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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一個混吃等死的城市空巢青年。
畢業後繼承了父母留下的十五套房，兩棟別墅，兩億現金，開始過上了白天收租睡覺，晚上時不時搞一些擦邊直播吸引富婆的無聊生活。
可是他感覺自已最近這段時間有點不對勁，經常盯著窗外的馬路一看就是一下午，腦子裡時不時蹦出來尋找刺激的想法，可是沒幾分鐘就被一股怠惰感打消，最後渾渾噩噩躺在地板上發呆。
太容易完成人生目標，就會被巨大的空虛所困擾，一切都是那麼索然無味。
銀行卡里的錢怎麼花都不見少，可他卻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失眠的痛苦籠罩著他，於是他開始每天打遊戲，打到累了，再躺到床上看電視劇，一直看到自已因為過於疲憊而昏迷。
就這樣保持了一個月，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從物質中得到的快樂不長久，從遊戲中……遊戲中沒有朋友就沒有快樂，一個人打遊戲依然是孤獨的，恰好，他沒有朋友。
於是他決定開滴滴，用他剛提的邁巴赫S680，今天是他工作的第一天，第一單。
只是當他按照導航到達目的地時，卻感覺這第一個乘客有些怪怪的。
剛開始一男一女在車外說話，看起來還挺正常，簡單的聊了聊天，然後揮手告別，江澈雖然挺想聽兩句八卦，無奈邁巴赫的隔音實在太好。
然後女生上了車，男人還在車窗外說著關心的話，江澈也不著急，等著他們說完。
直到女生催他開車，他才出發，可還沒開兩步，那個男人就跟在車後面追，口中還喊著一些奇怪的話。
“燕子，燕子，沒有你我怎麼活啊，燕子……”
開啟窗戶就聽到這句撕心裂肺般的怒吼，江澈隔的老遠都能感受到那股絕望，痛苦，他甚至覺得，這個胖子哪天腿斷了都不一定哭的有這麼慘。
“那個……燕女士，我要停車嗎？”江澈抬眼看向後視鏡，和坐在後排的女人視線相對。
“不……不，別停……”
她話音未落，就看到那個胖子雙腿跪地，一聲大吼。
“燕子，你帶我走吧燕子……”
……
慘，怎麼一個慘字了得。
可惜，再深情的吶喊，也追不上坐上邁巴赫的燕子。
戀愛腦沒有教會他愛自已，只教會他歇斯底里。
一腳油門，胖子的身影就已經只剩一個小黑點，最終消逝在車流滾滾的黑夜，淹沒在鋼筋水泥的慾望叢林。
“愛過嗎？”
江澈的聲音在狹窄而寂靜的車廂內迴盪，燕子聞聲一愣，抬起頭，第二次和江澈四目相對。
沉默了一會，她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笑著笑著又有些苦澀。
“你懂什麼叫愛嗎？”
她的聲音很好聽，不是很清脆，卻很有味道，像是清晨的藍玫瑰，配上濃郁的冰咖啡，熱烈而清冷。
看似矛盾，卻又意外的協調。
“他對我很好，”沒等江澈回答，她雙眼無神的看著窗外，像是在對江澈講故事，又像是說給自已聽。
“八年前他資助我出國留學，每天省吃儉用，一分錢都捨不得花，吃住都在朋友家，不管賺了多少錢，都會打給我。”
“我去銀行一查，他給我打錢的單據，比我的書還厚，加在一起有二十萬三千一百一十三。”
說著，她像是特意強調一般，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比劃了一半，卻又頓在空中，然後洩氣般落在腿上。
“看起來，他真的很愛你。”
江澈輕踩剎車，看著左邊的後視鏡緩緩變道，最後停在了左轉的車道上，附近的車開始變多，他們正在慢慢駛入市區。
“是的，”她依舊看著窗外，遠處五色的霓虹燈光透過車窗打在臉上，眼中滿是迷茫，她的聲音像是囈語：“這筆錢，三塊錢一瓶的可樂可以買接近七萬瓶，十塊錢的盒飯可以吃兩萬多頓，一百塊錢的遊樂園門票可以買兩千張。”
“你覺得多嗎？”忽然，她的視線看向前面的後視鏡，緊緊盯著江澈的眼睛，咧開嘴，像是釋然一般：“可是……一趟飛往洛杉磯的機票就要三萬，一輛家用的代步車就要二十萬，魔都的房子五萬一平……”
江澈抿著嘴，沒有說話，只是將車內冷氣調低一些，然後在等紅燈時，從副駕駛拿了一瓶咖啡，遞過去給她。
接過咖啡，她拿在手上沒有喝，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一般喋喋不休：
“從小，我家裡就窮，可因為人長的還算過得去，總有女同學因為嫉妒，從而造謠我，欺負我。”
“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我想賺錢，我想有錢，我的確是愛慕虛榮，喜歡攀比的膚淺女人。”
“我也想上午在巴黎喂鴿子，下午在倫敦的街頭淋雨，晚上在義大利吃披薩，碰到以前看不起我的同學時，我也想坐在豪車上，穿著幾十萬的奢侈品。對她們投去不屑一顧的眼神。”
“因為我真的是個很物質很物質的女人。”她像是在提醒自已一般，不停的說著自已愛慕虛榮和物質。
手上的塑膠瓶被她捏的“吱吱”做響，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特別是在邁巴赫這個極度隔音的環境中，更是讓人聽著心裡不舒服，但她恍若未覺，身體前傾，語氣堅定。
“他很愛我，如果他有錢，或者他能賺到錢，而不是八年只能賺到二十萬，即便我不愛他，也會報答他，甚至嫁給他。”
“可是他沒有，這麼多年了，他只能靠兼職賺錢，人生又有幾個八年？我嫁給他，婚禮上碰到以前的同學，讓她們再一次侮辱我，鄙視我，嘲諷我嗎？”
“大家都想成為人上人，我憑什麼不能？！”
說完後，她像是發洩般，想要一口氣想將咖啡“咕咚”“咕咚”喝盡，喝到一半時卻因為喝的太快，不僅噴了出來，還被嗆的不停咳嗽，眼淚狂飆。
過了好一會她才緩過氣，閉著眼睛靠在車坐上，一隻手放在胸口：“不好意思，師傅，洗車多少錢，我補給你。”
“不用了。”江澈隨意一瞥，就是一點咖啡而已，待會用溼巾擦一下就行了。
“不行，一碼歸一碼，你這車坐起來挺舒服的，肯定不便宜，該補償肯定是要補償你的。”
“真的不用了，一點小事，洗車也挺麻煩。”
“不行！”
這就是假大方，越是自卑的人，越是想透過這種方式來獲得尊重，其實人家根本不在意，她卻會覺得自已可能被輕視。
對這種情況，江澈十分淡定。
“小姐，你貴姓？”
“我姓柳。”
“柳小姐，”江澈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胳膊肘撐在駕駛座旁邊的扶手上，手指在空中打了個轉，笑著問道：“待會忙嗎？”
“你要幹什麼？”柳燕神色有些警惕，抓著包的手微微用力，看起來防衛心挺重。
很正常，國外兵荒馬亂的，待久了都會這樣，江澈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沒什麼，我不想坑你錢，咱們一起去洗個車，你付錢就行，ok？”
柳燕抿著嘴唇，眉頭皺起：“你說多少錢就行了，一百夠嗎？我轉給你，多了也不用找。”
江澈笑的更加燦爛：“就在旁邊，我經常去，那邊人很多，國內也很安全，你不用擔心。”
柳燕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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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賓士跑滴滴？”
看著面前這輛略顯豪華的賓士，柳燕眉頭皺的很緊，但還遠遠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普通賓士，不值什麼錢。”
害怕把她給嚇到，江澈表情顯得很是隨意，其實本來也不算很貴，落地四百多萬的價格，勉強夠到豪車的大門，在魔都屬實算不上誇張。
他從口袋裡掏出香菸，給站在一旁的老闆遞了一根過去。
“老劉，你可得幫我好好洗洗車，這次可不是我付錢，你服務要是不好，人家可不買賬。”
“哈哈哈，”老劉接過煙夾在耳朵上，偷偷對江澈眨了眨眼睛，大聲道：“放心吧江少，待會洗完以後，你要是能找到一點灰塵，我都不收你錢！”
說完他站在江澈身邊，嘴唇不動的小聲嘀咕：“好漂亮的妞，身材這麼辣！你小子開竅了？”
趁著柳燕盯著車標發呆，江澈立刻推開他：“滾～快去洗車，別廢話，給我來最高階的精洗，能有多貴弄多貴。”
“Ok，瞧好吧！”
老劉招呼了三個工人，把車開進店裡，關上門開始了工作。
而那邊的柳燕在手機上查了半天，在20萬到100萬的價格區間裡翻來翻去，都沒找到這輛車上奇怪的三角形是什麼意思。
哪怕是賓士，再貴又能有多貴？總不能洗個車訛我五百塊吧？
這個逼，她今天說什麼也要裝下去。
想好以後，她也就沒了緊張，腦子裡又想起豬頭剛才的撕心裂肺，嘆了口氣後，走到店裡找了把椅子，想要坐下來休息一會。
只是還沒坐下來，忽然一股莫名的暖流在小腹打轉，柳燕臉色一白，下意識捂著肚子。
沒一會，這股暖流像一根繩子般扣住她的小腹，另一端掛著一塊巨石，狠狠地往下墜。
是的，這是痛經，大部分痛經並不是單純的痛，而是下墜感帶來的痛。