我這棲鳳樓?”

“只是路過。”對上小骨裝滿好奇的眼睛,莫待說了一句讓她很滿意的話,“想活命就給雪姬姑娘和樓上的姑娘們磕三個響頭。磕完就滾。”

那兵長平時並不關心三界的事,整日裡只知道欺壓百姓巴結上司討好對他有利的人拼命往口袋裡摟銀子,對摘星一事和莫待其人知之甚少。他不知道莫待是個不好惹的,怎肯輕易認輸,忍痛向大街上逃去。剛跑了沒兩步就被石子擊穿小腿骨,結結實實摔倒在地,差點折斷了脖子。那隊兵士也好不到哪裡去,抱著腿喊爹叫娘滿地打滾,就差沒喊大爺饒命了。求生的本能讓那兵長變成了一個識時務的人,領著手下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帶響的頭,在眾人的嘲罵和奚落聲中灰頭土臉地退場了。

小骨大方地遞給莫待一顆瓜子:“你這個人不錯。我請你吃瓜子。”

“不必謝我。”莫待兩指一錯,留下殼將瓜仁拋了回去,“我只是還樓主的情。”

雪姬施了一禮:“公子請放心,棲鳳樓做生意,向來講究童叟無欺,銀貨兩訖。”

“如此甚好。告辭。”擦身而過時,莫待輕輕吐出一句話,“燙好酒等我。”說完便消失在人群裡。

簡簡單單幾個字,讓雪姬剛平復的心情再一次波瀾起伏。她想起了許許多多的往事,還有被往事埋葬的人和夢想……她聽見年少的自己用歡悅的聲音在耳邊說,我想要一個依山傍水的院子,不用太大,四季有花,有我愛的男人我的娃。可是啊可是,那個深愛著她的男人為了保護她,被人捅成了血葫蘆……多少年了,無論何時想起當初的那一幕,她都能聽見心在淌血的聲音。這種切膚之痛,大概只有死亡才能安撫吧!

在她的回憶裡,莫待一直是冷清的化身,冷清的眉,冷清的眼,冷清的嘴唇,冷清的笑,冷清的話語,冷清的笛聲,冷清的影子,甚至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冷冷清清的氣息。如今,這份冷清越發明顯了。她裝作惡氣出盡後心情舒暢的模樣,心口卻隱隱作痛,為莫待痛,也為她自己痛。

有姑娘過來打聽莫待與錦瑟的關係,問他為何要出手相幫,雪姬編了一個天衣無縫的故事遮了過去。她招呼姑娘們迎客,又將善後的事安排妥當,提著籃子買菜去了。今天晚上她要親自下廚,做一大桌豐盛的晚餐等莫待回來。

像是算好了時間,任一帆剛叫人去帶顧長風出來透透氣,莫待就到了萬馬堂的地界。他沒著急救人,先跳到高處把退路看好了才現身。儘管萬馬堂沒人能留得住他,他還是習慣性地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是習慣,深入骨髓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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