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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善惡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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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向西,所經之地,不是山川就是沼澤,實難逢人跡,這一天,來到了一個荒涼的小鎮。

皇甫劍南不禁精神一振,道:“丁兄,這一路之上,幸虧有你帶路,否則還真難找到這裡。”

他笑了笑,道:“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你看如何?”

丁麟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皇甫劍南知他對吃極為講究,於是便找了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二人還未坐定,店家已走了過來,笑道:“二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皇甫劍南道:“把你這裡最好的菜全都拿出來就是。”

店家應了一聲,轉身去了,不一會,菜已上齊,竟擺了滿滿一桌。

皇甫劍南拿起筷子,見丁麟連動也未動,道:“你怎麼不吃?”

丁麟搖頭道:“我不想吃。”

皇甫劍南笑道:“很好吃的,不信你嚐嚐。”說著,已替他了幾筷過去。

丁麟這才勉強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卻再也不吃了。

皇甫劍南道:“白雲寺離這裡還有多遠?”

丁麟道:“已經到了,就在這裡的一座山上。”

皇甫劍南緩緩道:“我以為還要走很遠,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丁麟道:“世上的事本就讓人難以預料,就象恨你的人你未必恨他,愛你的人你未必愛他。。。。。。”他聲音越說越低,終於聽不見了。

皇甫劍南嘆了口氣,道:“不錯,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丁麟道:“那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朋友?”

皇甫劍南笑道:“其實在我心裡,你不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兄弟。”

丁麟喜動顏色,道:“真的?”

皇甫劍南道:“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

丁麟的臉不禁紅了。

皇甫劍南看著他,道:“你怎麼象個女孩子似的,動不動臉就紅了。”

丁麟張口結舌:“我。。。。。。我。。。。。。”卻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在此時,突聽店外有人大聲道:“悲慈大師來了。。。。。。”

突然間,店裡的人竟有大半走了出去。

皇甫劍南道:“這個悲慈大師究竟是什麼人,看來這裡的人竟似都十分尊敬他。”

丁麟沉吟道:“看來一定是白雲寺的高僧。”

這時正好一個老人從他們身邊經過,搭訕著道:“兩位公子一定是從外地來的吧?”

丁麟道:“正是。”

那老人道:“這就難怪兩位不知了,以前,我們這個小鎮並沒有大夫,人們若是有什麼病痛,都要到幾十裡外的城裡去看,但自從悲慈大師來了之後,為村民看病,施醫贈藥,從來都沒有收過錢。”

皇甫劍南道:“真有此事?”

那老人道:“兩位若是不信,不防到前面的李家祠堂去看看,就知老朽所言非虛了。”

皇甫劍南和丁麟對望一眼,都忍不住動了好奇之心,站了起來,出了店門。他們並未走出多遠,便看見李家祠堂前排滿了一隊前來求醫的人。

二人走至近前,只見一白眉老僧盤膝坐在蒲團之上,正在為一老人把脈,在他身後,垂首站著一位年幼僧人。

過了半晌,那白眉老僧把脈已畢,提筆寫了一張藥方,交給了那年幼小僧,那小僧轉身進了祠堂,不一會便提了兩包藥出來,交給了那老人。

那老人接過藥,笑道:“多次勞煩大師,真是過意不去。”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道:“這是點小意思,還望大師收下。”

白眉老僧道:“施主無須如此,貧僧奉家師之命在此行醫,只為積德行善,以恕罪孽,銀子是絕對不能收的。”

那老人道:“這。。。。。。這。。。。。。”

白眉僧人沉吟道:“前些日那場大雨,將七里河的那座小橋給沖垮了,施主若是有心,不防以此銀兩,請人將橋修好,使過往行人豈不是免了長途跋涉之苦,對施主來說,也是功德一件。”

那老人苦笑了一下,道:“大師慈悲為懷,真乃得道高僧,小老兒這就去辦。”

他方才起身,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大步走了過來,道:“這位可是白雲寺的悲慈大師?”

白眉老僧道:“貧僧正是,不知施主有何見教?”

那少年道:“家父在三天前,不知因何,突然中風,臥床不起,懇請大師前往醫治。”

悲慈大師道:“那就請施主稍待片刻,待貧僧將這些病人看完,就隨你去。”

那少年道:“還是請大師現在就去吧。”

悲慈大師道:“可是,這些病人還等著貧僧醫治呢。”

那少年冷冷道:“這些鄉野村夫的賤命,豈可與家父相提並論。”

悲慈大師宣了聲佛號,道:“施主,難道說令尊是人,他們就不是人了麼?”

那少年大聲道:“大師。。。。。。”

悲慈大師道:“施主不必多說,貧僧就算要去,也要等把這些人醫完了再去。”

那少年冷笑道:“本少爺請你去,是看的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悲慈大師卻不再理他,已在為下一位病人把脈。

那少年冷哼一聲,讓了開去,一擺手,他的兩個家奴已向悲慈大師撲了過去,雙拳分擊悲慈大師左右雙肩。

悲慈大師好似全無所覺,連動也未動,等拳擊到,只見他雙肩微微一聳,那兩個家奴已被他彈出三丈之外,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那少年面色微變,道:“臭和尚,你等著,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說著,已帶著他的兩個家奴灰溜溜的去了。

一箇中年大漢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道:“大師,此人乃是城中惡霸張員外的二公子,平日裡作威作福貫了,大師犯不著和這種人過不去。”

悲慈大師道:“施主是怕他日後找貧僧的麻煩?”

那中年大漢苦笑了一下,顯已預設。

悲慈大師道:“一個人只要坐的正,行得端,又豈怕別人找你的麻煩。”

他接著又道:“世上本沒有什麼富貴貧賤之分,如果說有,那也是一些無聊的人強行劃分出來的,難道說富貴人家的命是命,窮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了麼?生命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不管你是富是貴,是貧是賤,都只有一次,所以每個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那中年大漢恭身道:“大師說的極是,受教了。”

直到黃昏時分,悲慈大師將所有的病人看完,這才帶著那年幼小僧走了。

皇甫劍南道:“走吧!”

二人走在路上,都不說話,好似突然之間都有了許多心事。

過來半晌,丁麟道:“這位悲慈大師的醫術,看來的確高明的很。”

皇甫劍南緩緩道:“他的武功比他的醫術,更加高明十倍。”

丁麟點頭道:“白雲寺在江湖中並無威名,沒想到寺中竟有這等高手。”

皇甫劍南道:“你可知白雲寺的主持方丈是誰?”

丁麟道:“普度大師。”

皇甫劍南道:“他的弟子已如此了得,師父更是可想而知。”

丁麟道:“看悲慈大師以濟世救人為樂的胸懷,他的師父想來更是位得道的高僧,他怎麼會收容霹靂神君這等惡徒呢?”

皇甫劍南道:“此中情由,我們不得而知,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殺了雷烈。”

丁麟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皇甫劍南道:“我們晚上去,夜探白雲寺。”

夜色如墨。

山上地勢荒僻,只有一條可一人獨行的小路通往山上,顯然平日裡少有人跡。

群山濃林掩映中,前方好似露出了一角飛簷。

只見一座頹廢的廟宇矗立在一片危巖上,山風起處,這廟宇簷脊齊飛,彷彿真的要乘風而去,地形真是險惡已極。

白雲寺。

夜色悽迷,但依稀還可以分辨出這三個金漆已剝落的大字。

雖然夜已很深,但佛殿上的長明燈卻還是亮著的。

穿過佛殿,前面的一間雲房中也亮著燈火。

房中兩人盤膝坐在蒲團之上,一人正是悲慈,另一人卻比他更蒼老,白眉長垂,神色慈祥。

只聽悲慈大師道:“師父,弟子今日做了一事,不知是對是錯,想請師父指點。”

白眉老僧正是白雲寺的主持方丈普度大師。

普度大師道:“你說。”

悲慈大師道:“弟子今日在山下義診,城中張員外的二公子前來求醫,說他父親在三天前突然中風,要弟子立刻前往醫治,弟子因當時病人眾多,所以並未答應,待事後弟子趕往張員外的家中,那張員外已然亡故。。。。。。”

普度大師道:“你是因為張員外之死,所以耿耿於懷,是不是?”

悲慈大師道:“是。”

普度大師道:“那張員外在城中素有惡名,為師也早有耳聞,佛語有云,除惡即是行善,就算當時你趕去救了他,那以後為他所害的人,更不知有多少,我佛雖以慈悲為懷,但也要看對什麼人而言,佛法雖然無邊,但度的也只是有緣之人。”

悲慈大師道:“多謝師父指點。”

他緩緩接道:“弟子昔日本為十惡不赦之人,自從六年前,蒙恩師點化,歸依吾師座下,弟子深知過往所犯之錯,俱是罪孽,雖六年來一心在山下義診,風雨無阻,但總覺不能恕罪孽於萬一。”

普度大師道:“行罪而能知悔,本為難得,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便是為師,一生之中,何嘗不是也曾做了許多錯事。”說著閉目沉思。

悲慈大師道:“多謝師父開解,弟子明白了。”

普度大師點了點頭,臉上突然露出種奇怪的表情。

風從窗外吹進來,風吹進來的時候,竟忽然又有一陣笛聲隨風傳了進來。

笛聲淒涼而悲哀,似斷似續。

悲慈大師臉色已經變了,霍然站了起來。

“斷腸曲!”

普度大師道:“你要去那裡?”

悲慈大師道:“師父,弟子要等的人恐怕已經來了。”

普度大師嘆了口氣,道:“悲慈,難道到現在你還沒有大徹大悟?”

他不慌不忙,談吐從容,單是這一份不卑不亢,無畏無懼的氣度,就足以使人由衷敬服。

悲慈大師恭聲道:“弟子知錯。”

說著,又盤膝坐了下來,但卻顯得坐立不安。

過了盞茶時分,普度大師突然道:“你去吧!”

悲慈大師竟似十分激動,道:“多謝恩師。”

他緩緩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吹笛子的人。

他飛身掠入一座院子,院中冷冷清清,那裡有什麼人!

晚風更冷,冷的可以讓人的血液凝結,那個吹笛的人呢?

飄飄渺渺的笛聲,聽來彷彿很近,又彷彿很遠。

他在屋子裡時,笛聲彷彿就在院子裡,他到了院子,笛聲卻又到了牆外。

牆外的夜色濃如墨。

掠過牆頭,前面是一片樹林,林中一點燈火閃爍如鬼火。

等下一條幽靈般的人影,彷彿正在吹笛。

這個人是誰?

是不是剛才的那個吹笛人?

他為什麼要一個人在孤燈下吹笛?莫非是在等他?

孤燈懸在一根樹枝上,隨風搖盪。

悲慈大師走了過去,一個白衣人背對著他,正在吹笛。

過了半晌,笛聲突頓,皇甫劍南緩緩道:“有誰能想到,昔日威震江湖的‘霹靂神君’雷烈,居然出家做了和尚。”

悲慈大師嘆了口氣,道:“昔日的‘霹靂神君’雷烈已死,只有現在的悲慈。”

皇甫劍南霍然轉身,道:“悲慈大師。”

他實在不敢相信,悲慈大師竟會是昔日的‘霹靂神君’雷烈。

悲慈大師道:“還未請教施主尊姓大名?”

皇甫劍南冷冷道:“難道現在你還未猜出我是誰?”

悲慈大師道:“貧僧已經猜到,只是未敢斷定。”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衣袂破風之聲驟響,普度大師雙手合什,大步而來,低聲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他聲音雖輕,但每個字都餘韻悠長,讓人聽了之後,不禁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悲慈大師恭聲道:“師父。。。。。。”

普度大師“嗯”了一聲,道:“他確是昔日的‘霹靂神君’雷烈,他自覺罪孽甚深,已歸依吾佛,投在老衲門下出家為僧,法名悲慈。”

皇甫劍南冷冷道:“一個人做下的罪孽,若是出家便可化解,那天下的和尚豈不是太多了。”

普度大師道:“罪孽終是罪孽,豈是出家便可化解,放眼天下,有誰敢說自己一生從未做過一間錯事!”

他接著又道:“其實做錯事也沒什麼,重要的是知錯能改,六年來,他一直為昔日所犯的罪孽深自懺悔,為了恕罪,他在山下義診,六年來,從未有過一日間斷。。。。。。”

皇甫劍南大聲道:“在佛家看來,就算再十惡不赦的人,只要能改過自新,便可重新做人,但我不是佛門弟子,又豈能如你這般灑脫。”

他恨聲道:“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我若不殺他,又怎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孃,還有為‘英雄山莊’枉死的無數冤魂。”

普度大師道:“善哉!善哉!施主心中充滿仇恨,因而少了仁愛之心,如此冤冤相報,何時得了。”

皇甫劍南道:“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大師還是莫要多費唇舌了。”

悲慈大師突然在普度大師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普度大師驚道:“悲慈,你這是做什麼?”

悲慈大師恭聲道:“多謝師父這些年來的教誨,弟子以後恐怕不能再侍奉你老人家了。”

普度大師變色道:“悲慈,你。。。。。。”

悲慈大師道:“弟子心意已決,師父就不必再勸弟子了。”

普度大師嘆了口氣,再不多言。

悲慈大師盤膝坐地,雙手合什,道:“施主若要報仇,便請動手吧!”

皇甫劍南輕叱一聲,劍已出鞘。

悲慈大師面無表情,合上雙眼,動也不動,竟似已閉目待死。

普度大師道:“你若下得了手,就一劍殺了他吧!”

皇甫劍南咬了咬牙,只見劍光顫動,劍已刺出。

普度大師轉過頭去,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過了半晌,並無劍刺入肉的聲音,他回過頭去,只見皇甫劍南的劍,在悲慈大師胸前三寸處頓住。

皇甫劍南面上的表情變幻不定,突然還劍入鞘,轉身而去。

悲慈大師睜開眼來,大聲道:“慢著!”

皇甫劍南頓住腳步,卻並未回頭。

悲慈大師道:“你為何不殺我?”

皇甫劍南淡淡道:“你的心已死,已不值得我出手殺你。”

悲慈大師緩緩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迴圈,報應不爽,恩怨榮辱,俱化塵煙。”

說罷,微微一笑,又閉上了眼睛。

普度大師口誦佛號,合什恭身,目中竟流下淚來,悽然道:“悲慈,你終究還是比為師先走了一步,相交六年,難道你就是為了要等今日麼?”

皇甫劍南聽到“先走一步”,不禁吃了一驚,霍然轉身,定睛看時,只見他臉上雖有笑容,卻已僵直不動。

原來悲慈大師自斷心脈,已然圓寂。

皇甫劍南突然轉身,大呼著狂奔而去。

丁麟就在附近,一看見他,馬上迎了過去。

皇甫劍南道:“我們是不是好兄弟?”

丁麟呆了呆,道:“當然是。”

皇甫劍南道:“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丁麟道:“什麼事?”

皇甫劍南道:“你幫我約魔教教主皇甫無病出來。”

丁麟變色道:“幹什麼?”

皇甫劍南道:“這你就不用多問了,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丁麟默然半晌,道:“好,我幫你。”

陽光燦爛。

皇甫劍南大步走在陽光下。

他臉上雖然還有淚,可是他知道,眼淚就象鮮血一樣,在陽光下,很快就會幹的。

血債一定要用血才能洗的清。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本就是江湖上千古不變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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