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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此時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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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祭司府一片寂靜,只有書房的燭光還在亮著,羲珩伏在案前,夾子夾著她白日撿來的那片衣角,在火光下晃動著。

突然,腳步聲響起,越來越清晰。

她起身去開門,有些驚訝,“你不是來信說過兩日才到嗎?”

楚隨站在門外,長身鶴立,錦月華袍,臉上的面具在如水的月色下有幾分朦朧,氣質淡然,好似隨性灑脫的仙人,又像超然物外的修士。

他正要伸手,門卻先他一步開啟了。

聽到她的說的話,他嘴角浮起淺笑,“聽說這段時間南玥不太平,便想早些回來幫你。”

羲珩看著他,無聲嘆息,若是人生順遂,他該是一個光風霽月的君子。然後,她領著他進入書房,關上了房門,又坐回了原處。

楚隨尋了桌邊的椅子坐下,視線往下,看到了桌上的兩個瓷壺,剛開啟的茶盒,甚至來不及合上,桌上還零星落了一些。淡然的眉眼不復存在,有些輕微蹙起,“這麼晚了還喝這麼多濃茶?”

“是啊,還在整理一些祭司府的陳年舊宗,雜亂無章,錯綜複雜,好些地方存在問題,還要重新修繕,還有之前買下的那些地建造的書院已經竣工,後續的各種問題還要解決,對了。”羲珩指著書桌左上角那一堆書卷。

“喏——還有這些”。她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今年祭司府擢考的試題,那些人今日送來的,我還沒來得及挑選。”

“那我來得還真是時候。”楚隨無奈道。

“那我先感謝你來給我當苦力了。”羲珩笑著補充道,“免費苦力。”

她看著面前的紙面,手中的筆墨停了下來,“公主府今日出了些事情,那個神醫的事情可能要耽擱幾日了。”

“對了。”她把筆放回硯臺上,“那些事情有眉目了嗎?”

楚隨正扣一個杯子在桌上,提起那半壺茶水往裡倒,送入嘴裡,心下嘆氣。

茶都涼透了。

羲珩也看到了這情況,有些歉意,“早知你這時來我定然沏壺好茶等你。”

他垂眸,掩住了眼底的複雜,淺淺道,“不礙事,這冷茶也別有一番風味。”

話落,一飲而盡。

“那神醫找不找便隨緣吧,這麼些年我也習慣了,若是突然治好了我還有些不適應呢。”楚隨無所謂道。

只有足夠深刻的痛,才能時刻提醒他記住。

“又亂說了,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我收回去,我若是找到那神醫,定然要給你治好的,不然,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我們就以信會友吧,省得看到糟心。”羲珩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裝作狠心的模樣。

“我這不隨口一說嘛,你看,又急。”楚隨笑得隨意,打趣道。

他正色道,“不過嘛,還真讓我查到了些東西。”

羲珩也正了神色,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楚隨的手輕輕敲擊著桌面,出聲,“承德十年,北昭突襲南玥,大將軍裴久鴻掛帥出征,短短兩月便連奪五城,把北昭敵軍趕至戍水河畔,兩軍對峙,原本勝利在望,誰知大將軍在進攻時遭到敵軍埋伏,孤軍深入以至十萬大軍全軍覆沒,裴將軍身受重傷差點殞命。”

“戍水以北貴嶺以南,便是現在嶺南郡公唐永勖的地盤,他與裴將軍曾是生死之交,關鍵時刻是他帶領區區一百人偷偷潛入敵軍,燒了北昭後背糧草才讓裴將軍死裡逃生。”

楚隨繼續道,“但是,南玥敗局已定,北昭以此為條件讓陛下送一皇子為質,事後,老將軍落下頑疾,終身再難以上戰場。”

“戍水一戰的始末我大致知曉,可是這與櫟城一案有何關聯?”羲珩疑問。

楚隨站起了身,目光幽深,“按我所查,大軍行至戍水時擊敗北昭原是勝券在握,所以老將軍下令追擊,當時老將軍有一副將獻計,讓一批士兵主力追擊敵軍至敵軍埋伏處,假裝不敵,待敵軍出現時對其實行包抄,上下夾擊,一舉成功。”

他的眼神越來越複雜,聲音也不自覺凝重,“原是一個極好之策,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老將軍帶軍被峽谷包圍時,那副將遲遲不見身影,老將軍殊死抵抗才逃出包圍,可是出來後那副將早已死在峽谷外,還有他帶的五萬大軍也早已喪命。”

原來,這便是戰敗的最後情形,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一將功成萬骨枯,可即便失敗亦是屍山血海,萬骨同悲,為將者,最重忠誠,為兵者,力在執行,可見,在戰場上,能交付後背的,必是推心置腹,生死之友。

可千金易得,知己難尋。

“那個副將已死,那時的情況如何,又怎麼能查到呢?況且,若是那副將存心背叛,老將軍又如何會不知?”羲珩問他,腦海中思緒萬千。

楚隨點頭,“是這個道理,我原來也以為線索就此斷開,可是我又去了一趟櫟城,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眼中浮現興味,“副將叫褚昶生前有一子一女,他死後他妻子帶著兒女不知所終,可是幾番周折之下,我查到,現在櫟城城主賀領便是那副將的兒子,褚修南。”

羲珩似有所悟,“陛下當年對於戰敗一事博然大怒,可是並沒有任何人來證明是褚昶叛變以至全軍慘敗,那褚昶便是無罪之人,他妻子即便改嫁也不該這麼多年沒個訊息,還有這個賀領為何要改名換姓,而且牽扯到櫟城,這世上如何會有這般巧的事情。”

“樂憂,流言是可以殺死人的。”楚隨的聲音響起,帶著些淡淡的憂傷。

羲珩一怔。

“褚昶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被定為叛國之罪,可是流言喧囂塵上,他的罪,更重。他的家人、兒女,都是會被牽連的物件,他們要忍受著別人的指指點點,言語辱罵,甚至是衝動的攻擊。”

羲珩聽著他的話,心中一默,有些探究地看著楚隨,“你……”

“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他回以一笑,然後話鋒一轉,“他作為城主不可能對城中事物一無所知,要麼,他是元首,要麼,他是幫兇。”

“不過,我覺得他是幫兇的可能性大一些,弱冠之年生父蒙難,他定然是發現了什麼,或者知道些什麼,不然,不好解釋他的行為。”

羲珩看著他釋然的模樣,並無其他不妥,於是贊同點頭,“我明日去裴府一趟,過些日子等找到了神醫,我再去櫟城一探虛實,你也奔波良久,不如先去歇歇。”

她看著楚隨,叮囑道。

“我這些年走南闖北,要是真這麼虛弱,只怕早就累死了。”楚隨自顧自搬了一些桌上的書文,慷慨道,“為了你早日解決這些瑣事,與我回一趟岷州,我決定先幫幫你這大忙人。”

岷州位於古夏城和邊境十五城之間,地勢較高,不復古夏城的凹陷之地,也不似邊境的一望平原,也因此大水來時易往兩邊疏散,所以,這裡也匯聚了無比多的難民。

自承德十五年起,他們便在此處籌建難民營,設立莊園書塾,好讓那些逃難,遭難的流民能有安身之所 可此事耗資巨大,也耗費心力,背後也不少得罪那些趁機斂財的達官顯貴,因此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她出錢,他出力。

那些為了盈利的鋪子也常常入不敷出,因此她時時把自己的俸祿填補其中,以至於堂堂大祭司常年素衣木簪,簡樸至極,這祭司府更是小偷進來都要搖頭。

“你的能力我自然是認可的,不過去看看也好。”她算是點頭應下了。

他的眼裡噙了些笑意,然後低下頭,翻開著手中的東西。

羲珩見他在看那些試題,索性便直接做其他的,區區小題,難不倒他這個聞名京城的寒山先生。

屋內漸漸安靜下來,只有燭火的噼啪聲和書卷翻開的聲音。

窗戶被撐開,院裡的各種花香飄來,暗香浮動。

他的手停了下來,眼眸向上掀起,餘光看向她靜謐的容顏,她辦公時分外認真,眉心總是微微蹙起,若是看到耗費心神的,便會用手夾起毛筆,撐著額頭,用筆的末端輕輕敲著額角,發出富有韻律的節奏。

他的嘴角淺淺勾起,抬起手中的書面,擋住了傾瀉而出的笑意。

天色大亮。

她感到脖頸一陣痠痛,直起腰身後又揉揉了肩頸處,然後拿開披在身上的毯子。

她今早看完時已經卯時,天色已經微微亮起,便想著小憩一會兒便收拾一下去上朝,看到楚隨已經出去了,她也站起身來,然後看著那毯子目光怔住。

羲珩仔細捏起那粘在毯子上的幾根頭髮,面露苦色,以後要減少通宵達旦的次數了,不然,她以後若是連一根簪子也盤不起來,那就悲劇了。

照例,她依舊在院中練了一會兒劍,然後去梳洗。

奇怪,今日阿難怎麼起得比她還晚?平時這個時候阿難已經在催促她用早膳了。

抱著疑惑,她走到了皰屋,便看到楚隨坐在裡面,懷裡還抱著毛毛逗弄著,她開口,“阿難呢?”

“我帶了些東西回來,讓她喜歡什麼自己去文化館取。”楚隨回道。

“我說呢,也只有這些新奇玩意可以吸引她了。”她的眼中染了笑,坐到一邊,端起了碗中的百合羹,毛毛不再搭理楚隨,跳到了羲珩懷裡。

羲珩揉揉它的腦袋,聲音柔和,“還知道找我呢。”

說罷,看向楚隨,“今日這早膳是你做的?”

她嘗著和阿難做的味道不太一樣,想來也只能是他做的了。

“自然。”他抬手把那些盤子上的遮蓋揭開,“讓你嚐嚐岷州的風味,知道你喜歡清淡的,我少放了些輔料。”

邊境一帶的人喜甜食,但是因為岷州位置較高,常年比其他地方冷,所以這吃食裡又多了些禦寒的辛辣,兩種味道交織,便成了甜辣口味。

她夾了一些麵條放入碗中,是佐以菜汁揉成青綠的顏色,帶著些淡淡的清甜和微辣,倒是很特別的味道。

桌上還有其他幾盤菜,都是些適合早膳消化的菜式,她點頭,“好吧,我覺得你的廚藝也就比我好了一點點。”

算了,她那廚藝,他都不想說了。

楚隨面露揶揄,但是又生生忍了下去,別看她好像什麼都會,但是唯獨廚藝這一塊,有種特別的天賦,就是無論什麼東西到了她手裡,做出來的東西就像是那白水一般,沒有任何味道。

若是肉食,便像是在啃一塊陳年的木頭。

若是蔬菜瓜果,就像在嚼一張白紙。

此等本事,也算獨一個。

“怎麼?不承認?”羲珩見他不語,自通道,“若是我做這面,首先要把那青菜洗個八九道,直到搓不出任何顏色,然後再把這大蒜煮熟了泡水清洗,在鍋裡過幾遍油水……”

“然後再搗碎,再濾水,最後放入面中?”楚隨笑著接話。

“你是不是偷窺我的獨家秘方了?”羲珩略帶不滿看著他。

楚隨扶額,怪不得阿難不讓她下廚,原來阿難告訴他時他還不太相信,原來如此,他無奈道,“倒也用不著偷窺,一猜就對了。”

“那你真是神機妙算。”羲珩有些無助。

她的獨特手法,就這麼被破解了。

正低頭舀著碗中的粥,一個盒子被挪到了眼前,盒子由紅木製成,又以寶石和翡翠點綴,精美異常,她有些詫異,“你挖到金礦了?還是打家劫舍了?”

實在是她清貧慣了,每次那些銀子俸祿就像水一樣從她手中流過便滑向了該去的地方,看到這大手筆她還是懷疑一下。

“想什麼呢!近墨者黑,阿難那小丫頭都把你帶歪了。”楚隨無語。

羲珩一邊懷疑看著他,然後開啟了盒子,一支點翠海棠珠釵,色彩華貴,做工精巧,又帶著些古樸的質感,一看便不是尋常之物。

“這是何物?”羲珩問他。

楚隨面上沒有任何波瀾,只是淡淡道,“別人送的,是個沒落的富庶人家,求我辦事,我看這東西不是俗物便留下了,想來想去也沒有適合用的地方,便想著給你處置算了。”

看著她面色不虞,他補充道,“放心,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是他家中長子愚笨,請我去做開蒙老師。”

“我的身價,不至於連根釵環都不值吧。”他看著羲珩揶揄道。

她終於放心了下來,思索再三,推了回去,搖頭,“你的酬勞還是你自己收著吧,我這人存不下銀錢,這樣的好東西,萬一哪天我缺錢給你當了,你豈不是白費了功夫。”

他並未因她的話而生氣,只是笑得豁達,“若是它能給你當了換銀錢用,也算物有所值,不虧。”

“真的?”羲珩認真問他。

“自然。”他點頭。

好吧,那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雖不愛那些黃白之物,可這東西當真好看得緊,且等她欣賞些時日。

她合上了盒子,笑道,“謝啦,以後你成婚時,我必給你準備一份大禮。”

他只是看著她,笑著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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