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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正午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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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四,城牆兩邊雁翅樓的被投射下陰影,日中正午,和煦普照著整座城牆,朱牆青瓦,人影斑駁。

正午門前圍了很長的一圈侍衛,不斷包圍著,城樓上和四周的陰影裡也埋伏著影衛,一隊人馬壓著一個手腳帶著鐐銬的人走了上來。

四周的百姓烏泱泱也圍成了一片,皆看著被壓著走來的人。

“他!他就是那陳家餘孽!當時戍水戰敗的罪魁禍首!”

“陳家早已死光,誰知道這人是真是假!”

“陳家餘孽死不足惜!”

“陳家餘孽死不足惜!”

……

底下的人叫囂著,甚至一些手提菜籃的百姓往中央扔著雞蛋菜葉子。

柳行簡只輕輕掃過那些人一眼,人云亦云不過如此。

不過時,李韞出現在城樓之上,旁邊是一眾大臣,底下的百姓看到帝王之貌,烏壓壓跪了一圈,“皇上萬歲萬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李韞的聲音自上方穿透而來,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和肅穆。

他俯視著下方的柳行簡,周松全立刻會意,朝著下方喊道,“陳子善!陛下已達成你的願望!現在你還不速速交代!”

“我還有一個要求!”柳行簡掃視著前面的百姓,又看了看城樓上高高在上的一眾人,“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陳家二百一十三口人終將沉冤昭雪!今日,我要三尺白綾!青河日上!正午門下!為我陳府寫訴狀!”

此言一出,百姓譁然!

“他在說什麼!你聽清楚了嗎?他要為陳家翻案!”

“這案子都過去十餘年了!是真是假誰還知道那麼多,不過上面人怎麼說下面人怎麼應罷了。”

一個婦人瞥著說話的年輕人,“你這人說的好沒道理,看來還是年紀輕了,你可不知道當年陳家死的時候,那邢臺上的血整整清理了三天三夜才洗乾淨!那可不是小案子啊。”

“今日這陣仗,莫非那陳家當真冤枉?”一個年輕女子不解。

“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哪兒知道,不過先帝時期,那陳家元肅可是風光無限啊,想當年我家老婆子還唸叨著嫁沒能早生些日子嫁給那陳家兒郎,可悲,可嘆吶!”老者摸了摸嘴下的鬍鬚,頗為感慨。

城下的百姓議論紛紛,李韞抬起右手,示意下面的人動作起來。

幾個侍從走了上來,手中端著的正是他所需要的三尺白綾。

“陛下!”右側的大臣之中,站在前方的蘇玄山出聲,“陛下,微臣覺得百姓說得有理,臣當日也覺得僅憑雲禾針法判斷此人是陳家子太過武斷,所以拜託貴妃娘娘去看望當年的江婕妤,看看能否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辨認此人。”

李韞看著眾妃之首位的蘇靜柔。

左側的幾個后妃中,蘇靜柔站了出來,柔柔行了一個禮,“還請陛下恕罪,臣妾去了冷宮看望江姐姐。”

“人怎麼樣了。”李韞幽幽出聲。

“臣妾安排了御醫日日替江姐姐診治,又拜託哥哥去尋了些民間神醫,姐姐雖然大部分時候神志不清,但是有時候卻能清醒個五六分,足以辨認此人是否是陳家子。”蘇靜柔一字一句道。

“陛下,既然貴妃娘娘能讓江婕妤清醒,那麼她就是能否辨認此人最好的人選啊!”

“既然要查陳家之案,此人是不是陳家子乃關鍵,否則若是有人居心叵測後果不堪設想!”

一些大臣附和著。

“貴妃,這冷宮無詔不得出,同樣平常人也不得輕易入內,下不為例。”李韞的盯著蘇靜柔,眼睛闔上一瞬,又恢復神色,“帶人去認。”

蘇玄山見李韞首肯,於是對著下方的柳行簡喊道,“陳子善!當年的安婕妤已經恢復神智,你若是當真是陳家人!她自然認得出你!若不是!你膽大妄為!其罪當誅!”

“我就是陳家子!無可辯駁!”柳行簡堅定道,只是被鎖住的雙手驟然收緊。

李長燁看著面前一唱一和的兩個人,他說怎麼三日都沒見大理寺有什麼動靜,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呢。

安婕妤是當年陳家的收養的養女,後被李韞納入宮中,封為婕妤,幾年後誕下二皇子李胤成,可惜當年陳府出事,安月影大義滅親親自檢舉,可惜陳府敗落後,當時年僅八歲的李胤成不幸驚厥而死,安月影因此大受刺激,就此瘋癲,宮裡的人以為她已經死了,卻不知人早被關在冷宮裡,了此殘生,再無訊息。

他看著下面被帶上來的神情恍惚的安月影,三指在身側輕輕敲擊著,一下又一下。

安月影的髮髻被梳理的整齊,只是面容蒼老,腳步蹣跚,完全不似當年風華絕代的陳家女,像是一個常年勞累的老婦,甚至有些瘋癲。

“安姐姐,看著你面前的這個人,告訴陛下,告訴天下百姓,他到底是誰!”蘇靜柔向著下方喊道,試圖喚醒安月影的神智。

背後的一些大臣小聲交談著,朱培梁不停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

“朱大人,我這還有一塊帕子。”一旁的魏伯昌悄悄從懷裡掏出東西遞給朱培梁,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朱大人有些緊張啊。”

朱培梁接過帕子,不停擦著,回道,“昨日偶感風寒,今日喝了藥有些虛汗,虛汗。”

若是仔細看的話,他的手甚至有些抖,嘴角緊緊抿著,能不緊張才怪,這人是他找來的,要是假的,第一個死的就是他!他當時也真是被迷了心竅,讓李長燁開出的條件唬住了,不然也不會上了他的賊船,如今在這裡擔驚受怕。

好些臣子都在翹首以盼著結果,這安月影當時親自揭發陳府,二皇子又因陳府之事而死,這樣的糾葛,她自然不會包庇眼前的人。

而在下面,隨著蘇靜柔的一聲呼喊,安月影眼裡有了幾分清醒,迷茫的眼神有了些清明,然後又覆上怨恨,她撲上去抓住柳行簡,想要掐住他的脖子,“你!是你!你還我皇兒命來!你還我皇兒命來!”

“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我要殺了你!”

“我的皇兒!胤成!”

幾個士兵過來拉住了陷入癲狂的安月影,她的手還在不停撲騰著,柳行簡的臉上和脖子上被抓出了深深的血痕。

安月影雙眼圓睜,全是濃烈的恨意,她大力掙扎著,真的恨不得眼前的人去死。

“安姐姐!告訴我們!你眼前的人是誰!你就可以為二皇子報仇了!你可以親手殺了他!”蘇靜柔聲聲誘哄道,眼裡滿是志在必得。

“報仇!對!報仇!”安月影一下子停了下來,然後瘋狂大笑著,“啊哈哈哈哈!報仇!我要為我皇兒報仇!啊哈哈哈哈!”

“他是誰!哈哈哈!我告訴你們他是誰!”

安月影手高高抬著,指著面前的柳行簡。

柳行簡的心被高高懸起來,城上的人明顯有備而來,即便今日的安月影沒有瘋癲,他都會被揭穿不是陳家子,或許陳家之事會被徹底掩埋過去,不再被任何人提醒,只是,他雙手掐進掌心,看了城牆上的人一眼,既然已經走到如今,即便是條死路,他也要走下去。

只是,他眼裡的寒意被驅散了一些,帶著些懷念看著安月影,“大姐。”

安月影明顯有一瞬間的愣神,只是卻很快被仇恨所替代,她面對著所有人,指著柳行簡,“你!陳子善!我雖被陳家收養!可我一生不幸也因陳家而起!若不是陳家貪汙受賄!假冒軍械!通敵叛國!我的皇兒何等聰明何至於喪命!我何至於瘋癲至此!是你們害了我!”

“陳子善!陳家第四子!我從小把你視若親弟!可你們是如何待我的?!你如今要為害我皇兒之人翻案,你如何對得起我!陳元肅他該死!你們都該死!”

“哈哈哈哈!都該死!”

城樓上,蘇玄山面色一沉,冷然看著蘇靜柔,蘇靜柔雙眼圓睜,她扒著城牆,帶著不可置信,“安月影!你好好看清楚!他到底是誰!安月影!他是兇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安月影已經瘋了!她給她灌了三日的藥,她不可能還能清醒地認出陳子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皇兒!嗚嗚嗚嗚!我的皇兒!”

下面的安月影又哭又笑,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任何。李韞讓人把安月影帶了下去。

“陳子善,現在呈上你的訴狀!”李韞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柳行簡身上的鐐銬被揭開,周圍有人替他端來了筆墨,他想著旁邊的人問了一句,“麻煩給我一把匕首。”

下面的人把柳行簡的訴求告訴了李韞,待李韞點頭,才把東西呈到柳行簡面前。

他把硯臺裡的墨倒在地上,用匕首劃破手掌,然後握緊,血液如注一般流入硯臺裡,他以手蘸血,在白綾上鋪寫開來。

血凝,手收。

三尺白綾在場上鋪展鋪開,他眼裡滿是無所畏懼,“承德十年,南玥戰敗,十萬大軍命喪戍水,然後一紙訴狀直通御史臺,短短一日,我陳家滿門抄斬,今陳家四子陳子善!白綾為紙,紅血為墨,告慰亡靈!替陳家二百一十三口鳴冤!”

他筆直跪在地上,“陳子善狀告當今右相蘇玄山!欺上瞞下!偽造證據!他才是假冒軍械的罪魁禍首!他才是戰敗元兇!”

場下的所有人此刻像是炸開了一般,人聲鼎沸,人群潮動。

四周計程車兵出馬,按捺著躁動的百姓。

“陛下!”蘇玄山聽到柳行簡的話,臉色駭然一變,跪在李韞面前,“陛下!你小兒簡直是胡亂攀扯!微臣對南玥之心!日月可鑑!還請陛下明察,莫要受此矇蔽啊!”

李韞抬手,幽冷的眼神盯著他,示意他閉嘴。

直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李韞問柳行簡,“凡事講究證據,你可有憑證。”

下方的柳行簡不卑不亢,把東西呈了上去。

然後,妘澤看到那東西臉色也變了變,枉他在官場縱橫多年,竟然被一個後生給利用了,這五皇子當真是個滑頭。

如今他也算看明白了,這陳子善多半是他安排的,那安月影只怕也有他的手筆。明明沒有多少證據,硬是靠著一雙巧嘴從他這裡空手套白狼,如今也怕是上了他的賊船難以下去了。

李長燁並未理會妘澤投來的目光,只是敲擊衣側的手指驟然停下。

柳行簡,並未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或者說,他在劍走偏鋒。

甚至,魚死網破……

“陳子善,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這隻能證明陳元肅先一步知曉軍械造假一事,至於洗清嫌疑,只怕還不夠。”李韞頗為失望地搖頭。

“陛下,我這些年東躲西藏就是為了調查軍械一事,當初那樣大的一批軍械,如何透過審查、如何運往邊境、如何製造、存放何處,處處皆是問題,我今日殊死一搏,是為了告訴陛下!在櫟城!是有人假借流寇作亂趁機封鎖櫟城!是有人利用櫟城山高路遠製造軍械售賣!陛下!此事若不盡早肅清,上行下效!我南玥百年江山將毀於一旦!”

他從地上站起身來,眼裡的悲憤化為決絕,“陳子善如今位卑人輕,但是,陳家確實冤屈!陳家當時已經查到了蘇玄山的證據,只是遲遲等不到褚昶的回信!以至於錯過揭發蘇玄山的最好時機,以至於家破人亡!物是人非!十年之久!當年那些證據只怕也早已被銷燬得一乾二淨!”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對著青天白日,對著數萬百姓,對著巍峨皇城,字字泣血,句句誅心,“天下為證!古有竇娥遭冤六月飛雪!今日我陳子善以血肉之軀立誓!若陳家蒙冤!烈日高陽化為腥風血雨,三尺白綾寸寸染血!”

“陳家千古奇冤!陳家兒郎寧死不折!”

話音落下,他奪過那把匕首,決然赴死,血液飛濺三尺!生生染紅白綾!

場上一片死寂,看著那圍在中間的人筆直倒下,死不瞑目。

“轟——”

天空傳來巨響,剛剛還豔陽高照的晴空,霎時間烏雲密佈,雷聲大震,像是被剛才濃烈的一幕所震撼,又像是被一個剛烈的靈魂所震動,暴雨如瀑,傾瀉而下,像是要洗去人間汙濁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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