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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金頂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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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重陽。

峨眉山勢險峻,有“高出五嶽,秀甲九州”之稱。尤其在後山,抬頭望去,只覺萬丈危崖似將臨面壓下,令人神魂俱為之飛越。

峨眉以萬佛頂為最高,次為金頂,再為千佛頂,但以景色幽靜佳絕,仍以金頂稱最。

一座灰黑色丈高巨石上,站著一個人,一個溫文的白衣少年。

他站在那裡,好似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聽風聲驟響,只見空中飛來七杆大旗,但見七色彩旗飛揚,遮天蔽日。

七聲巨響之後,七杆大旗已插在了金頂的平臺之上。

七杆大旗上分別寫著少林、武當、峨眉、崑崙、點蒼、青城、華山七派。

接著又是一陣衣袂破風之聲,七杆大旗下已多了七個人。

他們是少林無色、武當沖虛、峨眉清音、崑崙左騰蛟、點蒼金雁子、青城鐵衣、華山裘行雲。

梅一劍笑道:“你們終於來了。”

裘行雲道:“梅一劍,你約我們到這裡來,究竟有什麼事?”

梅一劍道:“了結我和你們之間的恩怨。”

左騰蛟道:“你想如何了結?”

梅一劍道:“你們之中,如果有誰自信可以接得住在下十招的話,便請站出來。”

金雁子道:“接得住怎樣?接不住又怎樣?”

梅一劍道:“如果接得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如果接不住的話。。。。。。”

金雁子道:“怎樣?”

梅一劍道:“如果接不住的話,我和你們之間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鐵衣道人冷笑道:“你殺了我們八大門派那麼多人,豈是如此就能夠輕易了結的。”

梅一劍道:“那依道長之意又當如何?”

鐵衣道人道:“要你的命!”

梅一劍大笑道:“好!只要你們有這個本事,你們儘管來拿吧!”

血雁子道:“不勞我們動手,要你命的人就快來了。”

梅一劍面色微變,道:“難道你們還約了幫手?”

沖虛冷冷道:“如果你怕的話,便不要還手,接我們每人一招,不管你是生是死,我們之間的恩怨,便從此一筆勾消!”

梅一劍還未答話,突聽山下傳來兩聲狂嘯,只見兩條人影如鬼魅般向山上掠來。

金雁子道:“來了。。。。。。”

下面的山路狹窄,一不小心,就會掉下萬丈深淵,但那二人的身形卻並未因此而有所緩慢。

不過盞茶時分,那兩條人影已掠上了金頂。只見他們頭戴金箍,白髮披肩,神態威猛已極,正是“遼東雙魔”。

金雁子笑道:“兩位前輩還認得小侄麼?”

“遼東雙魔”中的天魔“嗯”了一聲,道:“誰是梅一劍?”

金雁子還未答話,梅一劍已介面道:“在下就是。”

地魔冷冷道:“我道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梅一劍笑了笑,道:“閣下是不是剛從茅房出來?”

地魔呆了呆,道:“沒有。”

梅一劍道:“既然沒有,嘴巴怎麼有一股臭味。”

地魔怒道:“你。。。。。。”說著已準備出手。

金雁子急道:“前輩且慢出手,等小侄約的人都到齊了,再出手不遲。”

天魔道:“你還約了誰?”

金雁子道:“穿心劍客。”

左騰蛟道:“穿心劍客一向最重信諾,這次是怎麼了,到現在還不來。”

金雁子道:“相信就快來了,也許已經來了。。。。。。”

他話未說完,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道:“我已經來了。”

一座丈高的巨巖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條人影,這黑影來的全無絲毫聲息,宛如地底湧起的幽靈。

金雁子道:“閣下真乃信人,來的正是時候。”

穿心劍客冷冷道:“你們既然請了我,卻又叫他們來做什麼?”

左騰蛟道:“並非我等信不過閣下,只是梅一劍的武功實在太強,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便請三位聯手,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殺了他。”

穿心劍客道:“在下向來獨來獨往,從不與人聯手。”

金雁子道:“閣下這又何必。。。。。。”

穿心劍客冷冷道:“你若再多言,我馬上就走。”

天魔冷笑道:“我們兄弟何等身份,要殺個人,還要和人聯手,真是笑話。”

穿心劍客道:“那就請兩位先出手,莫說在下不給你這個機會。”

地魔輕喝道:“好!”

喝聲中,二人已自出手。

十招之後,天地雙魔已有些手忙腳亂,十二招之後,二人身上已各自中了一劍,十六招之後,二人已落敗。

天魔嘆了口氣,道:“十六招,沒想到我們兄弟聯手,也只是接住了十六招。”

地魔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看來我們真的是老了。”

天魔突然仰天大笑,洪亮的笑聲,如天雷迸發,如海嘯怒湧,震的四下木葉飛落。

“今日一敗,我們兄弟有生之年,絕不再踏入中原半步。老二,我們走!”

金雁子大叫道:“前輩。。。。。。前輩。。。。。。”二人早已去的遠了。

沖虛看了穿心劍客一眼,道:“這次就看閣下的了。”

穿心劍客從巨巖上飛身掠下,道:“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裘行雲道:“那是最好不過。”

穿心劍客冷哼一聲,突然縱身而起,左拳已向梅一劍面門打去。

這一拳乃是虛勢,不待梅一劍伸臂擋架,右手五指成虎爪之形,拿向他的胸口。

梅一劍輕叱一聲,徑不理會他的左拳,右手食指和中指陡然伸出,成剪刀之形,點向他右腕的會宗穴和陽池穴,出手之快,實是穿心劍客生平從所未見。

在這電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間,穿心劍客心頭猛地一震,立即變招,五指一勾,便去抓他兩根點穴的手指,只消抓住一扭,非教他指骨折斷不可。

豈知梅一劍竟不縮手,其餘三根手指翻成掌形,手臂不動,掌力已吐。

凡是伸拳發掌,必先後縮,才行打出,但梅一劍這一掌手臂已伸在外,他竟不彎臂,掌力便即送出,招數固是奇幻之極,內力亦是雄厚無比。

穿心劍客大駭,這時身當虛空,無法借力,當下左掌急拍,“砰”的一聲,和梅一劍雙掌相交,剎那間只覺胸口氣血翻騰,借勢向後飄出兩丈有餘。

穿心劍客自縱身出擊,到飄落在地,當真是一眨眼間,可這中間兩人虛招、擒拿、點穴、扭指、吐掌、拼力、躍退,實已交換了七八種最精深的武學變化。

相較之下雖是勝負未分,但一個全力一赴,一個隨手揮送,瀟灑自如,穿心劍客顯已輸了一籌。

梅一劍也已看出,此人是他除了花滿堂和皇甫龍吟之外,所遇到的第三個對手。

穿心劍客大喝一聲,又飛身向梅一劍撲去。

梅一劍斜退一步,長劍指出,刺了過去。

穿心劍客手上本來沒有劍,但他的手剛伸出,劍就已在他的手上。

他的劍竟無處不在。

但見劍光一閃,直刺向梅一劍的心。

在如此短的距離,又是在出奇不意的情況之下,有誰能避的過這一劍。

就算梅一劍也不能。

這才是穿心劍客致人死命的殺手。

穿心一劍!

就只這一劍,不知已刺穿了多少人的心。

而梅一劍的招式已老,已來不及變招,但他的左手五指,卻突然抓向穿心劍客的面門。

穿心劍客的頭不禁向後一仰,出劍的手不禁偏了少許,只是刺中了梅一劍的右肋。

就在這一剎那間,站在一旁的金雁子突然發出一枚鋼鏢,射向梅一劍。

穿心劍客的劍還插在梅一劍的肋骨裡,使他根本無法轉動身形,眼看梅一劍便要死在金雁子的鋼鏢之下。

穿心劍客冷冷道:“卑鄙!”

他及時一掌,“砰”的擊在梅一劍的肩膀上,梅一劍連退三步,恰好避過了這一鏢。

但穿心劍客臉上的人皮面具卻被梅一劍抓了下來。

穿心劍客驚呼一聲,急退三步,但見秀髮飛揚,面具之後,竟是一張蒼白,冰冷,但卻絕美的面容。

七派掌門無不變色,梅一劍更是驚的呆了。

穿心劍客竟是個女的!

名動江湖的穿心劍客竟是個女的,這是誰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穿心劍客看了梅一劍一眼,眼睛中竟然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也不知是怨,還是恨!

她咬了咬牙,突然飛身向山下掠去。

梅一劍獨自面對著七大門派的掌門,冷冷道:“你們不是要我死麼,為什麼還不出手?”

鐵衣道人道:“他現在已身受重傷,我們也不必怕他,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生離此地。”

裘行雲道:“不錯,我們這次殺不了他,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無色大師急道:“大家千萬不可魯莽出手。。。。。。”

但此時卻已無人聽他的了,因為誰也不願平白錯過這樣的機會,六人全都一齊出了手。

梅一劍站在那裡,連動也未動。

血花飛濺,他竟硬接了六人每人一招,中了一拳、兩掌、三劍。

梅一劍掙扎著站起,道:“你們曾經說過,如果我不還手,硬接你們每人一招,我們之間的恩怨便從此一筆勾銷。”

他吐出一口鮮血,道:“我這麼做,並非是怕你們,我只是不想被花滿堂利用,現在我們之間的恩怨已了,你們誰若是敢再出手的話,就休怪我劍下無情。”

他再也不看他們一眼,緩步向山下而去。

沖虛突然大聲道:“慢著,還有少林的無色大師未曾出手。”

梅一劍驟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道:“大師請出手吧!”

無色大師道:“一年多不見,施主身上的殺氣已小了許多,只望施主以後能好自為之。”

梅一劍道:“多謝大師教誨。”

沖虛冷笑道:“大師既不願出手,那就由貧道來代勞好了!”

他話猶未了,已自出手,無色大師想阻止,已來不及。

“砰”的一聲,梅一劍整個人被擊的飛出三丈外,一口逆血狂噴而出。

但他又掙扎著站起,一句話也沒有說,蹌踉向山下而去。

七人眼看著他走下山去,既沒有人出手,也沒有人再說什麼。

就算他們知道梅一劍現在已無力還手,也沒有人敢再對他動什麼歪念頭了。

人愈是到了絕境,便愈能體現出求生的本能,有許多人的勇敢都是被逼出來的,天下沒有真正勇敢的人,因為人人都不想早死。

梅一劍也不例外。

他並沒有直接下山,到了半山腰,他忽然又轉向山裡而行。

這裡是峨眉最荒涼的一環,濃濃的煙霞自腳底生出,將人都籠罩在雲霧裡。

梅一劍只覺得血似已將流盡,一陣頭昏目眩之後,便倒了下去。

他的傷勢本不致如此嚴重,先前六人出手,並不知道他會不還手,所以都未盡全力,後來沖虛全力一擊,才將他擊成重傷若不是他順勢將掌力卸去了三分,早已斃命當場。

他仰望青天,天上白雲悠悠,奇怪的是,他現在竟沒有想到自己的仇人花滿堂,而是想到了還在雪山等他歸來的柳嫣然。

他不禁喃喃道:“嫣然,若是能再見你一面,我就算死也了無遺憾了。”

他卻不知遠處正有一雙關切的目光正望著他,當聽見他說的話,臉色不禁變了。

梅一劍突然昏死了過去。

遠處幽靈般閃出一條人影,望著他幽幽嘆了口氣。

他赫然竟是穿心劍客!

梅一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他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只覺一縷陽光溫暖的照在他的臉上。

他實在想不通,在這個時候,還有誰會救他。他心中雖有許多疑問,但一時之間卻又無法得到答案。

他站了起來,舒了舒筋骨,只覺身上的傷勢已好了很多。

劍就放在他身邊,他拿起劍,四下搜尋了一遍,卻什麼也未發現,於是便下山而去。

梅一劍走在長街上,他忽然渴望一碗很熱的麵條。

人畢竟的人,不是神。

一個人若認為自己是神,那他也許就是最愚昧的人。

誰知他端起麵碗,剛吃下第一口面,卻突然聽到了一個驚人的訊息。

天山毒叟在眉山召開武林大會,約梅一劍前往赴會,一決生死。

原來,常平送武林貼上天山的時候,天山毒叟正在坐關,傅歸天已死,他門下的弟子大都膽小怕事,既不敢驚動天山毒叟,更不敢接貼,等他坐關期滿,得知此事之後,便匆匆趕往峨眉,他剛到眉山,恰好碰到了七大門派的掌門,知道金頂之約已結束,梅一劍亦不知去向。

當他聽說梅一劍已身受重傷,知道他絕不會走遠,便決定在眉山召開武林大會,約其前來赴會,就算梅一劍不來,他也好一揚天山派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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