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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周笙笙盯著搭在揹包的手,右手往裡摸索著,掂量了一下,抽出那份檔案,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
夾著的都是些報名手續和資歷稽核的檔案,還有最下面的病歷表。
周笙笙輕蔑嘆了一口氣,自己居然是因為身體需要休養而申請藝術班。
“這是什麼?”
掉下來的是一張紅色的票據,落款是秦墨果。
雙臂支著往前傾的身軀,大拇指的指甲蓋在嘴唇輕輕蹭來蹭去,像是想通了什麼,身子一下往後倒。
“不管了。”
“什麼不管了?”鄧凜缺側倚著牆,白衣邊沿在春日的殘陽照射下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眼神不疾不徐裝進她和雙手蓋住桌子的東西的畫面。
周笙笙繼而換成嫵媚的姿態,用手肘試圖把檔案蹭到一邊去,她還不想這麼快告訴他們。
“咦?你不是一下課就走了嗎,落東西了?”
看著她眯成一道唇線,眼神飄忽不定,另一隻手不知往哪放,他識時務扭過頭,眸色帶點陰冷。
“嗯,回來拿,剛好看到你在這。”
“我還有點練習沒做完,哈哈。”周笙笙打馬虎眼的時候真的很幼稚。
“那你慢慢做,我先走了。”
“好,再見,明天見。”
探出窗外,殷勤個不停,“再見。”看到消失在樓梯處這才把身子拉回來。
鄧凜缺快速滑動手機頁面,開啟聊天頁面--周笙笙。
“算了。”看了最後一眼她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便放棄詢問緣由的打算。
護院裡的鐵門還保持著剛才著急出門的樣子,也沒有鎖上,纏繞在鐵柱上的花草沒有在春意的的照拂下得到更好的生長,並沒有人照顧它們。
“吱呀。”
裡面的人聽到聲響,激動地放下手裡的菜刀,穿著可愛的兔頭拖鞋跑到他的面前。
這是他不想面對的人。
“哥哥,你回來了,我做了我的拿手好菜,等一下就可以開飯了。”
“不用了,我已經吃了。”
“我不信,你在騙我。”她想要不在意他的回答,但肩膀不停抽動,卻還是回到廚房準備開火。
鄧鞠洛等了他很久,到最後他還是下來吃了幾口,兩人沒有任何眼神和言語的交流。
洗完澡躺在床上,身心在此刻得到放鬆,手微微遮住刺到眼睛的光線,腦海閃爍著自己小時候在父母身邊的快樂畫面。
“為什麼不要我了呀?”他掙脫不開姥姥的手,直到坐上飛機,他還是會相信父母會叫他留在身邊。
姥姥心疼地抱住了當時五歲的他,而姥姥也在六年級的時候不幸去世,可父母還是沒有來,也沒有說要來帶他走。
他流著眼淚慢慢進入夢鄉,鄧鞠洛在門縫愧疚地站著,走的時候摁掉了燈。
今天的升旗儀式取消了,說是安排三天之後再舉行,到那時就是很隆重的場面了。
100週年的校慶的好事剛好被這一屆新生給趕上了,按照慣例,每年學校都會舉行校慶七日嘉年華,更何況今年是100週年,不論別的,今年還特別允許這七日學生可以自由活動,當然也包括回家。
“就憑這一點,我就已經不想畢業了。”
“那你可得玩得盡興點,你答應過我的,代表咱班上臺表演的。”小滿對她弟弟可是寄予厚望的,年年當文娛委員找不到別人表演節目,第一時間就會推蘇桑上去,但他確實是才華兼備。
“行行行,自己會跳舞都不上場,也不知道你學它幹嘛來?”
“我緊張嘛。”一邊回答問題,一邊站在旁邊記錄安排事宜。
“鬼才信,擔任主旗手也沒見你哆嗦。”
小滿已經離他遠遠的。
“蘇子滿,學生會的人找你。”門外站著兩個人,手臂上掛著藍色的臂章。
“給,這是我們班的安排表。”上面赫然列著七天的具體安排,班上的,全年級的,加上校園裡的,節目不會少。
“好,辛苦你了。”
前戲已經準備就緒,就等開場了。
高一班級是最吵的,第一次參與這麼盛大的校慶嘉年華,沒有誰是不激動的。
但是若論安排誰表演節目,各位倒望天望地,就是不想回應文娛委員的安排。
文娛委員掃視了一番,眼睛在一處發亮,快步走到孔柳野眼前。
“孔柳野大帥哥,能不能幫一下哥們,報名一個節目?”此話一出,周圍的肩膀此起彼伏抖動。
孔柳野有點為難,支支吾吾才道,“光我一個人,怎麼襯托出我的帥氣呀?”
他愣了,沒想到這小子得寸進尺,臉皮這麼厚。
黎晚笑得肩膀直抖,見笙笙回來,就跟她說了來龍去脈,只見她認真起來,想了有會兒,就手心重重拍到腦門上 。
“我們幾個可以報名表演個小品呀,今年春晚的小品挺好看的。”
這是她在春節笑得不多的時候。
“小笙,你怎麼也來勁兒了,你不是認真的吧。”
鄧凜缺笑了一聲,似乎不反對,文娛委員把孔柳野晾在一旁,津津有味參與她們的話題。
孔柳野只好收了勁兒,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哼了聲。
黎晚眼見收不住,敲了下桌子,“行行行,就這麼定了。”
周笙笙接著配合,下巴點了點後桌,兩個男生也預設參與其中。
“劇本呢?”他們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只有他們才能讓他開心一點呀。”卷子被粉殼水性筆用力戳破,墨水向外流。
那邊又是一片吵鬧。
周笙笙做事不拖沓,當晚就把指令碼給寫好,就差驗一下是否可行後續再修改。
課間操剛停的雨,現在又下了起來,細細密密地往教學樓裡斜著打。
中午簡單吃個便當,四人就開始在舞蹈室排練節目,節目設定是陪爸爸逛街。
爸爸這一角色由孔擔任,周笙笙和黎晚就是他的女兒,鄧凜缺是店裡的模特,充當背景板。
周笙笙不敢給阿凜臺詞,肯定是生硬無比,她就喜歡可著那兩傢伙兒使勁造。
回到班裡的時候,已經上課三分鐘了。
好在這節課的秦老師向來喜歡周笙笙,沒和他們幾個多計較就讓趕緊進來。
鄧鞠洛的腳踏車就停在他的旁邊,她故意早上比他晚出門,他的山地車又是很好認的款式。
在二樓欄杆上一直看著他腳踏車的位置,現在已經是六點了,六點半上晚自修,也沒看見他去取車。
“這麼勤,晚飯都不吃嗎?”
剛進入狀態,孔柳野就受不了這樣的表演方式放聲大笑,抬頭衝沒反應過來的黎晚說,“不好意思了,你這聲音讓我很難入戲。”
“孔柳野,你--”
黎晚怒氣衝衝地正要罵他,舞蹈室唯一提供的室內光線的顯示屏忽然黑了下去,周笙笙咻咻咻滑到離她最近的鄧凜缺後面,抓起衣角湊到眼前,試圖能避免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
“什麼情況啊,總不能遇到鬼了吧?”周笙笙想起曾經講過的鬼故事,現在要應驗到她身上了?
“也說不定,最容易遇到鬼的地方不就是學校嗎?可得小心點兒啊?”她從未見識過鄧凜缺唬人的功夫,氣得她往後背狠狠來了一拳,又馬上拉了回來,她需要一個依靠。
他也不反駁,感受得出來她是真的害怕。
她僵住的身體引來鄧凜缺一聲輕笑。
“孔柳野,你去看一下。”
黎晚推了一下他。
“去哪看?大姐。”
鐘樓的悶響讓周圍都安靜了下來,算下來,現在應該是晚上七點了。
“對對對,舞蹈室到點就自動斷電了。”
高分貝的聲音裡,周笙笙嚇得又一哆嗦。
“嚇死我了,還真以為鬧鬼了。”
幾個人憑著感覺往休息區摸索著,他們需要亮光,黑著的螢幕跟回魂似的忽然有了畫面。
眼睛突然遇到強光,一時睜不開來,模糊的身形逐漸明朗。
“下次練習看著時間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責怪的意味看向鄧凜缺。
黎晚可不領這情。
“對貴人就這態度?”孔柳野小聲提醒著,小腦被人抽了一下,不用想都知道是他。
“走了。”
鄧鞠洛看著周笙笙怯怯從他後面走了出來,手裡還攥著衣角不松,她走在最後頭,鄧凜缺忽而放慢腳步,走在周笙笙後面。
唰--
巡查的宿管拉開床簾。
她喊了周笙笙幾次,宿舍其他人已經上課去,發現還有人在睡著。
“喂,張醫生,A201有位學生叫不醒,探了一下鼻息,還有呼吸,你馬上過來一下。”
宿管員下一通就是撥通老師電話,她目前只知道所屬老師是誰,其他的只有等他們來了再說。
校內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這是校醫室的車子。
“奇怪,陳老師這麼著急去哪兒?”
窗外閃過疾跑的重影,鄧凜缺清楚看到陳老師在跟誰通話來著,隔著窗戶聽不清說什麼但覺得是出事了。
這場雨還是沒有停,依然沒有等到太陽。
“周笙笙家長嗎,你的女兒在宿舍一睡不醒,現在送往急救搶救,你們趕緊過來市第一人民醫院,麻煩帶上以前的病歷史。”
陳老師只聽到那邊女人一聲喊叫,剩下的就是手機掉在地上的嘈雜聲。
蘇桑覺得這節課內容甚是無趣,過得格外的漫長。
褲兜裡的手機不停震動,小滿已經調成免打擾模式,蘇桑悄摸點開資訊。
“蘇子滿,快去醫院,小笙出事了。”抽屜裡的東西被突然站起來的人碰倒在地。
“小笙怎麼了?”兩人來不及拿傘,剛好遇上巡邏的校車,說明緣由之後,倒也願意載他們一程。
“爸剛才發資訊給我們倆。他現在同叔叔阿姨在趕來的路上,還說,小笙這次是突發的。”蘇桑哭得很大聲,摻和著雨聲,沒有驚擾到路上的行人,車子沒有護欄,雨水一波接著一波濺到車上的人。
“沒事的,小笙一定能過去的。”小滿緊緊抱住他寬慰道。
蘇桑他們最先到達醫院,看見小笙的班主任陳老師站在門外跟醫師溝通病情,立馬衝了過去抓著醫生。
“不要擔心,現在病人已經脫離危險,還需留院觀察。”
“醫生,她這是怎麼了,五年前醒來之後檢查不是都說好了嗎?”
“應該是外物誘發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