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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珩不知道他為何發如此大的火,剛才還好好的,只是耐心說道,“他東西忘記拿了。”
“那明明是你的東西!”他依舊沒有放手。
“是我給他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他眼裡剋制不住的殺意。
“嘶!”羲珩感到手被捏得有些疼,不自覺出聲。
他好像反應過來自已做了什麼瞬間放開了她的手,只是他覺得自已快要瘋了,要嫉妒瘋了,她憑什麼要送那人東西!不過一個男藝如何比得過他!
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已了,他看不得她身邊有其他人,看不得她對別人笑,看不得她對別的男人好,那些暴虐的情緒一瞬間全部湧了出來,他不管不顧地從後面抱住了她。
他擁得極緊,手臂禁錮著她的上半身,讓她不能再走動分毫,他垂著頭抵在她的頸窩處,壓抑的呼吸聲分外急促。
她即便反應再遲鈍,也看出了他此刻情緒很不對勁,他好像很生氣,可是他又在生氣什麼呢?誰把他氣成這個樣子了?這是在她這裡找安慰?
“李長燁,你先放開。”她覺得此刻兩人的動作不太妥當。
他沒有說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他好像覺得自已被巨大的憤怒淹沒了,他其實在害怕,怕她眼裡有了其他人,又害怕她現在知道些什麼,怕自已口不擇言把她越推越遠。他只想靠近她讓自已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他不想傷害到她。
她開始掙扎著想要掙脫開,“李長燁,放開。”
他能感受到她好像有點生氣了,只是沒有發作出來,她掙開的力道也在加大。
他就是不想放開,只是悶悶地告訴她,“羲珩,我很難受,能不能讓我再抱一抱,就一會兒。”
酥酥麻麻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側,她有些不習慣,只是他的聲音低啞,帶著濃濃的委屈和壓抑,好像真的難受極了。
她輕輕撥出一口氣,像是洩了氣一般,沒由來心軟,“沒有下一次了。”
其實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她整個人都像是被強行壓制住一般,尤其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聲,她覺得這樣的行為太過親密,不應該出現在他們之間,只是想到他如此失態示弱的樣子,終究狠不下心來。
聽到她無奈縱容的聲音,他剛剛滔天的怒火好像直接散去了一半,她沒再動作,只是任由他抱著。
這樣的感覺真好啊,原來,只要他學會示弱,也能得到她的寬容。
她雖看著冷漠,其實心腸很軟,他只要說一句可憐的話,她就會忍讓他過分的行為。
原來,要得到她的愛很簡單,要得到她的憐憫也很簡單,她總是對一切報以善意,是他以前太蠢,是他用錯了方法,才憑空走了那麼多年崎嶇的路。
他曾以為她是高坐神臺的神明,心懷天下,無法給予一人,可是他現在發現,她其實是濟世的聖人,只要你在她旁邊輕輕呻吟一聲,她就會給予你慈悲。
是他小心翼翼,自卑又自傲,是他總將真心裹了一層又一層才敢站在她面前。
其實,在那段痛苦不堪的上一世,她看到的愛又能有多少呢?她看到的,是他的冷淡,折磨,惡語相向,她看到的是他將她的自尊折碎,又一次次背對她而去。
原來,他也錯了。
錯得太多,錯得太久,以至於現在才發現,原本,他也可以擁有幸福。
他感覺心裡揪成一團,前世今生所有的回憶在腦海裡盤旋,酸澀的感覺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吞沒,打溼。
羲珩覺得頸肩有些溼熱,她是真的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連聲音都結巴了,“我……你……你怎麼了?”
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吧?也沒說什麼吧?怎麼辦?怎麼辦?怎麼哭了啊!
她該怎麼安慰他?
這,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哭得這樣傷心,她也沒有什麼經驗啊!
她腦袋裡一陣亂麻。
他的聲音雖然被壓抑住了,可是那低低的啜泣聲還是非常明顯。
她有些無能為力的無助感,只得柔聲安撫道,“別哭了,誰欺負你了?還是說我怎麼做能讓你開心點?嗯?”
“五殿下?”
“李長燁?”
“小殿下?”
“你們剛剛在說了什麼。”他被她的話拉回了思緒,問出的聲音不自覺帶了點脆弱。
唉。
羲珩無聲嘆息。
“我就是隨便問問他每個月賺多少銀錢,什麼時候開始學藝的,我在來時聽他在下面彈琴,覺得他天賦還可以,便想讓他繼續學習,所以給了他一些銀子。”
“那你為什麼還要彈給他聽?”
“為了鼓勵他。”
“沒有別的意思嗎?”
“沒有。”
他有些滿意了,連帶著心情也好了許多,於是鬆開了手,偏過頭整理了一下他現在有些狼狽的面容。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難過什麼了吧,嗯?誰把我們小殿下欺負成這個樣子?”
“你告訴我我給你出頭怎麼樣?”
她歪著頭看他。
好像有些過火,找不到理由了,他有些不敢看她,實在是她此刻的目光實在太過真誠。
羲珩見他這樣子,還以為他不好意思說,於是作罷,“不想說就不說了,我們回去吧。”
見她沒有繼續追問,他緊張的心才放下來了。
“殿下剛剛是出去找人了?不會是因為沒爭到姑娘的芳心哭鼻子吧?”她為了活躍一下此刻有些尷尬的氛圍,出言打趣道。
“沒有。”他搖頭,認真看著她,“沒有去找姑娘,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從來,沒有找過一個姑娘。”
雖然她現在不明白,但是他不想讓她繼續誤會,不想讓她認為他真的花心浪蕩。
“好吧。”羲珩見他不接茬,只得歇了話題。
兩人走出包廂,她原本想把銀子給弦笙,只是發現人早已沒了影子,就連那些站在邊上表演的男子們都沒了影子,她感到奇怪,去問櫻娘,她也是含糊其辭地告訴她,那些人今日到時間就散了。
她感到奇怪,怎麼這裡時間限制也這麼嚴格嗎?
她只得把銀子給了櫻娘,讓她轉交給弦笙。
雨早已經停了,只是空氣中還有些淡淡的灰塵打溼的泥土腥味。
“殿下現在還要回去嗎?”羲珩開口。
“現在應該不大方便回去了。”李長燁出聲。
“祭司府空的臥房應該還有的,殿下要不將就歇歇?”她試探性問著。
“好。”他點頭應下。
羲珩仰頭看他,除了眼睛還有些紅,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應該,不難過了吧?她猜測著,然後轉回了頭。
李長燁在她轉頭的瞬間,偏頭看她。
此時街上已經沒了什麼人,月色正好,微風輕漾,好像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要走到地老天荒一般。
平時覺得很長的一段路,此刻很快便走到了地方,他覺得這條路太短了,要是再長一些就好了。
待回了祭司府,燭火早已經滅了,看來人都歇息了,這幾天楚隨不在這裡,她便尋了東廂房的位置去安排他住下。
直到領著人走了進去,她才覺得之前說錯了話,配他實在有些寒酸了,他在宮裡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顯得她此刻的祭司府像寒窯一樣。
“殿下看看還缺些什麼。”羲珩從櫃子裡抱出被褥來鋪在床上,一時有些侷促。
“挺好的。”李長燁看著她有些忙碌的樣子,出聲,然後止住了她的動作,“你今晚原本要去問我什麼?”
羲珩也才想起來這事來,站直了身,“就想問問你如何收服那朱培梁的。”
原來是這個。
他單手背在背後,眼裡的神采奕奕,好像又恢復成了那個灑脫隨性的五皇子。
“這世上能最快收服人心的大抵權、錢、色,而他這樣的人,權是最有效的。”他默了一瞬,“儲君之諾,想來該價比千金了。”
他倒是毫不掩飾他的野心。
羲珩見他如此袒露心跡,倒是有些意外,不止是信任她這一點,好像還挺自信。
“殿下這麼有信心?”她這麼想的也這麼問了。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她,認真道,“那你相信我嗎?”
這話有點耳熟,腦海裡閃過又一個畫面,她想起來了,她記得顧鳴譽好像也這麼問過她,腦海中閃過一些奇怪的想法,為什麼這些人都要問她信不信呢?
決定做什麼難道問的不應該是自已嗎?
空氣裡安靜下來,他好像在等著她的答案。
“殿下,你應該問你自已,你若是決心做了,便放手一搏,問我,又能得到什麼呢?”羲珩頗感無奈,如是說。
“也許是一份安心吧,總要有人支援才有動力不是?就像我李胤勤有淑妃支援,李元徳有顧府支援,有人支援著,感覺總是不同的。”他垂了垂眸子。
好吧,算她多嘴。
她總見不得他受委屈的樣子,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她突然覺得她欠的不是裴崢,合該是他才對,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打破自已的底線。
“我自然是信你的。”她說,“所以,陳子善是你安排的?”
聽到滿意的回答,他抬起了眼,“嗯。”
“那你可知,此事過後,他必死。”羲珩說道,李韞不會容許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即便他能證明陳家無辜,即便他也是受害者,但是他曾狠狠打了李韞的臉面,只要他活一日,李韞會終日如鯁在喉,恨不能除之後快。
“是死是活,選擇在他。”他想起牢裡的柳行簡,他太過剛正,但是過剛易折,他的命,也該由他自已選擇。
羲珩因為一早就知道季旻是李長燁的人,自然也猜到誰才是真正的陳家子,只是還是想提醒一下他,此局不易雙全。
“殿下查出那幕後之人了?”她問他。
他只是說了四個字,“引蛇出洞。”
“那殿下好好休息。”她知曉了他的想法,也安下心來,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便出去了。
李長燁見人走了,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直到觀察到她那屋熄了燈,他才出來,然後估計著時間,終於在牆角逮到了那隻小傢伙。
小毛毛見到他便喵喵大叫起來,不停掙扎著,李長燁對著它一陣齜牙咧嘴,它才害怕地安靜下來,直到被提溜著進了屋。
他摸著它的腦袋,笑得有些陰惻惻地警告著,“不準過去!今晚你就只能在這裡睡!”
“喵嗚~”小傢伙控訴一聲,委屈地蜷縮著身子在椅子上。
李長燁沒再管它,脫下外衣躺在床上,他雙手放在腦後枕著,面色有些愉悅。
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得愈加開懷,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坐著,一下又躺下去翻來覆去。
然後,一夜無眠。
小傢伙一晚上也沒敢逃出去。
早上天剛矇矇亮起,他就起來溜達,四處看著她住的地方,一切都佈置得很溫馨,然後,一個盆掉地的聲音。
“你你你你!!!”阿難見鬼一般看著李長燁,“你怎麼在這裡!”
李長燁無辜地攤手。
然後她大叫一聲,“登徒子!”就去四處找武器,等到她終於拿著一把笤帚過來時,李長燁悠閒自在地靠在樹旁。
羲珩也被吵醒了,她走出屋子,就看到阿難拿著笤帚準備趕人的情景,她及時制止出聲,“阿難!別動,我帶他回來的。”
阿難僵在原地,她師父,帶了個不熟的男人回家!他雖然是五皇子!可是……可是……不可以的!
她看了看兩人,欲哭無淚,可是她師叔怎麼辦啊!這五皇子總是像只蒼蠅似的出現在師父身邊,一看就對她師父圖謀不軌,狼子野心。
李長燁挑釁似的掃了她一眼。
阿難氣聳聳地走開了。
“阿難她只是被我慣壞了,你別見怪。”羲珩略帶歉意道。
“無妨。”先讓她些日子,等他以後登堂入室,她就要規規矩矩叫他師丈了,李長燁十分大度地表示理解。
羲珩也沒了睡意,索性直接練起了劍。
“殿下可要活動活動?”她問他。
他尋到個好地方,自然拒絕,然後靠在椅子上看著她在庭院中練習著。
她一招一式乾脆利落,雖然沒有殺氣,卻凌厲無比,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身影在眼前起起落落。
他看她的眼裡,全是隱忍的愛意。
愜意的少年隨意地靠著,眼裡時時追逐著那道身影,美麗的女子身姿矯健,手起劍落,葉落如花。
像是一幅極為和諧唯美的畫卷,在庭院中勾勒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