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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施三明怎麼扮慘賣乖，鄧師傅始終咬牙不鬆口，一文錢也沒給便宜。最後他們也只能把東西挑選出來，放在鋪子裡，等取鐮刀的時，再一併付錢帶走。
鐵鋪的事情忙完，兩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往隔了好幾條街的布莊。
見識了施三明討價還價的本事，李敏歆在路上就與他商量好了，一會兒她只負責挑東西，價錢就讓施三明來談。
李敏歆不會與人砍價，平常時候買東西，也是別人說好多就是好多，所以比較喜歡去超市商場之類明碼標價的地方。
布莊有兩間門面，裡面的人不多。兩人將擔子揹簍放門口的石梯旁，空著手進去。
架子上整整齊齊堆放著各色布匹，只是顏色多是青藍土黃之類，要麼就是沒染過色的原胚布，那些鮮亮的顏色非常稀少。
只有一個單獨架子上放了兩匹大紅色，一匹桃紅色，另有半匹鵝黃色。
“小兄弟小嫂子想買點什麼？我這就拿給你們看。”老闆娘見有客人上門，忙熱情招呼起來。
“我們要買些麻布做衣服。”
老闆娘手一揮：“這幾個架子都是，前面三個是粗麻布，後面兩個是細麻布。”
李敏歆選了幾個相對順眼的顏色，讓老闆娘拿過來瞧瞧：“老闆娘，這些布都怎麼賣？”
老闆娘讓她跟前的一個婦人先自已看著，把李敏歆要的那幾個顏色的布取了下來：“粗麻布一尺二文半，細麻布一尺三文半，買整匹還能便宜十文。”
價格比府城那邊要便宜點。
李敏歆挑了一匹淺灰色粗麻布，一匹原胚布，一匹深藍色細麻布，一匹原色。
看到客人一下拿那麼多，老闆娘笑得越發真誠：“小嫂子還要點其他不？”
“有棉花棉絮嗎？”
老闆娘眼睛一亮，沒看出來竟然是位大客戶：“有有有，小嫂子來得正是時候。咱們剛收了一批上等棉花回來，正打算往戎城送。棉絮也有，不過沒擺在店裡，都在後院裡放著。”
她挑了簾子朝後院喊到：“陸九，有客人要選棉絮，趕緊過來招呼。”
說完又笑著對李敏歆兩個道歉：“兩位稍微等一下，一會兒我當家的就過來領二位去後院挑選。”
李敏歆自然不在意：“只這價錢怎麼樣？我要兩斤棉花，一張三斤一張五斤的棉絮。”
老闆娘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棉花二十二文一兩，棉絮一床的加工費是一斤十文。放心，我們的價格絕對最公道。”
“哪位客人需要棉絮，請隨我到後邊挑選！”
不一會兒有個矮胖男人出現在店面的後門，他面色有些嚴肅，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
施三明像沒看到一樣，笑著招呼：“陸掌櫃，我們要棉絮，煩請帶路。”
穿過一道小巷，他們進了對面的院子。院子中央的黃角樹下有兩個婦人正在吃茶說話，旁邊屋子裡不停有‘嘭嘭嘭’的聲音傳來。從開著的門口可以看見一個拿著大弓正在彈棉花的漢子。而這樣的屋子有三間，三個師傅同時在忙碌著。
“師傅們一天能彈幾張棉絮？”施三明有些好奇。不過他沒有靠近，那滿屋子亂飛的棉絮，看得他頭皮發麻。
“手藝純熟的老師傅，一天最多彈八斤。”
陸掌櫃相當惜言，他領著他們進了一間專門擺放棉絮的屋子。裡面架子上擺了七八床彈好的棉絮，雪白雪白，看著就暖和。
“你們要幾斤的？”
施三明一邊摸摸捏捏，一邊答話：“一張三斤一張五斤。”
陸掌櫃卻搖搖頭：“有三斤四斤六斤的，五斤正缺著。”
施三明與李敏歆打商量：“現做肯定等不及，要不咱們就要一張三斤，一張四斤的。兩張加起來，也有七斤，勉強夠用了。再說，不是還要做棉衣嗎？若是冷可以穿著睡！”
不是他捨不得，是真沒錢啊！
李敏歆點了點頭，施三明說得有道理。等以後她有錢了，再過來彈兩張十斤的，一張墊，一張蓋！
他們又去看了散著的棉花，只是去籽的棉花，一團一團擠在一起，看著又雜又亂，根本不適合直接做棉衣。
李敏歆問：“沒有彈過的嗎？”
陸掌櫃搖頭：“這批棉花昨日才收上來，打算運走的。你要加工過的棉花就得等了，五天後能行。另外加工費同棉絮一樣，都是每斤十文。”
既然棉花拿不到現成的，棉絮四斤的那張也就沒要了，還是改成了原計劃的五斤，等著同棉花一起取走。
反正這會兒天氣還暖和，暫時也用不上。
確認好以後，他們重新回到了店裡。李敏歆挑了些針線，又要了把剪刀。另外又在施三明奇怪不解的目光中，扯了五尺原胚細棉布。
“老闆娘，就這些了，你看一共多少錢？”
李敏歆看著那一大堆東西，還真有些成就感。
老闆娘拿起算盤開始一樣一樣點算。
“粗麻布一匹半，算三百七十文，細麻布兩匹整，六百八十文，五尺細棉布六十文，線兩卷五文，剪刀五十文，繡花針兩枚十文，三斤棉絮一張六百九十文。總共，一千八百六十五文。”
施三明立馬開始還價：“老闆娘，我們買了這麼多，怎麼才少那麼點。再便宜點，原胚布又沒用染料，再怎麼說也得少個二三十文吧，還有那棉絮，我們還要定一張五斤的棉絮，兩斤散的棉花，二十二文太貴了，咱們鄉里鄉親的二十文就得了。”
老闆娘早就經過了千錘百煉，也是不虛：“大兄弟誒，我們小本買賣，都只掙那一文半文的。而且大娘我尺寸都是往多里量的，足夠拋費。讓你這麼一講，大娘我就虧本了，不行不行。”
“虧本肯定不會，咱們縣裡誰不誇老闆娘會做生意啊！咱們這不是買得多嘛，不便宜點怎麼能行呢？回去後，我也好跟親戚鄰朋們介紹嘛。”
老闆娘笑得合不攏嘴：“兄弟你可真會說！這樣，大娘再便宜五文，可以了吧！”
施三明一臉傷心：“哎，老闆娘別以為我從鄉下來就不懂，臨洮那邊盛產棉花，收價多少老闆娘肯定比我知道的清楚，再怎麼著也不能這個價賣我吧，往年這時候也就十八九文。”
老闆娘看他懂行，想到這是筆不小的買賣，少賺點總比沒賺強，咬牙道：“我看你們也是誠心買，咱也不說細了，十五文零頭我給你抹點，另外再送你兩塊包袱皮，夠意思了吧。”
庫房裡有些染壞的布，老闆娘一直把它當搭頭賣，四方桌那麼大一塊布，三文錢就能買到。
施三明看她拿出的包袱皮不小，心裡雖然樂開了花，嘴上卻勉強道：“好吧，下次我們來，老闆娘記得再給我們算便宜些！”
生意拿下，老闆娘臉上又揚了笑容：“放心，下回你們來，肯定是最便宜的價格。”
施三明付了一千九百五十文，其中一百文是棉花的定錢。
在布莊耽擱了不少時間，兩人又朝糧油鋪子走去。
“孫家糧鋪價格公道，他傢伙計還是咱們村裡人，去那兒買糧食還能更便宜一點。”施三明小聲介紹著，“不像張記，總是缺斤少兩。”
秋收忙完也不久，糧鋪的生意清淡。夥計孫有錢拿著抹布斜靠在櫃檯邊，與一個老爺子閒聊。遠遠瞧見朝他走來的二人，忙笑著招呼。
“三明小子你從府城回來了？”
村裡人大約都知道他去府城的事，孫有錢清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是，才回來幾日。家裡糧食不夠吃，所以帶媳婦上你們這兒買點。”施三明笑著應道，“你們掌櫃呢，怎麼只有有錢哥你一個人在？”
看著完全不搭的兩人，孫有錢心裡詫異，臉上卻不顯半分，笑著應道：“哥哥先恭喜你，掌櫃去戎城看孫子去了，過幾日才回來。你和弟妹要買什麼，哥給你算便宜點。”
“兩石糙米五斗黃面。”施三明看著擺在店鋪裡的各類糧食，說了數量。
“糙米一石七百五十文，黃面一斗八十文，總計一千九百文，我就收你一千八百五十文。”孫有錢啪啪算賬，他一個夥計也只能優惠這麼多了。
想起李敏歆說起過的餃子麵條，施三明狠狠心，又花了五十文買了五升白麵，打算嚐嚐味。
“有錢哥，我倆還要去買些油鹽醬醋，等走的時候再過來挑糧食。”
孫有錢揮揮手：“沒事，去吧。”
縣裡有油坊，離糧店隔了四五個鋪面。他們來得正是時候，今日油坊新榨了油，隔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花生特有的香味。
好些人圍著油坊，等著買油。施三明憑藉矮小的身材，靈活的擠到了裡面，李敏歆則守著籮筐站在外面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