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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七夕今宵看碧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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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傅尋說完了話,便回到了包間,菜也已經上齊了,羲珩坐到阿難旁邊,輕聲詢問道,“怎麼不吃?”

阿難只是坐著,看到他們來了,眼睛便亮了起來,又看到羲珩背後的人,眼裡的光頃刻滅了。

她低著頭,“師父,我不餓。”

“不餓就走吧。”羲珩說道,然後看向了另外兩人,“那兩位自便,我們就先走了。”

阿難點頭,然後站起了身。

正要出門,傅尋上前了一步想要喊住人,卻被安玉雅拉住了袖子。

阿難看到他們倆的動作,心中覺得煩躁又無語。

來到櫃檯,羲珩正要去結銀子,卻被阿難制止住了,“師父就別給他們浪費銀兩了,讓他們自己結去,哼!”

“哦,對了,掌櫃的,剛剛那個包間,把你們這裡最好的菜,最好的酒一樣上三份,多放點鹽。”

他們太閒了。

阿難補充道,然後拽著羲珩走了,“讓他們自己去吃吧,反正安玉雅錢多,不缺這三瓜兩棗。”

“對了,剛剛飛仙閣的衣服還沒拿呢!走吧走吧!”

她一路連拉帶說的拽著羲珩走了,根本沒有給她問話的機會,阿難點了好幾身的布料裁成衣服,然後面上終於見了喜色。

“開心了?”

羲珩問她。

“本來就沒那麼傷心,只是覺得有點不甘心而已,覺得我比不上安玉雅,她會跳舞會作詩,這些我都不會。”小姑娘誠實地說著。

“傻瓜。”羲珩彈了一下她的腦袋,“每個人擅長的不一樣啊,你不也會下廚會武功,還能跟隨你師兄上陣殺敵,這也是她不會的啊,你比她幸運多了,阿難。”

“幸運?”阿難疑惑地看向羲珩。

“對啊,因為她們沒有選擇,她們生來是大家閨秀,便要困在閨閣之中,她們不能外出騎馬射箭,便只能學習針織女紅,她們不能學民生政論,便只能學吟詩作畫,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給她們選擇太少,加在她們身上的束縛太多,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彷彿相夫教子賢妻良母便是她們的一生,若是有可能,誰不想做天上翱翔的鷹,誰又想做被困在井底的蛙呢?”

她輕輕整理著少女被吹散的髮絲,她的眼神是那樣明亮,好像突然被春雨浸潤過的鮮嫩又富有朝氣的幼苗。

她說,“她們已經在自己能夠選擇的範圍裡做到了最好,而你,阿難,我不願教你三從四德,溫婉賢淑,不願教你女德女誡,相夫教子,但是你若是喜歡,你也可以去學吟詩作畫,撫琴跳舞,我不會阻止你,我會請最好的女師來教你,因為這些是你的興趣,但是,我要教你的,是騎馬射箭,政論經商,是古往今來,天下大義,是自保之力。”

“你比她們幸運,因為你沒有被束縛在一方的院牆之中,春去秋來便過了寥寥半生,你見過西北大漠茫茫的孤煙,見過一望無際的蒼茫和原野,你去過戰場,見過天災人禍,走過村野,看過寡母稚兒,你應該走得更遠,你應該擁有更高的眼界,為何要為了一個搖擺不定的人看低你自己呢?”

“他若是珍愛你,便不會讓你為他傷心,為他憂慮,但他讓你開始懷疑你自己,看低你自己,甚至與別的女子做比較,那麼說明,他不值得。”

羲珩的話,像是一記重錘,深深敲打在她的心上,彷彿靈魂也開始得到震撼而共鳴一般,這樣的話,她從未聽過,在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一般,那般深刻,那般浩瀚。

她好像感受到了那種感覺,像是洗禮一般。

是甦醒,亦或是覺醒。

“嗚嗚嗚…”阿難雙手抱住了羲珩,把腦袋埋在她肩膀上,“師父,我知道了,是我狹隘了,有愧師父的教誨。”

她抬起頭,臉上有些淚痕斑駁的痕跡,羲珩抬手替她輕輕擦拭。

阿難笑了,笑得喊憨憨傻傻的,撒嬌道,“師父,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積了好多德,這輩子才會遇上師父。”

“又說胡話了。”羲珩無奈笑道,眉目中此刻染盡溫柔。

就連阿難此刻也看晃了眼,她這樣好的師父,這世上,沒有人配得上了,可是想到若是自己以後陪不了師父,她以後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她會有多難過啊。

她們站在河邊,河中的花燈和邊上的燈籠把她們的身影拉得唯美夢幻。

燈籠後,站著一個人,剛剛的話入耳,妘瑤嫻靜的臉上一時陷入了深思,不知為何,看向那邊的人時,她的眼中竟然也有了羨慕。

羲珩說得沒錯,從小,她學的是琴棋書畫,雖從小便有才女之名,可是她寫的,大多是小女兒心思,春花秋物,老師教給她的,是三從四德,母親教給她的是相夫教子,父親教給她的是柔順謙和,可是,沒人告訴她,女子也可以騎馬打仗,入仕經商。

若是可以,她也想揚鞭策馬,做大漠自由的鷹隼,做草原馳騁的駿馬,可以,與心愛的人並肩而立,生死相隨,而不是在家中日日祈禱,夜夜期盼。

“芷蘭,你說,她說得是不是很有道理啊?”妘瑤茫然地問著。

“郡主,我…”芷蘭不知道該說什麼。

妘瑤瞭然,是啊,人的出身不同,境遇不同,眼界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羲珩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論。

可是,這又是誰的錯呢?

她們又該怪誰呢?

怪衣食父母嗎?還是怪那些傳道授業的老師?亦或是怪那些規規矩矩?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就算貴為郡主,衣食無憂,已經越過了這世上的大半女子,可是,她亦會有遺憾,有不甘。

所幸,她已足夠幸運。

突然,身邊投下一道陰影,她轉過了頭,便看到裴崢拿著東西遞到她手中,他呼吸著,“快嚐嚐這寶芳齋做的巧果,好多人呢,我愣是裡三層外三層擠進去的。”

少年雙手叉腰,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溢位密密的汗。

她掏出錦帕,替他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她的動作是那樣輕柔,眼睛裡的星星怎麼也藏不住,他低頭看著她無比認真的容顏,眼裡盛滿柔情。

他感到什麼東西像是要蹦出來一般,心跳得厲害。

空氣好像一瞬間變得狹窄,逼仄又灼熱,只有她嬌美的臉不斷放大,隱隱傳來的花香,甜甜的,不斷侵入他的大腦,他的視線移到那粉紅嬌嫩的唇。

好熱…好想咬上去…

他又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唾棄道,他何時變得這般孟浪了?

他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煮熟了一般,臉不自然地瞥向一邊。

“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妘瑤柔柔出聲。

“啊!我,有點熱,有點熱…”裴崢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然後他急急向旁邊走了一步,心虛道,“哎!那兩人有點眼熟!”

“我去看看,去看看…”他一邊向那邊走去,一邊向妘瑤示意著,好似有些繁忙。

“真是師父她們!”裴崢大喊著,然後向著河邊的羲珩和阿難招手。

“哎呦喂,妘瑤姐姐也在啊!”阿難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般,“師兄,你是和人吵架了嗎?臉都憋紅了。”

“臭阿難!還敢編排起我來了!”裴崢像是提溜小雞崽一樣,反手卡住了阿難的後脖頸。

阿難掙扎著,“師父救命!瑤姐姐救命!師兄他好暴力!瑤姐姐你看他!”

阿難掙扎開,然後蹦到了妘瑤的背後,對著裴崢做著鬼臉,“略略略!”

“崢哥哥,你可不要欺負阿難妹妹哦,對女孩子要溫柔一點。”妘瑤對著裴崢打趣道。

“是是是,誰敢欺負她啊!”裴崢笑著應下。

“羲姐姐,這是剛剛阿崢去寶芳齋帶來的,羲姐姐嚐嚐。”妘瑤說著,從芷蘭手中接過了盒子。

羲珩笑著打趣道,“那這可得甯熙你自己全吃完了,我呀,怕甜得大晚上齁的慌,那滋味,我怕是享受不起哦。”

“好啊,羲姐姐你也打趣我。”妘瑤輕搖了一下羲珩的胳膊,嬌嗔道,臉上沾了些紅暈。

“師父,那裡有賣花燈的,我去買幾個給你們放吧!”裴崢看向不遠處的河邊。

“好啊好啊!我要兩個,好事成雙!”阿難高興地拍著手。

“你們去選吧,那裡還有好些形狀不一樣的,最適合你們這些小姑娘了。”羲珩補充著。

聽著,阿難已經追了上去。

“羲姐姐沒有什麼心願嗎?”妘瑤問道。

“我不信這些。”羲珩如實說道。

“好吧。”妘瑤瞭然,笑著也跟了過去,“那我替羲姐姐求。”

那邊,幾個人選了好幾個形態各異的花燈,一一放到河中。

她在原地都能聽到阿難的聲音,“我的是走得最遠的!心想事成!我要有很多很多錢!”

“我要武功天下第一,打敗我師兄!”

“我要給師父養老送終!”

……

裴崢看著身邊癲狂的阿難,真想一腳把她踹下去,太丟人了。

妘瑤站在他身旁,湊近了問他,“那你的願望是什麼啊?”

“不告訴你。”裴崢傲嬌地挑眉。

“你不說啊,那我也不告訴你。”妘瑤假裝賭氣道。

裴崢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嘴角笑得開懷,他低頭湊到她的耳邊,“我寫的是——”

他停頓了一下。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我要娶妘瑤為妻。”

像是什麼突然炸開一樣,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眼前五彩斑斕的花燈好像都成了光光點點,天地倒退,星河逆轉,只餘那幾個字留在心間。

我要娶妘瑤為妻。

“那你寫的是什麼?”

裴崢歪著頭湊到她眼前,少年的眼中星光熠熠,帶著難以掩飾的期待。

她輕咬嘴唇。

“我…”

少年的眼睛再次睜大,似是在鼓勵她繼續說完。

“我說…”

“讓你趕緊娶我。”

話音剛落,她便捂著頭跑離了他面前。

裴崢站在原地愣神了一瞬,然後笑出了聲。

追著那跑開的人,“等等我,我!我!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羲珩看著那邊的情景,臉上盛著笑意,好像他們的幸福也傳遞到了她身上一樣。

年少的感情,總是帶著小心翼翼,一句話,一個動作,便能讓人心生歡喜。

真摯,熱烈。

帶著奮不顧身,和不顧一切的執著。

不自覺地,心裡有些發緊,她不知道是生了慕意,還是為他們的真心生了感動。

她曾經,不知人間真情,不曉世道冷暖,她好像是一瞬間便成了這樣的人,沒有辛酸苦痛、沒有喜怒哀樂,不知貪嗔痴恨。

她有時在想,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一個人能知她所想,與她同行。

她來這裡一遭,最初,是為了什麼?

她如今生了牽掛,有了念想,可是,為何還會感到虛無,感到行無所終呢?

他們敬她畏她,讚賞她,利用她,卻不懂她。

她知曉世事,看透人心,卻不知自己究竟何為。

她沒有願望,不信神明。

她不會老去,生死己定。

也許,她從來都是孤寂的。

無論在哪個塵世,無論在哪個世界。

……

天地的寂寥突然好似落到了她身上,她的眼神有些虛空,周遭的熱鬧彷彿與她格格不入,她像是來自另一個塵世,不染俗事,不惹塵埃,隨時便要羽化而去。

她的眼神清亮而朦朧,帶著極大的廣博和寬容,好像能看盡世間萬物,融入山川河流,可是那顆心卻又像是在極寒之地,在寒冬臘月,無人可入,無計可施,無能為力。

突然,一陣風襲來,河中的花燈被吹向了岸邊。

岸上的人低頭看著那即將沒入河底的花燈,看著對面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蹲了下來,他其實很想知道,她究竟,有何求。

以至於能無怨無悔奔赴必死之局。

那兩個並挨著的花燈,被他撿了起來,開啟了兩個紙條。

“裴崢要娶妘瑤為妻。”

“妘瑤想要嫁給裴崢。”

“呵。”倒是沒有想到,會是他們的。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其實,很多事情已經在他腦海中漸漸淡去。

明明那麼近的上輩子,卻好像是經過了幾輩子那麼遙遠。

其實,好像也才過去了六年。

裴崢。

他上輩子被滿門抄斬,流落他國,後來憑藉著手段一手覆滅北昭,建立齊邯。

妘瑤呢?

南玥國尊貴無雙的小郡主,在大婚當日穿著一襲紅衣為他假死逃婚,私奔千里。

再後來呢?

他的記憶漸漸模糊,他記得,裴崢為了十五座城池,滄漠的五萬鐵騎,親手把他師父送入敵國。

再然後,他遇到她時,她再不是當年執手看天下的大祭司,而是,滄漠王最低賤的侍妾。

她武功全失,形如銷骨。

他想帶她走,卻在即將取得滄漠王都時,被她用匕首刺入心臟,命在旦夕。

御醫整整救治了三天三夜。

他恨她,恨她明明心中無他卻還是給他希望,恨她在他以為得到幸福時卻給了他致命一擊,恨她對裴崢犧牲至此,恨她如此欺騙他的真心。

他是如此真切地恨過她。

刻骨銘心,痛入骨髓。

恨不得彼此相殺,從此解脫,再無束縛。

所以,他關了她三年,無名無份,不見天日。

他想以此羞辱她,折磨她,可當她說想要嫁給他時,他猶豫了。

他那一生,從未有過歡愉,只有算計、陷阱和刀光劍影,同室操戈,步步驚心,他本該冷血無情,髒心爛肺,可是,他曾見過真情,見過她的柔情。

他見過她為別人全心全意的付出,不計緣由,不問代價。

他嫉妒,嫉妒到瘋狂。

他想要把這份溫情據為己有。

可是她死了,連帶著他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情,也死了。

他在她追逐別人的背影裡,追逐了她一輩子。

那一輩子,太短,短得他已經忘了好多事。

那一輩子又好長,長到,那些痛他現在還記得。

想來,裴崢是比他幸運的,他沒了親人,可卻有羲珩一直支援著他,有妘瑤一直愛慕著他,就連贏到最後的人,都是他。

他其實也能算到,上輩子他死後,南玥便是他裴崢的囊中之物,江山萬里,佳人在側,青史留名。

即便到現在,他依然嫉妒裴崢,也許是因為裴崢曾擁有過真正的幸福。

應該說,裴崢從未失去過幸福。

這叫他,如何釋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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